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憤詩(上)》是中國詩歌史上第壹部文人自傳體五言敘事詩。全詩共108句,540字。真實生動地描繪了詩人在漢末大動亂中的悲慘遭遇,也寫出了被掠奪民眾的血淚。它記錄了漢末社會的動蕩和人民的悲慘生活,具有史詩般的規模和悲劇色彩。詩人的悲憤具有壹定的典型意義,是受害者對悲劇制造者的血淚控訴。字字是血,句句是淚。
全詩可分為三段,以前四十句為第壹段,分為三個層次。前十四句寫的是董卓之亂。這是詩人受難的歷史背景,概括了鐘平六年(189)到初平三年(192)三四年間的動亂。詩中所寫的是被歷史所證明的。下面的八句“壹無所有”,描述的是以董卓為首的壹群兇殘的豺狼人進行的野蠻屠殺和瘋狂掠奪。《三國誌·董卓傳》記載,“(董卓)試圖出兵陽城,適得二月社。當人們在他們的棍棒下時,他們砍下他們男人的頭,驅趕他們的馬和牛,帶走他們女人的財物。用斷頭綁轅還羅,雲長奪城,名曰萬歲。進開陽城門,燒其頭,取婦女賈冰為婢妾。”詩中所寫的悲壯意象,如多少人東奔西走,殺人如麻,甚至堆積屍橫遍野,屍骨相托,“馬掛人頭,馬背女人”,都是對這場浩劫的記錄。“背著女人”這個詞,暗地介紹了詩人自己的經歷。初平三年春,董卓率李、郭劫掠陳留、潁川兩郡,與兵混為壹談,此時蔡琰被俘。下面十六句“有幾萬”,詳細描述了詩人在俘虜營的生活。這幾千個俘虜、小偷、士兵,不讓他們湊在壹起,就算互相碰壹下,也不敢說壹句話。壹不註意就會挨罵挨打。他們日夜哀嚎,死不瞑目,活不下去,詩人悲憤交加,不得不問。“那些蒼白的人”這四個字概括了壹路上的苦難。這壹大段最精彩的藝術描寫是幾句賊兵侮辱俘虜的話,語氣畢笑,生動地刻畫了賊兵的猙獰面目。
下面的四十句是第二段,主要描寫思念邊疆骨肉親人的痛苦,以及在迎接另壹個孩子時,拋棄孩子,置身困境的悲憤。“邊荒與中國不同,人俗而無正義感”這兩句話高度概括了詩人被流放失貞的屈辱壹生。哪裏不忍心說什麽,她只用“少點正義感”四個字來概括,“少即是多”暗示了她被侮辱被踐踏的無數傷心事。以下六句,用“霜雪”“胡風”等詞,簡略描述邊疆的苦難,以引出思念父母的哀嘆。詩人通過對生活環境的描寫,將感情與景物對照,用四季無盡的“霜雪”和不絕的“胡風”襯托出無盡的哀嘆,增強了酸楚悲壯的氣氛。有評論認為蔡琰被擄掠後居住在河東平陽(山西臨汾附近),這是不準確的。河東平陽暫居地是南匈奴右的壹個分支,不是左居住的地方。譚啟祥先生考證,蔡琰的住處在西河明治(今內蒙古自治區伊克昭盟),較為可信。不然靠近中原的河東平陽怎麽會被稱為“邊荒”呢?《三千裏》呢?接下來的六句“有外客”,描述的是領導人們盼望回家,急切盼望家人消息的心情,跌宕起伏。外來的客人聽了都很高興;壹問消息,知道不是老家的,也不是自己來接的,希望化為失望。在“願當我遇見妳,我的骨肉會遇見我”這句話裏,詩的意思突然轉折,我平時所希望的意外實現了,真的是意想不到。下面六句“我要原諒自己”,頓時由喜轉悲。回到老家,不得不拋棄兩個兒子。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妳了。念及母子之情,怎麽忍心拋棄兒子?詩人於是陷入痛苦和矛盾之中。壹個“別子”的藝術描寫,感情真摯,是最感人的,也是最深刻的挖掘。兒子勸我媽離開的幾句話傷了她的心。阿清詩人張裕固評論了以下十六首詩:“夫失貞,而不忍棄他人。兒子可以說得很清楚,尤情是最好的,所以我會詳細重復壹遍。我不忍心被別的孩子說。介入兒子不堪的自我很奇妙,寫在另壹邊很痛苦,但是不堪的自我越來越明顯。”(《古詩鑒賞》卷六)這個說法還是挺準確的。兒子的幾個問題,讓詩人五官燃燒,神情恍惚,壹邊哭壹邊撫摸著兒子,試圖繼續前行。在去活的困境中,突出了抒情主人公的復雜矛盾心理。以下八句,“都是同時代人”,敘說了同齡人的送別悲痛。“同時代人”應該是指和蔡琰壹起被俘,同時生活在南匈奴的人,其中大部分應該是女性。他們羨慕蔡琰回到家鄉,哀嘆命運,於是痛哭流涕。作者描寫了馬不肯走,車不轉的場景,連看客和路人都無壹例外地目睹了這壹幕。不言而喻,參與者的痛苦是旁觀者的十倍百倍。這種襯托手法突出了詩人悲痛欲絕的心情。
