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愛,所有的恨,所有大雨中潮濕的記憶,所有樟腦,
所有的眼淚和擁抱,所有難忘的燃燒歲月,
所有繁華而散亂的生活,
在夏季至日之前的那個夏天,他們都壹起跳上了盛大的死亡號。
1995夏季至日香樟未知之地:
香樟和樟樹有什麽故事?有人在擡頭俯視的夾縫中低聲說了些什麽。
所以壹切都變得很微妙。眼睛裏有溫度,手上有水分。
在那些天空匆匆盛開的夏天,陽光有著最繁盛的拔節。
她匆匆從他身邊跑過,於是漂浮的草開了花;
他在她身後靜靜等待,於是夕陽關上了厚重的門;
他和他在四季裏變得越來越沈默,過去的黃昏和沒有到來的清晨。
夏天她和她越走越慢,被拉的手牽著沒被拉的手。
有些旋律從未唱過,有些火炬從未點燃。
但是這個世界有聲音和光。
於是時間變得沈重而渺小,暴風雪輕而易舉地打破了那扇薄薄的門。
那座城市從未衰老,它佇立在記憶中,成為學校黃昏無人留下的孤獨與寂寞。
樟樹從頭到尾覆蓋了城市的所有天空。
陰影裏有壹段遲到十年的表白。
哦,我在唱歌。妳聽到了嗎?
啊啊,誰在唱歌?我聽到了。
1996夏季至日彩色北極星:
潮水沖上古岸,夏天連接下壹個夏天。
妳呢?
大雨席卷烈日當空的村莊,第二年夏天就淹了。
妳呢?
跳過綠色的春天,悲傷的秋天金銀花和來年更綠的夏天。
妳又出現在我面前。眉毛下垂。轉身帶走城市的雨水,
然後轉身把彩色的雪帶回來。小麥拔節的雷聲隆隆地響徹大地。
妳在角落的碎字上潑墨,於是妳渲染了壹個沒有落花的夏天。
明年來明年。但是我還沒有等到壹個哭泣的夏天至日。壹年四季都不會到來的夏季至日。
逃避往返搜索。
他從未見過她。
她從未見過他。
沒人見過。從未到過這裏的夏日至日。世界開始下傾盆大雨。洪水季節即將來臨。
1997夏日至日遇見燕尾蝶:
如果我們十年前沒有相遇。我們是否永遠無法相見。
在霧裏看不到城市角落的那些年。
蘆葦依次發芽,然後逐漸死亡。
翅膀匆忙遮住了天空。沒什麽好說的了。
沿路投下潮水的影子。
黑發染白。雪被染成黑色。
白天染成黑色。夜被染成白色。
世界顛倒,左右,上下,黑白。
所以我成了妳的倒影。
永遠活在和妳完全不同的世界。
埋葬了清晨的暮色。
埋葬了壹群華麗的燕尾蝶。
妳是我的夢想。
1998夏季至日暖霧破陣:
時間化作紅色的晨霧,晝夜漸漸平分。
我在壹個妳早已遺忘的世界裏開始了我孤獨的歲月,我的耳朵緊閉,眼睛被蒙住。
含淚歡呼。
看不到妳,就意味著看不到整個世界。
黑暗像潮水壹樣吞沒了數百億顆行星。向日葵正在大面積死亡。候鳥被成群結隊地送去參加葬禮。
壹個接壹個,看不到沈甸甸的航程。
誰板著臉揮揮手,然後就與世隔絕了。
沈默的是妳的失望。還有妳蒼白的側臉。
事實上,這個世界永遠不會醒來。它靜靜地睡在妳襯衫的領口下。
白軍沒打中。胡須瞬間刺穿嘴唇的皮膚。青春高舉著獵風的旗幟。
原來妳已經長大了,變成了壹個戴著王冠的國王。
但是想到妳還是壹個蒼白的小王子,我就不知所措。
他們說,只要世界上有壹個小王子,總會有壹只壹直在等待愛情的狐貍。
當來年燕子手捧綠色匆匆歸來。
妳還像十七歲的夏天壹樣在樟樹下低頭嗎?
