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三十壹歲了,剛買了房子。有了新房,相戀六年的女朋友終於和我約定了婚期。說來慚愧,買房的錢大部分都是女朋友家出的。她壹直很強硬,說除非我掙到買房子的錢,否則她不會嫁給我。不久前,在她父母的支持下,我們終於成了有房壹族。
婚期定下來後,我和女朋友商量她邀請我媽參加我們的婚禮,我也沒說什麽。
不是我不孝順。我和我媽真的沒辦法親熱。我的家鄉在壹個偏僻的山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我媽29歲才生了我。小時候體弱多病,三天去壹次醫院。在我的記憶中,每次我媽背著我去看醫生,都會和我爸吵起來。原因是爸爸用罐子裏存的錢買酒喝,媽媽沒錢看我。多次之後,兩人慢慢從吵架變成了打架。最後母親提出離婚,父親當場同意。我當時壹心想跟著我媽,但是半個月後,我媽突然不跟我吵了,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回外婆家了。不久後,父親外出打工,帶著我。我的母親和那個小山村漸漸淡出了我的記憶。20歲參加工作後的第四年,父親因為酗酒得了胃癌。我花光了所有的錢,卻沒能讓他活下來。
沒想到父母什麽都沒留給我。父親走了,母親沒有我的消息,我也不打算打擾她的生活。但是兩個月前的壹天,我不認識的叔叔打電話給我,說他陪他媽媽去了市人民醫院,叫我無論如何要見見她。來到了人民醫院,到了約定的地點,見到了陌生的叔叔和完全沒有印象的媽媽。我根本開不了口,但我媽並沒有表現出異樣。看到我,我又興奮又驚訝。
她拉著我的手問問題,聲音很沙啞。我舅舅跟我說,我媽嗓子不好,她從來不當回事。這次是認真的,她就來市裏看了。我叔叔幾次張嘴想說點什麽,但他媽媽阻止了他。我猜他是想讓我這個兒子出點錢看病,所以也沒問什麽。我客氣地請兩位老人吃了頓飯,和他們聊了壹會兒就送他們回去了。從我叔叔口中,我知道我媽和我爸離婚後,我就和我爺爺奶奶在壹起,壹直沒有再婚。
回到家,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女朋友,說媽媽身體不好,不能參加我們的婚禮,但是女朋友壹直沈默不語,陷入了沈思。我以為她是動搖了邀請母親的想法,於是我趕緊借機勸她:“婚禮上的客人看到我突然多了壹個又老又土的母親,壹定很驚訝。那我的臉該放在哪裏?”況且她壹直沒有盡到撫養我的義務。為什麽我壹有喜事她就出來了?“我壹說完,女朋友就生氣了。她拿出電話逼我馬上給我媽打電話,當著她的面邀請她。我被迫去戰鬥。我叔叔接的電話。我請他告訴我媽媽我的邀請。我舅舅很激動,答應了,說我婚禮前壹天,他會親自把我媽送過來。
晚上,我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非常興奮。她在電話那頭用沙啞的聲音告訴我,她很高興我能邀請她參加我的婚禮,但是她不能來。上次因為暈車,她回家後病了好多天。我暗自高興,答應了壹聲,打算不把這個消息告訴女朋友。
很快,我們訂好了酒店,安排好了壹切。離離婚只有兩天了。女朋友把新房裝修好了,在客房上放了全新的床上用品,說這個房間是給婆婆住的。我無聊又沈默。第二天,女朋友催我早點去車站接人。我只是拍拍腦袋說我忘了。我媽有壹次打電話說怕暈車。女朋友明顯對我不滿,拉著我去老家接我媽。覺得女朋友不講道理,於是兩人吵了起來。最後,女朋友的話給了我當頭壹棒:“妳知道買房的錢哪來的嗎?不是我媽送的,是妳媽送的!她不想讓妳知道!我不服,她差點跪下哭著求我。我當時就想,不管妳們之前有什麽恩怨,妳是他唯壹的兒子,她老人家壹生只有這麽壹件大事,他說什麽都得請她出席!以後讓她跟我們壹起住,我們養她!”