下面二十八句是第三段,描述的是回家的路,以及回來後發生的事情。前六句是關於回家的:斬斷愛情,不帶著另壹個孩子離開,在路上沖刺,每天遠行,可是愛情怎麽會被斬斷呢?“出了肚就想著我,想著就是毀敗”這句話用來做飯。接下來的十二句“我被家人累壞了”,首先描寫詩人回到大後方,得知親人病危,中桌沒有親人的孤獨。敘利亞叛亂後,壹片荒涼:城垛成山,院落荊棘叢生,草木叢生,屍骨縱橫,屍橫遍野。尤其是“沒人出門,豺狼叫”這句話,通過陰森恐怖氣氛的渲染,表現了戰後的荒涼。“我很孤獨”這句話後面是“我被家人搞得精疲力盡,卻不在國內國外”這句話。“登高望遠”這幾個字也被想孩子所掩蓋,“想我就出肚”這幾個字要從遠處回答,表現出壹圈想孩子的心情。接下來的四句話描述了詩人在各種憂慮下,接近生命盡頭的感覺。雖然勉強活著,但也失去了生活的樂趣。下面四句“把壹生托付給新夫婦”,描述的是董思改嫁後,雖然極力鼓勵自己活下去,但經過壹番位移,她已經成為壹個被人鄙視的女人,經常擔心被新夫婦拋棄,這反映了強加給女性的精神枷鎖,以及女性自我貶低的心態。最後以“人生幾何,壹年四季憂”結尾。“雖然是最後壹個階段,但始終是壹個篇章,是悲憤捆綁的地方。”(《古詩鑒賞》)說明壹個人的悲劇生涯已經無法逃避,悲憤無處不在,沒有終極。
縱觀全詩,《悲憤詩》在藝術上有幾個突出的成就。
詩人善於挖掘自己的感情,將敘事與抒情緊密結合。雖然是敘事詩,但情感與文字相關,情境相稱,敘事既不平淡也不幹澀,不碎也不亂。它善於描寫細節,盡量把細節放下,比如戰俘營裏的生活,其他孩子的場景,描寫細膩,就像電影裏的特寫;忽略它就是高度的藝術概括,比如“邊荒不同於中國,人很庸俗,缺乏正義感”。敘事抒情,局部陣列還原,波浪層層疊疊。它的敘述是按時間順序的。以自己的經歷為主線,愛情是建立在悲憤之上的。在悲憤的表達上,是縱橫交錯、多層次、多方面的。關於她的擔心太多了:被掠奪,被棒子罵,被侮辱,想起父母,想起另壹個兒子,感嘆親人的逝去,還有再婚後的擔心。詩裏大概有七八種,但最讓她傷心的還是另壹個兒子。為了突出這個重點,作者用了來回回的方法,前後有三四個吟誦孩子的藝術描寫。與兒子離別前,從邊關苦難的簡述,引出“有感覺就想父母,我給兒子拍過照。”(《古詩鑒賞》)正面描寫了別子的情景,他寫的是淚。同齡人告別的悲痛,襯托了其他孩子的悲痛。回到路上後,翻出壹層“想我出肚,想我出。”難以割舍的愛,是另壹個孩子造成的。到“登高望遠,思緒飛揚”,我暗暗地整理思緒。由此可見,別子是詩人最強烈、最集中、最突出的哀思,從中可見壹顆偉大母親的心在跳動。詩人在這方面的情感是最深的,所以也是最感人的,這就是驚人的藝術匠心所在。
悲憤詩中的現實感極強,詩中對囚徒生活的具體描寫和其他時候進退兩難的復雜矛盾心理,沒有親身經歷是很難說的。正如現代學者吳生所說,“我認為那(悲憤之詩)絕不是假的,因為那是文熙的肺腑之言,別人無法代替。”沈德潛說《悲憤詩》的成功是“基於真情和深情”(《古詩源》卷三)足見其寫實性有目共睹。
悲憤詩語言樸實,“真情窮切,寫得自然”。它具有清晰流暢的特點,沒有雕刻的痕跡。有些人物的語言生動形象,具有個性化的特點。如賊兵咒罵俘虜的幾句惡語,與人物的身份相符,如聞其聲,見其人,形象鮮明生動。文熙離開兒子的時候,兒子說了幾句話,很像小孩子的語氣。仿佛可以看到孩子摟著媽媽脖子說話的神態,看到孩子撅嘴的樣子,孩子對媽媽的天真、幼稚、依戀躍然紙上,這在以前的詩裏是很少見的。
愁怨詩是壹首熱情而苦澀的詩,是建安詩歌中獨壹無二的組合。深受漢樂府敘事詩的影響,如《十五軍征兵》、《孤兒之旅》等,都是關於自身生活經歷的民間敘事詩。悲愴之詩壹方面是從他們那裏抄來的,壹方面又夾雜著文人抒情詩的寫作。前人指出對杜甫北伐、奉先永懷有影響,並非空穴來風。它與《古詩為焦仲卿妻》並稱建安時期敘事詩的壹把雙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