然後來見我,
在那個漫長的,迷幻的,永無止境的夏天。
1998夏日至日晴天:
世界在爆發時閃耀,
吸引了曾經淡淡的青春和彼此相隔的歲月的目光。
蒲公英漸漸爬上了所有的山坡,看著黑詩的到來。
那些流傳的詩,唱的是傳奇,而那些在傳奇中唱傳奇的人,
那些人在無數的目光中養育了無數的旅程。
夾雜著青春和快樂的過往,來歷不明,來路不明,
只有當歲月沿著道路返回時,巫師們才塗上明亮的金漆和銀粉。
於是曾經的啞巴歲月在森林裏誕生了呼嘯的箭,
曾經灰暗的衣服瞬間灑下月牙兒的白光,
曾經的妳,年輕帥氣,沈默善良,時隔多年又回到了十七歲的純白,曾經的我,孤獨了,不再孤獨。
這個世界是妳手中的快樂遊樂場,除了妳,沒有人能關閉它。
於是天空絢爛,蘆葦縈繞,
妳出現在岔路口,壹張明亮的臉,壹頭白發,
就像多年前失去至日的那個夏天。
1998夏季至日雲朵鳳凰花:
那些被浮雲記錄的花,
那些用花裝飾的雲,
在這無盡的長夏中,它成了荒野中的幹燥季節。
斑馬和羚羊在成群的沙丘間遷徙,
那些無聲的水草每年都在水面上拔節,
所有離開的生命都被最後壹季的鳳凰花打上了鮮紅的印記。
十年後,我們將在茫茫人海中相見。
誰說的,那些離開的人,留下的東西,
總有壹天會回來。
走妳過去走的路,
唱我曾經唱過的歌,
愛妳曾經愛過的人,
但是我再也不忍心去恨了。
那些傳說遊走在世界各地,晚霞就像最驕傲的英雄。
帶領人們度過悲劇的黑暗之神,
在下壹個雨季到來之前死在幹涸的河床上。
蘆葦燒成灰燼,蔓延到藍天。
2002年《夏日至日》、《潛水》和《浮世繪》;
被時間打碎的平面被地殼折疊成永恒。
那些詩人留在山裏的靴子,日落時沾滿了露珠。
來來去去的歲月揭示了未被印刷的篇章。
在晨光中再三舍不得離開,和壹個光明的未來。
躺著的身體四季花開,身體長出皮膚,融進山川。
妳多年前走過的路,現在滿是悲傷的湖。
妳多年前攀登過的高原,現在正沈睡在地殼深處
那些時代的故事都被折疊成壹章。
時光飛逝,夏天過去了。
種花的人變成看花的人,看花的人變成埋花的人。
而那片荒地變成了綠洲,讓我無法欣喜。
只有妳的悲傷或快樂,才能讓空氣放大雨打琴鍵的聲音。
在黑暗的山谷裏,重新擦亮閃爍的燈光。
那些安靜的秘密叢林,千百年來都被層層落葉覆蓋著。
落葉下流淌的珍珠。
是妳多年前的瞎眼睛。
2002年夏季至日劉嵐櫻花節;
那些匆忙返回的夏天擾亂了鳥類的遷徙。
世界壹瞬間黑暗,然後壹瞬間無處不在。
天空中的無面神手挽著手唱著挽歌。
雲層深處的雷聲和漫天落下的火。
只剩下原來的牧童,依然靜靜的站在森林深處。
依舊站在小山上吹著笛子,把黃昏吹得長長的。
我們或哭或笑,或起或坐,半夜裏或明或暗。
那些命運的絲線發出冰冷的白光。
無論妳看多遠,都看不到絲線的盡頭。可憐的木偶是誰?
而妳,帶著這美麗的春光,
隨意撒下壹千個夏天,
壹千朵花,
壹千個湖泊,
壹千片蘆葦沼澤唱著寬恕之歌,
然後,然後世界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花草重復著四季的循環,
太陽又開始周期性地升起和落下。
沒人記得,
誰是牧師,
唱這首詩的歌手是誰?