我嚇了壹跳,問怎麽回事。女朋友跟我說,半年前,我媽找到我女朋友,親手給了她壹個存折,裏面有20萬,說這是壹個母親應該為兒子付出的。媽媽還說,她知道我和我女朋友戀愛六年了,她是個可靠的女孩。她怕我不要她的錢,就找到她女朋友,告訴她先買房,不要讓我知道。
婚禮的前壹天,我和女朋友回到了多年沒回的小山村,找到了舅舅家。舅舅很高興,趕緊把我們拽進屋裏。他在屋裏喊了好幾次,我媽都沒出來。我叔叔說:“我剛才還在這裏。當我知道妳要來的時候,我壹定藏起來了!妳先坐下,我去找找!”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媽看到我就躲。帶著疑問等了很久,舅舅壹個人回來了。他說媽媽太擔心了,不讓我們找,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我疑惑地問舅舅為什麽。我叔叔點了壹支煙,坐下來給我們講我母親的情況。
母親不識字,有點迷信。她和她爸爸在為我爭吵的時候,她去找街上的算命先生給我算了壹卦。當時算命先生說我媽是虎,我是羊,和我媽在壹起,羊入虎口,相濡以沫;小時候經常生病,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媽這才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於是為了我不再和她爸吵,驚恐地離開了我。
後來她托人千方百計打聽我的消息,得知她走後我無病無痛,就更加相信算命先生的話了。媽媽整天呆在家裏哭,因為她想我了。她的聲音清脆,聲音極好,爺爺奶奶哭得像貓抓心壹樣。爺爺給她介紹了壹個人,她就是不理他,壹直哭,最後把他氣壞了,說她老是哭,人是可以靠哭賺錢的,壹直哭只會給家裏帶來厄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媽第二天就去了村裏的殯葬禮儀隊,成了壹名專業的送葬者。可能是媽媽太想我了,可能是覺得自己很慘,每次哭媽媽都很心痛。她的哭聲感染了死者家屬,大家都哭了起來。慢慢的,我媽竟然成了山村裏有名的送葬者,也有了比較豐厚的收入。這些年我媽因為用嗓太多得了喉炎,嗓子都是沙的,破的。我舅舅勸她不要做,說她有足夠的錢養老。上次我媽生病去醫院拿不到錢,我舅舅才知道,她把買房的錢都給我了。他約我出去讓我知道真相,但她阻止了我。
壹想到母親在別人的靈位前痛哭流涕,我就難過。我想我必須等我媽媽來參加我的婚禮。
開燈的時候,媽媽悄悄回來了。她壹進門就壓低聲音問我舅舅我們走了沒有。我和女朋友從裏屋出來,我媽明顯吃了壹驚。我抓住我媽的手,給我媽打電話,哽咽著對她說:“媽,沒有妳我去哪裏祭拜高唐?”
母親困惑地揮揮手,說她的離去會給我們帶來厄運。我們勸左勸右,迷信的母親就是不聽。見沒什麽,我固執地說:“好吧,妳不來,我們就不結婚了。我們回去就把房子賣了,把錢還給妳養老。”
母親急了,聲音嘶啞地說:“兒子,妳是不是也覺得錢不吉利?”我沖過去慶祝那筆錢。如果我從壹個哭鬧的家庭拿到錢,用壹個婚宴來交換,我可以搶著慶祝壹下。為了那點錢,我20多年不知道跑過多少雙鞋。妳沒辦法!"
媽媽的話讓我心痛。在我和女朋友的堅持下,我媽終於同意和我們壹起回市裏過夜。
第二天,婚禮如期舉行。去高唐參觀的時候,媽媽穿著壹件棗紅色的外套,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當我和妻子向她鞠躬三次時,她喜極而泣。小時候在老家突然聽到壹首《哭娘》:
擡頭看我媽,臉色發黃,頭發花白。這輩子,媽媽不吃辣,不吃香,不穿好衣服,心思全在兒子身上。
大喜的日子,我努力忍住眼淚,但不知不覺,眼淚已經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