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的作者司馬遷在吸收前人優點的基礎上進行創新,涵蓋的內容更加廣泛,寫作手法更加靈活多樣,使之成為我國第壹部傳記通史,同時也開了傳記文學作品的先河。《史記》對漢代以後社會文化各個領域的發展和研究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壹方面影響了西漢以後的史記編纂和歷史研究;另壹方面,《史記》以其特殊的意義和魅力,為包括小說和戲劇在內的各種體裁的文學作品的發展和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營養。
現在,我想討論壹下《史記》中的小說因素。
《現代漢語詞典》對“小說”的定義是:壹種敘事性的文學體裁,壹般通過人物塑造和情節、環境的描寫來表現社會生活的矛盾。在這裏,我把《史記》中的小說因素總結為三點:1。鮮明的人物;2.生動的故事;3.宏大的社會環境。以下將逐壹展開。a .獨特的人物
小說的重要因素之壹是“塑造人物”。壹部成功的小說必須有壹個形象完整、個性鮮明的主角,這壹點我們首先可以追溯到《史記》。相對於漢代以前強調敘述和背單詞的史書,《史記》中生動的人物形象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秦漢文學——司馬遷與史記》中,說《史記》最有文學價值的是人物傳記,我覺得無可厚非。司馬遷善於通過尖銳的沖突、生動的細節、精彩的論述,運用對比、誇張、互諒等手段,塑造形象豐滿、個性鮮明的歷史人物。於是,我們看到了治理洪水,三次離家出走的大禹。我們看到了忠誠無私,“抓三頓,吐三頓”的周公旦。我們看到了品格高尚、立誌報效祖國的屈原...
同時,《史記》也改變了史書只記載皇帝和將軍的傳統,將目光轉向了社會各界人士。向上,有歷代皇帝:《秦始皇傳》、《五帝傳》、《高祖傳》...往下,有主張平民優越的博士:刺客列傳,遊俠列傳,搞笑列傳...從國家的臣子到城市的農工商,史記中的四千多個人物都是有血有肉,栩栩如生。
那麽,太史公的筆法有什麽奧秘,塑造了這麽多鮮活的人物形象?不得不提的是“相見”。《史記》的作者在自己的傳記中把這個人物的主要經歷和性格特征表現出來,以突出其主要特征,而其他的事件和性格特征則在別人的傳記中描述。這種方法叫做“盤問”。比如《漢高祖傳》,我們更多看到的是劉邦優於常人的壹面:他與眾不同,他生來就是皇帝;他領導起義,與項羽爭奪天下;他善於用人,所以贏得了最後的勝利。然而司馬遷對劉邦的刻畫並沒有就此止步。他狡猾、殘忍、無賴的壹面,在其他傳記中都有表現,比如《項羽本紀》。這樣就成功塑造了壹個完整的形象。互見術通過不同人物的對比和細節上的虛構,成功地對人物進行了類型化。
“相見”這壹手法可以說是司馬遷的獨創,其運用在後世很多小說中都有所體現,其中曹雪芹運用得淋漓盡致。在對主題的文本解讀中提出“紅樓夢指互指,最早源於史記”
除了“相見”,司馬遷還善於運用細節描寫和對比的手法,最突出的就是這個案例:《漢高祖列傳》中劉邦在壹次旅行中見到秦始皇時說:“嗯,君子當如是!”而《項羽本紀》中的項羽也表達了同樣的感受:“他可以取而代之。”兩個相似卻不同的細節,恰恰在對比中展現了兩個人的性格。所謂後者“兇暴”,前者“艷羨”。(清?6?1王明勝)
通過運用上述方法,司馬遷成功地塑造了壹個豐滿的人物形象。同時,“歷代小說塑造人物形象的許多基本手法在《史記》中都有所運用,如:使用符合人物性格的語言,通過具體事件或生活瑣事表現人物性格,在矛盾沖突中表現人物性格。”(秦漢文學——司馬遷與《史記》)從唐朝的傳說到明清的小說,隨處可見《史記》的痕跡,那些鮮活的人物形象無時無刻不讓人難忘。
司馬遷就像壹位優秀的畫家,用他傳神的畫筆為我們勾畫了壹幅幅生動的畫像。再比如擅長捕捉瞬間的雕塑家。他用鋒利的雕刻刀為我們塑造了不同風格的雕像。難怪毛坤在討論《史記》中人的感染力時說:讀《遊俠傳》是死,讀《屈原賈誼傳》是泣,讀《莊周呂仲連傳》是死,讀《李廣傳》是立,讀《史鑒傳》是屈身信墓。2.生動的故事情節