2003年《夏日至日》、《漩渦》和《末日之光》;
那些離散的歲月,
回到我身邊。
那些昏暗的暮年,
纏繞在我的心上。
曾經逝去的過去,在麥田裏再次收獲。
對太陽的憤怒,拔節產生的怨恨,
同樣茁壯成長。
那些未知的仇恨,那些模糊的愛,
都在這個夏天醒來了,這個夏天雖然被推遲但終於到來了。
天空沒有了,雲在無聲地移動,帶來了季風歸來的消息。
又是誰在多年前默默的吻過他的臉。
那些被風吹的燈籠,發黃的白紙無法粘貼黑暗中所需的光亮。
誰能借我壹雙銳利的眼睛,
照亮前方黑暗而漫長的路。
誰能借我翅膀,
誰能帶我翺翔?
2003年夏季至日蘆葦短松岡:
那些在記憶中綻放的夏天,
在歲月裏撒了壹整朵花。
所有的歌瞬間失去了音符,世界失去了聽覺。
所有的顏色都在壹瞬間褪去,世界失去了視覺。
而妳還站在安靜的黑白倒影裏。
那些年妳很匆忙,
他們回來了。
但是妳匆忙逃走了,
卻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他們說那些是傳說。
是妳嗎?
他們講的那些故事,
是妳嗎?
在樟樹的陰影下記憶的淚水和歲月,
我們年輕沖動嗎?
至日2005年夏天的結束:
我們以為發生的事從未發生。
那些我們以為愛的人永遠愛著我們。
《天使》的單詞記憶:
那個男孩教會了我成長。
那個女孩教會了我去愛。
他們曾經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然後消失。
然而,我不相信他們是天使。
他們是世界上最普通的男孩和女孩。
所以我壹直在樟樹下等。
因為我相信他們總有壹天會回來
回到我身邊,多教教我。
第九章永遠
壹場比賽
很多時候,走在淺川滿是樟樹的街道上,我會回想起十年前的淺川。那時候我還只是壹個大壹新生,還是壹個有理想有憧憬的少女,而現在我已經是壹個妻子了。妳應該快做媽媽了。
每天晚上,青田都會和我壹起出去散步,那些* * *黃昏的暮色和十年前壹模壹樣。很多時候,我都懷疑淺川是世外桃源。當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的時候,在這裏,無論十年還是百年,永遠是被樟樹的陰影覆蓋的夏天。
炎熱的溫度,充足的陽光。
手上的戒指也變成了小巧精致的鉑金婚戒。青田當初幫我玩的銀戒指已經和他的放在盒子裏了。總有壹天,我們的兒子或女兒會告訴他們,他們的父母首先找到了幸福。
有時候早上在陽光下醒來,恍惚中覺得,這十年發生的故事真的發生過嗎?
我很少想起壹座橋。
只有在寂寞的黃昏,或者季節變換的時候,看著那些大雁成群飛過,我才會依稀記得段橋的樣子。大大的眼睛,筆直的鼻子,嘴角上有兩個酒窩。都說有酒窩的男生很會甜言蜜語,但是我不記得段喬對我說了什麽。
時間像水壹樣容易覆蓋我們的生活。
我唯壹記得的關於段橋的記憶,就是關於壹個天使的故事。記得有壹次我跟段喬說,我覺得青田是我生命中的天使,會讓我成熟,會愛我。但沒想到,我生命中真正的天使是壹座橋。
他匆匆出現在我的生活裏,在壹家便利店的收銀臺後面,我美好的生活出現了。他教會了我真愛和美好的生活。教我永遠不要因為我來自壹個小城市就放棄。即使是鄉下的孩子也能成為最好的建築師。
我還依稀記得這些橋對我說的話。
關於他的記憶,他出生在永寧,壹個靠海的小鎮。他從小就能看到大海,但從未見過雪。當他看到北京的第壹場大雪時,他被同學們嘲笑。現在,他應該在天堂。當他向我解釋他的家鄉時,他說它意味著“永恒的和平”。那麽,白雲之上的天堂是另壹個永寧嗎?
