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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散文:我的奶奶

在刮風的早晨,妳帶著模糊的眼睛離開仲夏。

覆蓋著猩紅色的秋夜錯過了看起來像冬天的梨花。

如果可以,我想送妳最美的四季。

鬼節剛過,空氣隨著季節變化,也變得清爽起來。清理壹些家裏做鞋墊的小布片,裏面裝的都是用粉色手帕縫制的簡單小包。布裏還有壹張白紙,上面畫著壹排排鉛筆,有的橫著,有的橫著,有的是三支,有的是四支...

清理老房子總有壹種冒險的感覺。那些破舊的東西總會帶來壹些陌生的熟悉感,用手拂去塵埃,回憶也隨之而來。

書架上有壹個盒子,外面表面有裂痕,裏面有壹些我小學初中的恐怖照片,小表弟的百歲照,父親年輕時的軍裝照,盒子底部還有壹張黑白照片。

奶奶已經去世五年多了,這可能是我這輩子的壹大遺憾。我把家裏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能找到的只有這張照片,所以很珍貴。

在我的記憶中,她是壹個像孩子壹樣的女人。她不是很漂亮,但是很有活力,沒什麽文化。然而,她拿起剪刀、盤子和筷子,在田裏幹活,洗腸子,掃大街。她的生活充滿智慧。她壹生養育了六個孩子,把自己的歲月和壹切都給了兒孫。

所以壹個女人偉大,不僅僅是看到她腹部有壹個醜陋的傷疤。在那個年代,我不知道毛爺爺領導的新中國時代的生活是怎樣的。每次聽到奶奶說我開心,我在做針線活的時候都能唱東方紅和日出。從中可以感受到那壹代人是多麽熱愛生活。

她矮小的身軀在饑荒和戰爭的歲月裏遊蕩,吃樹皮和草;蝗災是在吃土吃根的年代到來的。還有撿鋤頭參加人民公社和帶著孩子排隊領糧票的場景。

奶奶告訴我,她人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孩子能平安健康的成長。更重要的是,妳可以讀書,讀書,多做善事,搞好關系。

我上初中的時候,奶奶每天晚上看著我寫作業,把帶小刀子的鉛筆放在我的鉛筆盒裏。她經常指著我的課本問這個字怎麽讀,或者說這個字真的很漂亮。

我看著她粗糙蒼老的手摸著課本,我遞給她壹支筆,她會建議我教她寫自己的名字。後來,在她的床上,隨處可見她用壹把小刀切壹疊手掌大小的紙。訂書機板很整潔,上面畫著壹橫、二橫、三橫、四橫、五橫...記住日期。還有她歪歪扭扭的名字,像個鬼符號。

我回過神來,打開了她生前長期居住的臥室。雜物很多,沒有她生活的痕跡。

年輕時代

她出生於1928+0年6月。每當大年初壹聽到鞭炮聲,她都會再跟我說壹遍。她出生的時候,1六月的鞭炮聲最大。

正月十五,小區裏會放煙花。我媽說我和奶奶坐在床邊關燈看天上的煙花。

“奶奶的年過了。”

“嗯。”

“奶奶,好看嗎?。"

“好看。”

“為什麽我感覺壹點意思都沒有?”

以至於每年的元旦和十五我都會壹直想起她。

她的老家在青島即墨,住在壹個海邊小村莊。奶奶生了三個孩子,奶奶是大姐。農村最大的孩子總是承擔壹些家務,所以她從小就要幫媽媽幹農活。

村裏的老人說,女孩子在家不需要學習,奶奶就每天早起割草餵豬餵牛。老奶奶去坡上幹農活的時候,家裏的奶奶會背著小弟弟拉著小妹妹,收拾豬圈,有時還會去放牛。弟弟妹妹長大了,不得不送他上學。當時弟弟太小,在山路上走不了多遠,奶奶就背著弟弟出門了。姐姐老了也學著幹活,但每次奶奶都讓她幹些不累的活。

那時的生活比現在困難得多。沒什麽吃的,只有過年才能吃到肉。奶奶的姑姑每次從縣城帶點零食回來,吃不完的都放在地窖裏。那是孩子們最快樂的時光。那時候的孩子最喜歡過年,那時候的年是最有意思的。

奶奶和外婆會把雞蛋煮好,放在壹個大碗裏。奶奶的弟弟妹妹守完生日就要睡覺了。每次早上起來,他們的口袋裏都會有兩個雞蛋。

26歲,鄰村有個大戶人家有個獨子,但是沒人願意去,因為老人有兩個老婆,常年生病,不太好伺候。但是他們家的少爺是個有文化的人,奶奶覺得她沒文化。能嫁給這樣的書生,也算是給孩子以後更多的發展機會。奶奶當年嫁給了壹個比自己小6歲的少爺,也就是我爺爺。婚後爺爺去縣城讀書,奶奶在家照顧孩子和三位老人,壹直照顧三位老人的去世。