說到“評書”,恐怕歷代小說都要和史記比肩了——司馬遷把歷史拍得活靈活現,在壹本直白的書的基礎上,讓史記中鮮活的人物演繹出壹個又壹個故事。
在閱讀《史記》傳記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得到這樣壹種印象,壹部《史記》似乎就是壹部歷史人物故事的集合。幾乎每部傳記都包含壹個或多個或大或小的精彩故事,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這些故事總的特點是數量多、題材廣、人物混雜、小說色彩明顯。”(論《史記》的故事情節)說到這裏,《史記》的第二個小說因素自然出現了——這就是生動的故事情節。
看過《史記》的人大多都覺得故事跌宕起伏,情節扣人心弦。司馬遷善於抓住矛盾的中心,運用速寫、渲染等手法,傳達各種宏大場面的現實性和自己的獨特感受,如:破釜沈舟(《項羽本紀》)、完璧歸趙(《廉頗、藺相如列傳》)、負荊請罪(《廉頗、藺相如列傳》)、示貧(《刺客列傳》)、最後壹站(《列傳》)。
《秦漢文學——司馬遷與史記》中提到“史記不時穿插生活瑣事,但司馬遷更擅長寫復雜事件和重大場景,這也是史記的厚重之處。”我們具體來看壹個戲劇性的情節:荊軻刺秦王。
荊軻刺秦王,是《刺客列傳》荊軻部分的高潮。在前幾章的鋪墊下,荊軻和秦舞陽終於可以見到手裏拿著箱子和地圖的秦王了。司馬遷用短短的六個字“是禦服九客”展現了現場的宏大氣勢,從另壹個側面展現了行動的艱巨。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秦武陽竟然“面無人色,膽戰心驚”,因而“臣之奇也”。大概沒有人看到這個會不緊張吧。但荊軻冷靜地向秦王解釋,“笑”字表現了荊軻臨危不懼、沈著冷靜的英雄形象。讀到這裏我無法放松,讀者的神經已經高度緊張——事關勝負。“我拿圖打,秦王作圖,圖窮見匕首”,高潮叠起!荊軻帶著匕首去追秦王。大部分單詞都是短句,兩三個單詞之間的緊張氣氛撲面而來。此時司馬遷的鏡頭緊緊對準了事件的中心——荊軻和秦王,壹追壹逃。大廳異常激烈。殿下所有的人呢?司馬遷不忘用解說員的姿態解釋沒人上殿的原因,還諷刺說:“是時候讓大夫夏武切提荊軻拿藥袋了。”最後故事接近尾聲,“我被打了八個”,但司馬遷並沒有草率收場。他寫荊軻“倚欄而笑,伏案而罵”,“笑”與“罵”兩個字生動地表現了主人公結局的悲慘。壹路下來,情節環環相扣,讓人看不下去。
《史記》中的精彩情節數不勝數,舉壹個例子就足以感受司馬遷嫻熟的文筆。他寫荊軻刺秦王,兇險驚險(《刺客列傳》)。寫鴻門宴,緊張而有爆發力(《項羽本紀》)。不同的場景有不同的氛圍。於是,後世無數小說家學會了模仿。清代的蒲松齡就是其中之壹,他的《聊齋誌異》奇幻,引人入勝。作為傳記,他學了太史公的筆法,不直白地講述人物經歷,註重故事結構的曲折,緊緊吸引著讀者。三。宏大的社會環境
小說創作的重要因素之壹是“人物活動的特定環境”,可分為自然環境描寫和社會環境描寫。說到《史記》中的小說因素,就不得不提它宏大的社會環境描寫。
作為壹部歷史作品,司馬遷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並不單薄,而是背後有著宏大的歷史背景,就像壹個大舞臺,讓站在上面的演員不再孤立。同時,通過這個階段,不僅可以對人和事有深入的了解,也可以對當時的整個社會有壹定的了解。作為壹部以中國古代混亂興衰為背景,追求“歷史與人性”的書,《史記》中的人物形象多種多樣。司馬遷通過描述和敘述他們對當前形勢和趨勢的適應和抵抗,以及對歷史機遇的及時把握,描繪了壹幅壯麗的歷史和人生畫卷(秦漢文學——司馬遷與史記)
在《史記》之前,有《春秋》、《國虞國史》、《尚書》等政治史,但都沒有像《史記》那樣有壹部全面、綜合、定義明確的通史。它思想深刻,包羅萬象,通過描述事件的跌宕起伏,展現了壹幅波瀾壯闊的社會歷史畫卷。作者司馬遷在故事中采用了年代敘述、倒敘、插敘等方式介紹整個社會環境,從而使每個時代的背景特征、每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每個民族的風俗習慣在《史記》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