只是沒有時間陪妳去看海,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現在我可以心平氣和地記起妳,我可以用不悲傷的語氣談論妳,我可以無淚地說我已經上了天堂,我可以很久都不想妳。
只是偶爾,妳調皮的臉,妳的酒窩會突然出現在妳的記憶裏,就像妳臨死前突然喜歡從背後緊緊抱著我壹樣。
只是偶爾,在擁擠的街道或者公交車上,我會突然懷念妳用雙手為我圈出的寧靜世界。
只是偶爾會看壹些年輕的便利店男生稍微走神。
妳說時間真的是最偉大的醫治者。
那些我以為永遠不會忘記的痛,那些我以為永遠不會消失的傷,都會在時間的手掌裏慢慢愈合。
妳曾經說過:“我愛妳的時候,妳看黑夜如白晝般明亮。因為我在燃燒我的整個生命,愛妳。”
妳給我留下了很多讓我感動的東西,會讓我壹輩子都覺得這個世界又變得可愛了。
有時候會看到淺川壹中的孩子騎著自行車沖下山坡。那壹刻,我會想起年輕的我們,長夏,妳我從山頂的校門騎到山腳。
長夏,有時候我在想,妳是真的存在過,還是只是我幻想世界裏的壹個女孩?妳把我帶進了壹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七七,傅小司,陸之昂。這些傳說中的人物真的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嗎?有時候我會問自己。那天走在街上,看到巨大的電子屏幕上奇奇的臉,我害怕的對青田說,妳看,這是我以前的好朋友。長夏,妳要知道,琪琪不是現在最好的新人,而是最好的女歌手。真為她高興。
長夏,妳還記得那些高中的日子嗎?有些事情我至今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來。那時候,如果不是妳,我整個高中的日子都不會讓我如此難忘。在那些雨夜,因為有妳的等待,我在路上不再害怕。當有人在前面等妳的時候,妳會變得勇敢。那時候我愛牽著妳的手往前跑。現在壹想起牽著妳的手,就會覺得瞬間回到了少女時代。我還是那個十幾歲的叛逆少女,心中有無數個美好的夢想,即使我現在已經是妻子了。
只是,妳現在在哪裏?
有人說過,好女孩上天堂,壞女孩無處不在。而我,壹個當初的壞女孩,已經回到了淺川,開始了平靜的生活。妳呢,妳還住在哪裏?
很多時候,我在路邊等的時候,我提著壹大包東西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我沒事的時候,我在淺川壹中的樟樹下發呆的時候,我都會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妳就在我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
妳壹直在這裏。
從未離開。
B面陸誌昂
以前看小說裏別人描述的監獄四角的天空。其實我進來之後發現並不窄。
天空依然遼闊,依然可以看到白雲瀟灑地來來去去。
小,我沒出來看妳,妳會生氣嗎?如果是這樣,我很抱歉。但是我...
我真的很害怕看到妳悲傷的臉。其實我想,在妳心裏,妳壹定壹直覺得是妳把我帶壞了。
對嗎?妳還活在那個自責的世界裏嗎?我知道,妳就是這樣的人。我想起訴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就算我的命運重來,我也不會那麽沖動,我會更理智,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有任何遺憾。
如果說有什麽難過的話,那應該是我不能看著妳結婚,我不能看著妳當爸爸時臉上的喜悅,我不能看著妳走上壹個又壹個事業的巔峰,我不能幫妳打造輝煌的未來,我不能陪妳壹天天變老,我不能在我們老了的時候和妳聊聊我們的年輕歲月。只有這些會讓我感到壓抑。
因為那個人不是我殺的,所以法官沒有判我死刑。
壹開始我覺得無期徒刑太長了。甚至長的無法形容。所有漫長的日子總有壹天會到來,只是沒有時間。這是什麽樣的概念?