心結是心上的猩紅痂。

那壹年,我奶奶得了腦血栓。之後的幾年裏,我和奶奶睡在壹張床上,我們經常在睡覺前不停地和我聊天。有壹次我說我有六個孩子,我用手指數了數,發現只有五個。我嘲笑她的頭。

前年給我媽買了件衣服,她媽對著鏡子誇。

“妳身材很好,是家裏最瘦的。妳是不是從小就不愛吃?”我坐在沙發上,瞇著眼睛看著媽媽。

“我從小到大真的沒怎麽吃過。我小時候,妳奶奶整天做粗面窩窩頭。當我吃到喉嚨的時候,我沒有吃。妳爺爺還問我怎麽不吃。”

“好挑剔的嘴。還好我不挑。我沒有繼承妳的壞習慣。”我擺攤手,我玩手機。

“其實妳馮阿姨最漂亮。”良久,媽媽才慢慢說了壹句話。我擡起頭,看到她還在看裙子。

“雞阿姨?那個我沒見過的阿姨?”我壹聽就感興趣了。

“是啊,如果她還活著,現在壹定是個大美人了。”

“我很期待她給我生壹個帥氣的哥哥。我的阿姨、叔叔和妳都是女孩。”

那個阿姨叫馮。

馮阿姨才六七歲,調皮得像個小男孩。那是壹個炎熱的夏天,爺爺不在家,奶奶下地幹活。中午,太陽火辣辣地曬著,離我家不遠,有壹個小池塘,許多孩子在裏面玩耍。

奶奶幹完農活回來,告訴其他三個孩子不要在床上亂跑,自己也去睡覺了。馮阿姨坐在門口,大概是因為太熱,看著不遠處小池塘裏的水泛起的漣漪。偷偷穿過奶奶的小布鞋,跑了出去。晚上,門被撞開了。被驚醒的奶奶慌慌張張光著腳跑出來,壹口氣跑到河邊。她看到馮阿姨早已沒了氣,披著壹件白襯衫。沒有小布鞋。

奶奶摸著馮阿姨的小腳丫哭了。

那是壹個女人最傷心最難過的時候。她壹定在責怪自己。

我媽經常跟我說,壹

壹定要註意自身安全。從幼兒園到外地上大學,出門前我的字壹點沒變。感覺很嘮叨。有壹年我去電影院看《親愛的》。這個故事是關於壹個家庭,他們壹直像往常壹樣生活,他們的孩子突然失蹤了。這個家庭壹直在不斷的尋找,壹個家庭帶出了很多這樣的家庭。試想壹下,如果孩子真的出事了,那麽這位母親的余生壹定都在自責。

奶奶壹輩子都在自責。即使她還有很多孩子,她也會壹直想著那個孩子。那種痛苦是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

她找人幫忙把馮阿姨埋在祖墳裏,趕緊找人給縣城寫了壹封信,交給正在讀書的爺爺。

從家裏搬走

1980年,我爺爺有壹次工作調動的機會,是去千裏之外的淄博工作。我寫信讓我奶奶來淄博找他。

奶奶從小就沒離開過小村子,世世代代都在這裏。但為了丈夫和孩子的發展,奶奶決定讓大兒子留在家裏,帶著其他四三個孩子去淄博。

她踏出家門的那壹刻該有多害怕。壹個不識字的女人在千裏之外找老公。

她來到火車站,不知道怎麽買票。在火車站的入口處,她站了很久。懷裏的第四個孩子在哭,第三個女兒不敢放手。門衛,解放軍,過來了。

“阿姨,妳去哪裏?”

“我不識字,想去淄博找老公,不知道怎麽買票。”

解放軍幫著捧了四年級,拿了行李,壹起買了票。

“阿姨,孩子有點熱。他生病了嗎?”

“哎喲!我能怎麽辦!我好久沒吃東西了,大概是餓了。”

“阿姨,我帶妳去我們班長那裏吧。”

“要錢嗎?我沒有錢。”

“別急,別急。”

我在接待站給小思打了壹針,吃了壹些青島牌餅幹,這在當時是很少見的。長大後,三女兒我媽嫁給了解放軍,還是個小排長。父親和奶奶都說解放軍踏實,是個好人。

因為沒文化,她怕老公看不起自己。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她不想呆在家裏白吃,就出去找了壹份掃馬路的工作。每天六點上班,晚上六點回來,準備飯給孩子吃,洗衣服,收拾。

這樣壹個勤快的女人,看著大女兒出嫁,二女兒出嫁,三女兒出嫁,小兒子出嫁,有了第壹個外孫女,孫女,慢慢步入老年。

患病

2004年,她患上腦血栓,住進了醫院。然後很長壹段時間,她左側不協調,腿不敏捷,手也不能讓我握拳。

爸爸常年當兵,媽媽就把奶奶接回家了。但是住在家裏壹天也沒閑著。等孩子睡著了,就把鞋子撿起來,壹只壹只的塞進鞋墊,說以後可以留個念想。孩子上班,壹個人在家,有時候拄著拐杖出去曬被子,還不忘拄著拐杖打壹打。

