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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冰心的報告文學創作

與古代文學相比,中國現當代文學只經歷了屈指可數的幾個歷史時間段。然而,隨著它的逐漸歷史化,研究它的學者擁擠不堪。正因為它與研究者和當代文學的距離並不長,很多研究對象總能在討論的過程中迸發出激烈的思想火花,彰顯出這壹特定文學門類的不同魅力。然而,相關論文和專著的頻繁出現並不意味著研究在廣度和深度上是足夠的。在這個狹窄的歷史區間裏,自由馳騁的文學現象總是像幽靈壹樣引誘研究者們“固執”多年。許多有趣或矛盾的問題不時激起研究人員探索的渴望。1980的中國告別了舊時代的逆流,改革開放的春風激蕩著經濟、政治、文化等各個領域的有誌之士。本著“系統調查介紹我國半個多世紀以來出現的報告文學活動”的艱巨職責,《中國報告文學叢書》19卷的編輯出版工作在廣大文藝界和新聞工作者的大力支持下有序進行。本叢書第三輯第六卷完整收錄了建國後冰心創作的《印度之行》、《日本歸來》、《湛江十天》、《我們的五個孩子》等四部令人矚目的報告文學作品。單從這壹點來說,冰心和中國報告文學之間還是有必然聯系的,這也是我進壹步研究兩者關系的開始。

時至今日,在對“五四”代作家的研究中,冰心的研究與魯迅、沈雁冰、郭沫若相比仍有很大差距,正如現代報告文學研究的理論深度遠不及現代小說、詩歌乃至其母體散文壹樣。這種雙重忽視必然會直接影響到冰心與報告文學關系的研究。在現有的研究成果中,只有李冰音於1999年9月撰寫的《冰心與報告文學創作》,以線性考察的方式簡要梳理了冰心與報告文學的關系,從真實性和社會性的角度確認了冰心作品的報告文學屬性。在他看來,“冰心與報告文學的聯系,更多的是她與社會生活的聯系”。本文第三部分,文章全文收錄了冰心在1987《人民日報》發表的《我的請求》,這是她為報告文學《聖憂錄——中小學教育危機紀實》撰寫的支持文章,並非她本人的報告文學作品。從文章中這部分的比重來看,作家冰心的報告文學創作似乎真的捉襟見肘,連壹篇短短的研究文章都撐不起來?真實情況是壹樣的嗎?還是中國現代報告文學史料收集不足的壹個例子?

其實很多研究者在談到包括冰心在內的很多作家的報告文學創作時,都提到了壹個由來已久的問題——散文與報告文學的關系,其實就是報告文學的文體認定問題。長期以來,對報告文學的研究範圍壹直很窄,將其視為現代散文的壹個範疇是壹種集體無意識的研究慣性。缺乏專門的理論建設使得中國報告文學研究壹度難以為繼,這與短時間內豐富的創作成果明顯不相稱。自然,在當前的語境下,相對於《超人》、《冬兒的女孩》等更具文學性的小說文本,以及《星星》、《春水》等引起巨大轟動的詩歌作品,冰心的報告文學顯然沒有太多的話語權。至於兩者的互動是壹種什麽樣的情況,只有回到歷史的縫隙中,真相才會浮出水面。任何簡單的忽視或模糊的過去,都將是對作家和歷史的不尊重。事實上,冰心與報告文學結緣的時候,她的相關創作在哪些方面表現出了報告文學的敘事特征,我們應該如何定位她在中國報告文學發展史上的地位?這些都是值得我們深入探討的話題。

壹個

我認為,今天討論的報告文學作品,應該是指以現實中的特定人物、事件和問題為主要表現對象,以紀實敘事為主要表現手段,展現壹個真實的歷史場域,反映作家鮮明的思想主題和情感態度的文學作品。四個關鍵詞是時代性、紀實、敘事、文學作品。在敘事過程中,作家必須平衡報道的時效性和文學的沈澱性,同時權衡“報道”與“文學”的距離。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真正踐行報告文學的文體品格。

基於對這些文體特征的識別,我們可以將中國報告文學的文體發生追溯到晚清以來的現代階段。“隨著社會生活變化的加劇和報刊的誕生與發展,我國古代的壹些紀實散文、傳記文學和遊記逐漸演變為我國最早的報告文學作品。”包括梁啟超的《新大陸遊記》、《1898年的政變》、《我的歐洲之旅實錄》、《記者眼中的黃遠生孫中山》、《外交部的廚子》等。是早期報告文學的典型。五四之後,知識分子仍然選擇報告文學作為他們要求民主和自由的載體。除了瞿秋白的《饑饉之旅》、《紅色資本的心臟》和《周恩來在歐洲的通信》之外,及時有效地報道時事也是當時報告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學生潮七日記》、《北京市民壹周活動》是直接反映五四愛國運動的勵誌作品。其中,冰心在21日聽證會上的想法也值得關註。