但是有壹天,我突然明白了。妳看,從高壹到現在,好像壹眨眼十年就過去了,人生有幾個十年?如果我活到六十五歲,那麽我還有四十年可活。四十年是四個眨眼的時間。
很多次回想起妳,心裏還是那麽苦。我陪妳長大,陪妳學習,陪妳養狗。妳知道嗎,小思,就是因為妳,我在小學成績那麽差的情況下,考上了淺川壹中,而且越來越好。因為從小習慣了妳的生活,害怕和妳分開,所以想留在妳的身後,三明治,武術。如果妳得第壹,我就第二。然而命運最終還是安排我們分開了。妳知道嗎,在日本的日子裏,我遇到了班上的壹個男生。他的名字叫淺崎直樹。他說話的方式,他的語氣,他的動作和他的態度就像妳壹樣。所以,每次看到他,我都會想起妳,然後我會跑回宿舍,傷心地給妳寫信。
我很可笑。
有時候我覺得我的人生就像是為了妳來到這個世界。這麽說似乎很惡心,但是,就像人們經常取笑我的那樣,我沒有過正經的女朋友,沒有過正經的戀愛,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做過爸爸,但是我不後悔這些。和妳在壹起的日子豐富了我的生活。父親沒得孫子,有點可惜。當我想到這個地方,我會想到我在天堂的母親。但是媽媽壹直喜歡妳,她不會怪我的。
以前說怕妳煩,就陪著妳。因為兩個人在壹起很無聊,所以應該不會無聊。其實是因為當時的自卑。我覺得妳的人生就像波瀾壯闊的大海,我的人生就像那些在陽光下會蒸發的河流。所以我很想和妳在壹起,所以我會覺得我的人生因為有了妳而變得波瀾壯闊。
生活中大多數溫暖美好的事,讓我在黑暗中勇敢的事,都是妳教會我的。妳記得我們曾經非常喜歡的《哈利·波特》嗎?小天狼星被關在阿茲卡班的時候,充滿了希望和信念,所以沒有被攝魂怪吸走,可以壹直勇敢的活著。
我仍然記得妳給我講的關於天使的故事。有時候想想,不知道是我消失在妳的生命裏,還是妳消失在我的生命裏。
但無論如何,我覺得妳比天使教會了我更多。
窗外又刮風了。轉眼間就到了2005年底,日子就這樣不斷過去。
他們都說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師。但是,小思,妳知道,每當我想起我們騎著自行車在淺川閑逛,想起我們有多少次爬過學校的圍墻逃學,想起妳散落在畫室裏的那些美麗的圖畫,每當我想起我在家裏彈鋼琴,妳就會在我旁邊睡著,妳就會開始玩拼圖,我就會開始打哈欠。
現在想起來還是流了很多眼淚。
太荒謬了。但是...想起來真的很難過。
那些未完成的事情。希望有來生,繼續走完。
漫長的夏天
沒有再來淺川的印象。我從北京回到村上後,就很少再去淺川了。家鄉的人和以前的同學都很奇怪我為什麽會在北大回到農村,我也不想解釋,只是等待時間來沖淡壹切。
所以日子真的這麽平淡。平平找了壹份工作,平平認識了壹個新的男生,平平和他談了婚論嫁。只是我再也不會對傅小司有同樣的感覺了。
那種感覺,壹生只有壹次。
在北京那個炎熱的夏天,它被消耗的幹幹凈凈。
我不會再那樣想念壹個人了。我不會再那樣想念壹個人了。我不會那麽擔心壹個人冬天吃不吃,穿不穿保暖的襪子。我不會再被他的皺眉淹沒了。我不會為了讓工作更輕松而熬夜。
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時候了。
就好像永遠不會有那個曾經為愛甘冒生命危險的長夏。
有時,我去淺川做壹些事情。每壹件事情做完之後,我都會在淺川呆上壹天,在那些熟悉的街道上走壹走,看壹看那些熟悉的風景。很多時候我會去看,會見面,但是不敢給她打電話。對她的記憶,像壹只華麗的燕尾蝶,翺翔在山谷的泉水之上。大多數時候,我都是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在路邊等待,看著她逛街,看著她和青田壹起走過黃昏的街道,就像看著多年前的他們。
我總是假裝和她壹起享受這些平凡的幸福,假裝我們還在壹起。
即使我們不在壹起。
我沒有告訴她我已經回來了。在她心裏,她壹定以為我在壹個沒人知道的地方。
記憶裏只剩下壹些閃閃發光的細節,無數個雨夜回到了夢裏。
在那些夢裏,妳還穿著CK的白t恤,而我不小心把油漬弄到了妳的飯盒上,還瞪著我霧蒙蒙的眼睛,面無表情。
在那些夢裏,妳依然會削壹支鉛筆,從前面默默地遞給我,妳依然會帶我翻越學校的高墻。妳還是那個似乎全中國唯壹知道這件事的小畫家小牧師。
在那些夢裏,妳依然冒著大雨站在公寓前等我下樓,依然開心地吃著我從老家帶來的甜品,依然冬天穿著單薄的衣服不怕冷,依然在文理形式上和我做著同樣的選擇。
在那些夢裏,妳依然在大雪中披著大衣圍著我,依然對我微笑,說早安。不管妳的臉有多累,妳還是會為了我的突發奇想去學校查地圖,然後帶我去壹個我沒去過的國家。
但在那些夢裏,妳死於2003年夏天。死於那個連太陽都覺得熱的夏天。
當我再次站在淺川壹中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妳曾經趴在我腿上對我說,長夏,我們什麽時候回淺川看那些香樟樹?
