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等妳,在彩虹雨裏。
蟬落蛙起。
壹池紅蓮如火焰,在雨中。
來不來不重要,但妳覺得
每壹朵蓮花都像妳。
尤其是穿過黃昏,穿過這細雨。
永恒,瞬間,瞬間,永恒
在時間之外等著妳
在時間裏,在瞬間,在永恒裏等妳。
如果妳的手在我的手裏,此時此刻。
如果妳的清芬
在我的鼻孔裏,我會說,小情人。
不對,這只手應該是采蓮,在武宮。
這只手應該是
在木蘭船上搖壹搖月桂樹槳。
壹顆星星懸掛在科學博物館的檐口上。
烏頭壹般掛著。
瑞士手表顯示現在是七點鐘。突然妳來了。
雨後的紅蓮,翩翩,妳來了。
像壹首詩
妳來自壹個愛情故事。
從姜白石的話,押韻,妳來了。
(選自《當代臺灣省詩》,湖南文藝出版社,1988版)
《在雨中等妳》作者余光中,1928年生於南京,1949年赴臺。出版的詩歌創作主要有《周子挽歌》、《荷花聯想》、《白玉苦瓜》、《天狼星》等詩歌,以及《左手的繆斯》、《四處流浪》、《燃燒的鶴人》等散文集。余光中對詩歌創作的追求,從自由詩到現代詩,從打擊樂到民歌,無不顯示出他豐富多樣的才華。他特別擅長通過現實題材表達個人情感,感嘆我的文化鄉愁。《在雨中等妳》堪稱余光中愛情詩的傑作。詩名叫《等妳》,但全詩並未提及“等妳”的焦慮與無奈,而是別出心裁地寫出了“等妳”的虛幻與美好。黃昏將至,細雨霏霏,彩虹飛舞,紅蓮似火,“蟬沈蛙起”。正因為“妳”深深地埋在“我”裏,悲傷的黃昏才顯得如詩如畫。“我”不禁喃喃自語:“妳來不來無所謂,但我感覺每壹朵蓮花都像妳壹樣”。在余光中的詩歌中,荷花的意象多次出現。詩人崇尚蓮花的美和聖潔,所以蓮花不僅僅是壹個具體的對象,更是美與理想的結合體。明白了這壹點,我們也就知道為什麽詩中的約會地點安排在黃昏的荷塘邊了。如同電影中的特技鏡頭,等待中的美人出紅蓮,“木蘭船搖桂槳”,嫵媚迷人。荷花和戀人的純香讓“我”如癡如醉,我什麽都忘了。如果不是瑞士悄悄告訴我七點了,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上癮。此時,詩人急轉直下,時鐘指向七點時,美景來了。作為壹個規則,詩人應該在“我”和我的愛人之間的擁抱和親吻中把幻覺變成現實。然而詩人卻別出心裁,出人意料。他寫了“我”,看著從鄯善走來的美人,仿佛看到了壹朵紅蓮。姜白石詩歌中優美的節奏,像叮叮當當的泉水,緩緩流入“我”。詩到此嘎然而止,其余未完,讓讀者頓時懵了,久久找不到詩的境界的出路。余光中的詩都是關於過去和現在的,意義貫穿中西。起初,他沈迷於中國的古典詩歌,中國悠久的詩歌傳統滋養了他年輕的詩心。20世紀50年代,西方現代詩歌席卷臺灣,余光中的詩歌也從古典走向現代。20世紀60年代初,當臺灣詩壇繼續西進的時候,余光中掉頭回到了他的“故鄉”。在傳統與現代的夾縫中,余光中的後期詩歌具有更多的雜糅性。《在雨中等妳》語言優美,音韻柔和,有東方古典美的空靈境界。同時,從詩歌的編排上,充分體現了詩人對現代格律詩建築美的刻意追求。但余光中在回歸傳統時並沒有拋棄“現代性”。他所尋求的是壹種有著深厚傳統背景的“現代性”,或者是壹種經過“現代性”洗禮的“古典主義”。這首詩運用了獨白、通感等現代手法,將現代人的情懷與古典之美融為壹體,將現代詩與古語融為壹體,使詩達到了壹種相當純粹精致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