“作品雖然叫‘感覺’,但其實很有紀念意義。”五四運動失敗後,以段為首的北洋軍閥政府伺機報復學生運動。在最終逮捕了壹名學運領袖後,北京司法廳在21上公開審判。冰心有機會出席庭審,並用文字真實生動地記錄下來,庭審後第四天見諸報端。作品圍繞法官與受賄學生之間的“雙簧戲”表演,揭露了北洋軍閥政府的反動本質。冰心的這篇文章在敘事時間和紀實方面很好地符合了報告文學的文體要求。同時,冰心在描述和敘述的同時,也及時站出來進行主觀評論,表達了自己對這壹事件的感受。“劉律師辯護的時候,我走到那個痛苦而精彩的地方,壹個被告痛哭失聲,我很感動。同時,我註意到四位原告離開法庭時壹臉的“不安”和他們強顏歡笑。我不禁想起壹句古話‘心中哀莫大於心死’。唉!可憐的年輕人!良心被私欲支配的年輕人!“敘事結構原本是中國報告文學在模仿小說線性敘事的基礎上對敘事結構類型的突破。建立在客觀敘述基礎上的主觀討論,肯定了《二十壹次聽證會紀要》的報告文學屬性。在《中國現代報告文學史》中,趙將冰心的這篇文章與北京壹周內的大市民活動和唐山煤礦工人被埋的大悲劇壹起,視為中國報告文學發生的標誌。“作為中國最早的短篇報告文學作品,它報告了這種新的文學樣式在中國的誕生”,它對中國報告文學樣式發展的意義不可低估。

1994 65438+2月,冰心故鄉海峽文藝出版社編輯的《冰心全集》出版。“這本全集收錄了1919至1994作者的各類作品(包括譯文和部分書信、碑文),按寫作、翻譯、出版順序排列。”全集第壹篇是冰心《二十壹日聽覺的思考》,發表於2009年8月25日《晨報》第八版。從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發現,冰心與報告文學結緣的時間,要早於她廣受好評的問題小說、短詩以及隨後的兒童文學作品。盡管包括她在內的所有報告文學作家此時都沒有明確的文體意識,冰心的整篇文章在創作結構、語言、立場等方面都顯得稚嫩而溫和,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將其置於整個中國報告文學話語場之外。

冰心以報告文學《二十壹日聽感》開始文學生涯後,創作重心迅速轉向問題小說。兩個家庭,而妳壹個人又無助又貧窮,秋雨,人愁,去中國等。相繼問世,超人的出現充分發揮了他的虛構敘事能力。這既是創作個體對時代潮流的壹種迎合,也說明發生時期很少有人對報告文學感興趣。這說明時代的文學潮流對單壹作家的吸引和引導。但這並不意味著冰心已經完全忘記了報告文學的存在,至少在她的創作中,我們仍然可以零星地發現她的創作成就。1921年發表在焰炟大學救災青年會專刊上的《旱災紀念日募捐日記》和1935年發表的《平綏鐵路局沿線遊記》,反映了冰心對報告文學創作時斷時續的興趣。

1920期間,北方五省遭受嚴重旱災,愛國愛民的學子們投身救災。冰心還積極參與了募捐等活動,並寫下了《幹旱紀念日募捐日記》,真實還原整個故事。這篇報道采用時間線性結構,將有限聚焦和零聚焦結合起來,張馳客觀地描述了籌款活動的來龍去脈。“走在東長安街,風推著我們走,聽不到對面的說話,拿著易拉罐的手都僵硬了。風,大壹點,我要妳試試青春的精神;風啊,如果再強壹點,我們就準備通過妳來對抗邪惡的社會!’”《21日的聽覺感受》中溫和的語氣在這裏被這種宣泄式的昂揚激情所取代。面對外部環境的苦澀和艱難,冰心通過自己的口喊出了當時所有捐款的青年學生的心聲,這也顯示了他深刻的社會責任感和奮鬥精神。