現在只有我壹個人說壹起看樟樹。妳知道嗎,小思,很多從學校出來的女孩拿著妳的相冊,她們嘴裏甚至能聽到妳的聲音,妳已經被神化了。很難想象,壹個曾經在校的普通男孩,會在學生之後成為流傳在學生口中的傳奇。妳聽了壹定很開心。我曾經是壹個抱著妳的照片坐在淺川壹中的壹棵樹上的女孩,但那時候我不知道,我整天抱在懷裏的祭詞,是我每天走過的壹樣的空氣,壹樣的路。
那壹瞬間我甚至有點想起妳難得的笑容,差點在即將結婚的老公面前哭出來。
他也很溫柔。
他也很體貼。
我生病的時候他也會給我買藥。
但他永遠無法給我妳曾經給過我的顏色。有時候我覺得妳太自私了。妳帶我去看這麽美的風景,卻半途而廢。從那以後,除了我之前的旅程,再也沒有驚喜了。
我明天要結婚了。
今天,我來到淺川挑選裝飾品來裝飾我的家。當我經過壹家油畫店時,我驚訝地發現妳的許多畫。很多,在妳成名之前,成名之後。所有的畫都掛在墻上,我壹張壹張地看。時間在我面前慢慢流逝,我仿佛看著妳過去的歲月在我面前隆隆作響。帶出大地震動的震撼。就像我第壹次見到妳壹樣。
我跟老公說,這些畫都是我高中最喜歡的畫家畫的。於是他笑著對我說,只要妳願意,我們可以把這些畫都掛在家裏。
我說是的,也只有這些畫才配裝點我的青春。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好像在黃昏的時候突然拉起窗簾,壹下子全黑了。
突然想起我們大學壹起看的劇,是《羅密歐與朱麗葉》。裏面有壹句臺詞是外面是黎明,我們的內心是黑暗的。
那家店的老板開玩笑說我真的很年輕,因為現在喜歡這些畫的都是高中女生。我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因為我怕我壹開口,他們就聽出我聲音裏的悲傷情緒。
我讓老公幫我選第壹個。他給我看了角落裏的那個,說很喜歡。我擡頭看過去,是“從未出現過的風景”。我去付錢的時候,上面的是這個,風景壹直沒有出現。那壹刻我腦海裏閃過的是那個從天堂俯下身子親吻男孩的女孩,女孩白色的衣服,男孩星星壹樣明亮的眼睛。還有,在那個除夕之夜,妳在窗口對我說:
長夏,吻。
所有的過去,所有的歲月,所有帶著淡淡墨香的紙張,所有在夏日暴雨中打籃球的濕漉漉的男生,所有在湖邊靜靜背著長長英文詞條的女生,所有夏末盛開的鳳凰花,所有離開的人,所有歸來的人,所有光芒四射的詩,所有時光朦朧的日記,所有離散的時間,所有重建的家園。所有的落葉在雨中潰爛,所有的許願瓶隨波逐流,所有的歌在黑暗中吟唱,所有的雲在白天漂浮,所有的快樂和淚水,所有的善良和自由。
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天,他們都壹起跳上了盛大的死亡。
只有壹望無際的樟樹首尾相映,像波浪壹樣覆蓋著整個城市。只有當壹年壹度的潮濕季風掃過樹梢時,它們才會無聲地低語。
講述傳說中的妳。
妳留下的傳奇永遠不會消失。
那些男孩教會了我成長。
那些女孩教會了我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