我成績壹直不太好,但每次被訓話,我都會去找她訴苦。她覺得自己的孫女最好,和小區的老太太聊天的時候會很自豪的說自己的孩子還不錯,給她買這個買那個。

人老了,有時候行動會很慢,可能會覺得自己沒用。如果被孩子說上幾句,他們整個下午都會悶在房間裏。有時候我會偷偷抹眼淚,但是我們無法理解她的痛苦,那種來自衰老和死亡的悲傷。

我上小學的時候,學過壹段時間二胡。我奶奶鼓勵我,說我有個叔叔小時候學過小提琴。他打得很好,是家裏的驕傲,但他英年早逝。但她壹直說它會先走。

我上高中後,她回了家,我學習忙,很少去看望她。但是每次去都會被教怎麽坐板凳不摔倒,怎麽喝粥不糊,過年口袋裏會有兩個雞蛋嘎吱嘎吱響,叫我名字會有大嗓門,縫鞋墊會唱東方紅。

思念是最長的追悼會。

不知道是誰發明了“思念”這個詞。當我想不出任何詞來表達我的感受時,這是最合適的。

每年正月十五燃放煙花的時候,我都會關燈。黑暗的臥室裏,我能看到遠處起伏的煙花,在窗邊靜靜地坐壹會兒。

小時候太不懂珍惜。不知道多拍些照片,多陪陪她,多留些回憶給她。

2011四月二十八日,勞動節之前,天氣晴朗,不冷不熱。

晚自習結束後去爺爺家吃飯。我當時物理考砸了,很不開心。我坐在床上哭,奶奶安慰我。她從口袋裏拿出壹個雞蛋,塞到我手裏。

我很快就要上晚自習了,臨走前拉著她的手說。

“奶奶。後天五壹我來看妳。”

晚上學習回家,因為壹點小事和媽媽吵了起來。那天晚上胸口悶,沒睡好。

然後,奶奶在29號淩晨走了。

在那個黑色星期五。

我脫下五顏六色的衣服,換上耀眼的白色衣服。

在殯儀館,我母親痛哭流涕。

後來奶奶的姐姐帶著兒子從老家過來了。那天晚上,桌上的長明燈,在燭光下翩翩起舞,坐在客廳擦拭奶奶的遺像。

好久不見,再見。

“姐,妳怎麽走了……”

在哭泣中,我終於知道別人也有,也不覺得那是什麽。為什麽,親情這麽容易溜走?

我猝不及防,哭得壹塌糊塗。

現在有時候,媽媽會跟我說,她很想奶奶。我也想啊,但是我從來沒說過有時候做夢,醒了就自己說。

很長壹段時間,每次走到單位門口,總覺得門被打開了。她叫著我的名字,站在門口迎接我。走進爺爺家的巷子,總覺得拐進壹個巷子,就會看到她拄著拐杖走出來,對著我微笑。

路過幼兒園的時候,看著大門裏的秋千隨風搖擺。那是我年輕的時候。我被奶奶推著蕩秋千。我轉過身對我奶奶說。

“奶奶,等我長大了,我給妳買個大房子,然後我們壹起搬進去,買只花貓。”

葉欲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不留。

這個願望永遠不會實現。

我知道我會想念她很久。我只能在某些特定的日子裏不停地哭泣,不停地想起她,然後讓回憶慢慢結痂成歲月的壹部分。

我還記得我奶奶走的那天晚上,淩晨下了冰雹,砸斷了小區門口的路燈,碰掉了很多樹枝。

然而,那晚的雨再大,也洗不去我的思念。

那晚的風再大,也吹不走我的眼淚。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去爺爺家幫忙辦喪事。腳下的樹葉很沈重,就像我當時沈重的心。

如果我還有機會

那我就用行動來陪伴,而不是用言語來紀念。慢慢成長的代價,是明白了原本不想明白的道理,失去了身邊看似不重要的東西,慢慢的增添了很多遺憾,在遺憾中重溫了時間留下的苦澀,在遺憾中明白了什麽是幸福。

泰戈爾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是魚和鳥的距離。

對我來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不能跨越生死,不能說我很愛妳,很想妳。

我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些感人的話。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小時候羞於表達自己的感情。那個夏天,那是壹個悲傷的夏天,因為我失去了永遠無法挽回的東西。

三十多歲的路上,我開始學會珍惜和關註身邊重要的人。我媽告訴我,學會珍惜永遠不晚。

在壹本書的結尾,我說了壹句很有詩意的話:

如果妳太想念壹個人,那個人會穿越生死來到我們的世界,我們的記憶會被留在某個地方,變成壹朵花,壹把傘,壹條魚,壹條彩虹,或者壹個碎片。

等著我去撫摸,喚醒他們,然後,我們再次相遇。

本文向第五年去世的她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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