在冰心所有的報告文學作品中,最長的是《平綏行》。1934年7月,冰心、吳文藻應平綏鐵路局長沈昌先生之邀,邀請文、雷潔瓊、顧潔剛、鄭振鐸、陳啟天、趙成等6人組成“平綏鐵路沿線旅遊團”。“我們此行的目的是關註平綏沿線的風景、歷史遺跡、美麗建築、風土人情、宗教、經濟和物產,並做幾個簡單的報道。”“旅行回來後,我病了幾個月。今天,我想起了幾個月前得到的東西,把同行的先生們的作品收集起來,合並成壹集,向鐵路局獻上我的謝意!”單從這段話來看,文章感覺更像是旅行日誌的簡單羅列。但如果瀏覽全文,稍微熟悉報告文學的研究者肯定會覺得似曾相識。這種熟悉性在於它的結構與瞿秋白的《窮鄉僻壤之行》和《池度心記》的結構相似,後者是20世紀20年代中國報告文學的代表作品。即使在上面列出的序言中,也基本采用了類似的風格。在旅遊風格的框架下,文章以時間序列為結構線索,以旅遊體驗為外在結構。實際上,作者關註的是關乎國家生死存亡的重要社會歷史問題,如邊防的重要性、民族自信心、民族融合等。在戰爭語境下,冰心的報告文學創作與蕭乾的《難民圖》、的《包身工》、宋智的《1936年太原的春天》、範長江的《中國的西北角》壹起,承擔了啟蒙與救亡的重任。

新中國成立後,冰心相對集中的報告文學創作獲得了豐收。除了中國報告文學系列第3、6期《日本歸來》《湛江十天》《我們的五個孩子》之外,還有《偉大的友誼》《日出日落》之類的作品。在這些作品中,除了1964《人民文學》第6期刊登的《我們的五個孩子》集中講述了那些因不幸而深受關愛的孩子的感人故事外,以上列舉的其他報告文學作品都是紀幼體的風格。這些報告文學文本也延續了她在1930年代寫《平綏行》時采用的單線時間結構。在客觀地描述了事件之後,作者總是在結尾闡明她的情感態度。“在團聚的喜悅中,我們高興地堅信,人民的意誌是不可侵犯的!中日兩國人民的殷切友好願望跨越了各種人為障礙,大洋彼岸相互伸出的團結之手讓我們越走越近!作為亞非反對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大家庭的壹員;我們的互助合作可以說是剛剛開始。”事實上,在建國後創作的這類報告文學中,主觀議論與客觀敘述的結合已經明顯超越了《平綏行》,敘事結構的融合也顯示了冰心報告文學創作在敘事上的進步。

《我們的五個孩子》應該算是冰心報告文學創作中的第壹篇“為報告文學而報告文學”,體現了作者鮮明的文體意識。應《人民文學》編輯部之邀,經過精心采訪,這是她報道周同山、周同慶、周同來、周同和、周五位孤獨兒童事跡的作品。真實客觀的事件還原和真情流動的情感線索無疑更便於報告文學發揮其敘事功能。後來,冰心在贊美北京百貨大樓業務員張炳貴的過程中,也采取了類似的敘事態度。

十七年報告文學呈現出兩個非常重要的主題:壹個是抗美援朝,壹個是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巴金、金易、老舍等老作家奔赴朝鮮前線,寫出了《生活在英雄中間》、《保衛和平的人們》、《祖國——我的母親》、《無名高地》等報告文學。沒能去的冰心,自然不會有這個題材的報告文學寫作。但是,她把註意力集中在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上。《壹個高尚的人》、《大東流鄉的四個運動員和女尖兵》、《十三陵水庫遺址筆記》、《歡樂谷》、《奇跡三門峽市》、《去青龍橋》等報告文學作品相繼出現在《新港》、《收獲》、《人民日報》上。如火如荼的社會工程建設及其湧現的典型人物成為這些報告文學文本的焦點。雖然這類作品表現出明顯的頌歌化傾向,在壹定程度上傷害了報告文學的批判品格,但在政治引導的時代,這種略顯異化的報告文學雖然烙上了政治的印記,但仍有其獨特的現實意義。

1959年7月26日,在《文怡報》發表的《關於散文》壹文中,冰心將散文定義為“我最喜歡的文學形式”。在這篇文章的最後,她說:“我覺得我們的現代散文也不是沒有成績的,尤其是解放後,全國各地的新人新事物,激發了很多作家的靈感。”不僅小說家、劇作家、詩人也在寫雜文,報刊上也有很多特寫、交流文章,以壹種全新的面貌和氣息出現在讀者面前。而且,有風格的散文作家也不算少。我最喜歡看的是劉、魏巍和。”[]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字,但也說明了冰心對散文概念的模糊認識,以及她對報告文學與散文關系的重疊理解。她認為報告文學是散文的壹種。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麽她的很多報告文學作品最後都被她選中,發表在散文集裏了。雖然冰心缺乏明確的文體意識,也不是專門的報告文學作家,但無論從報告文學文體本身還是作家自身的研究來看,冰心都有研究報告文學創作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