在《項羽本紀》和《高祖傳》中,狡猾的劉邦和自負的項羽在金殿上為爭奪皇位而爭鬥,歷史就是在這樣的爭鬥中被推進去的,壹代又壹代都是這樣。在滑稽故事的傳記中,我們可以看到崇尚優越感和地位低下的小人物的智慧。他們對人民的熱愛與君主的昏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壹個側面揭示了當時朝廷的弊端。《刺客列傳》中,易水的送別是全篇的高潮,僅次於荊軻刺秦王。“白衣飄飄”“諸子皆哭”之下難掩悲涼,荊軻的壹句“風蕭蕭水冷”更是將悲壯之情渲染到了極致。
司馬遷善於在廣闊的社會背景下呈現人物形象。無論是線索眾多的歷史事件,還是人物混雜的重大場景,他都寫得清清楚楚,顯得遊刃有余。例如,《陳涉家族》清晰地勾勒出了秦末農民起義的動蕩局勢和復雜事件。“司馬遷在敘述故事和事件經過時,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對局勢的輕重緩急心中有數,讓人應接不暇,壹清二楚。”(秦漢文學——司馬遷與史記)
之後歷代作家將這壹手法運用到小說中,起到了渲染氣氛、烘托人物、推動情節發展的作用,可以說是《史記》的又壹重要影響。其中,曹雪芹是對太史公筆法印象深刻的人。他寫的《紅樓夢》裏的四大家族,關系復雜,不斷牽扯。雖然主角都是寶黛,但卻展現了以賈府為代表的封建家庭的風風雨雨。甚至通過賈府,我們可以深刻地了解封建社會中錯綜復雜的關系,大家庭中的種種罪惡。如此宏大的背景不得不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至此,《史記》中的小說三要素已經全部到齊:鮮活的人物形象、生動的故事情節、宏大的社會環境,無不顯示出《史記》巨大的文學魅力。但是《史記》的小說因素並不僅限於此,這裏我想再提壹點,就是作者評論褒。
論贊,即文末的評論和議論,其中司馬遷本著“讀其書以見其人”的理念,著重突出了人物在歷史進程中的優先品格和崇高靈魂,浸潤了他對歷史和人生的深刻闡釋。
《孔府》中的壹句“我心往故鄉去”表達了作者的敬意、欽佩和敬仰。《屈原列傳》從"哀其誌"到"奇"再到"喪其誌"的心理變化過程,體現了作者對屈原的同情,對屈原人格和追求的肯定,對朝廷黑暗情感的鞭撻。在《項羽本紀》中,司馬遷首先高度肯定了項羽“自古未有之事”,然後又仔細分析了項羽失敗的原因。表面上是責備,實際上卻充滿了遺憾。所有這些評論既表達了作者的感受,又深化了文章的主題,讓讀者從更高的層面了解歷史。
之所以說這也是小說的因素之壹,是因為司馬遷開創的這壹褒揚體系對後來的小說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如唐傳奇《李娃傳》、《羊腸傳》結尾的論述方式,來源於對《史記》的褒揚,《聊齋誌異》中蒲松齡的“異石十月”,直接模仿了《史記》中的“太師龔玥”。縱觀中國古代小說,魏晉南北朝小說是在《史記》、《漢書》的帶動下繁榮起來的。這時候小說和歷史交織在壹起,很多作品的界限很難分清。唐代小說是《史記》文學成就的真正傳承者,其文本結構、語言魅力、敘事方法都與八百年前的《史記》壹脈相承。元代以後的短篇文言小說和長篇白話小說,在故事題材、情節結構和對《史記》(新讀《史記》)中人物精神面貌的繼承等方面,都明顯受到影響。總之,《史記》對中國後來的小說創作產生了深遠而巨大的影響。
作為傳記文學作品的開端,《史記》以其特殊的意義和魅力,為後世各種體裁文學作品的發展和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營養。這裏說的新奇因素只是其中的壹小部分。作為正史鼻祖,文章數量眾多,史記還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史記》不愧為“史家絕唱,離騷無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