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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書節的曬書的歷史

“歷代之書籍,莫厄於秦,莫富於隋唐”(《宋史藝文誌》,中華書局,l977)。隋唐藏書雖在宋代以前稱富,但官方的曬書之舉卻少見於史料。國家圖書的掌管歷來由秘書省負責,唐代至武則天“光宅元年九月五日改(秘書省)為麟臺”(《唐會要秘書省》,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從現有史料可知,曬書被官方重視的時代始於宋代,最引人註目的就是“曝書會”。而曝書會“依麟臺故事”而舉行(宋陳駿《南宋館閣錄》卷6,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那麽由此上推,唐代應該有曝書之事。

有關宋代曝書會的情況,宋人的筆記中已有記載,宋蔡絳《鐵圍山叢談》卷1雲:“秘書省歲曝書則有會,號曰曝書會,侍從皆集,以爵為位敘。元豐中,魯公為中書舍人,叔父文正公為給事中,時青瑣班在紫微上,文正公謂館閣曝書會,非朝廷燕設也,願以兄弟為次,遂坐魯公下。是後成故事,世以為榮。”(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另據南宋洪邁《容齋四筆》、南宋陳驥《南宋館閣錄》和南宋逸名《南宋館閣續錄》等書記載,宋高宗紹興、宋孝宗淳熙以及宋寧宗慶元年間都有“曝書會”這樣的文化活動。綜合起來看,宋代曝書會大致有以下幾個方面的情況:其壹,由掌管圖書的秘書省主持,由臨安府具體承辦。其二,曝書會的時間多在七月五、六、七三日。但真正的曬書時間有時拖得很長,如紹興十四年五月七日,用秘書郎張闡的建議:“本省年例人夏曝曬書籍,自五月壹日為始,至七月壹日止。”時間之長達兩月之久。其三,每年撥給專款,金額從三百貫到壹千貫不等。其四,參與者有身份限制,但壹般都不會完全相同。如紹興十三年(1143)要求侍從、臺諫、正言以上及前館職、貼職皆赴;而淳熙五年(1178)N要求侍從、給舍、臺諫、正言以上及館職、前館職、帖職、寄職,赴坐者四十八人;淳熙十壹年則有侍從、臺諫、兩省官、前館職官並合預坐。其五,與會者的名單要刻石留念。由“兩漸轉運司計置碑石,刊予會者名銜”,秘書省所設房舍之“拜閣待班之所”,“內設金漆椅、桌四,外設青布緣荻簾。後有便道通史院,內藏紹興十六年、十七年、二十九年、三十年曝書會,乾道九年丞相齊國公群玉題名石刻在焉”(《南宋館閣錄省舍》)都是明證。其六,會期安排酒食宴會並有賞賜。如“國朝儒館,仍唐制,有四:曰昭文館,曰史館,曰集賢院,曰秘閣。……地望清切,非名流不得處……至崇寧、政、宣以處大臣子弟姻戚,其濫及於錢谷文俗吏,士大夫不復貴重。然除此職者必詣館下拜閣,乃具盛筵,邀見在三館者宴集,秋日暴(曝)書宴皆得預席”(宋洪邁《容齋四筆卷第壹三館秘閣》,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618—619頁)。紹興二十九年閏六月的曝書會“早食五品,午會茶果,晚食七品。分送書籍《太平廣記》、《春秋左氏傳》各壹部,《秘閣》、《石渠》碑二本,不至者亦送”。其七,需要曝曬的內容很多,涉及圖畫、古器、琴硯等物,大致情況如下:“是日,秘閣下設方桌,列禦書圖畫。東壁第壹行古器,第二、第三行圖畫,第四行名賢墨跡,西壁亦如之;東南壁設祖宗禦書,西南壁亦如之。禦屏後設古器琴硯。道山尚堂並後軒、著庭皆設圖畫。開經史子集庫、續搜訪庫,分吏人守視。”從相關史料南宋多於北宋的事實來看,似乎南宋比北宋更重視曬書。何以如此?其中原因主要是南宋都城杭州地處東南,潮氣很重,曬書在當地歷來是壹種習慣性的活動,官方亦然。

宋代如此,元代也同樣有曬書之事。如元王士點撰《秘書監誌》有相關的記載:“至元十五年(1278)五月十壹日,秘書監照得:本監應有書畫圖籍等物,須要依時正官監視,子(仔)細點檢曝曬,不致蟲傷澠變損壞外,據回回文書就便北臺內,令鄂都瑪勒壹同檢覷曝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明代時官方藏書的管理至呈松弛之勢。弘治、正德時,皇室的藏書已到了“閣臣詞臣,俱無人問及,漸以散佚”的境地,對此清代學者朱彜尊曾指出:“考唐宋元藏書鹹極其慎重,獻書有賚,儲書有庫,勘書有員,曝書有會。至明以百萬卷秘書,顧責之典籍壹官守視,其人皆貲生,不知愛重……百年之後無完書矣。迄萬歷乙巳……校理遺籍,惟地誌僅存,經典散失,寥寥無幾……有識者惟有撫卷浩嘆而已。”(《經義考》卷294,《萬歷重編內閣書目》按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其實明代不少有識之士註意到這壹嚴重現象,提出了搜集圖書和整理藏書的建議,如弘治年間大學士邱溶壹再呼籲恢復宋代仲夏曝書之例,以便保存好圖書。邱溶的上疏無疑是壹個很好的建議,明孝宗也表示贊同,可惜最後並未付諸實施。這恐怕也是導致明代圖書散佚的因素之壹。

清代入關以前建都盛京(今沈陽),入關遷都北京後,盛京作為陪都仍然藏有許多典籍,晾曬制度在壹定程度上得以沿用:“盛京內務府尊藏典訓、宗器,二百餘年,寶守維謹,屢有增加。……敬典閣上層供奉九代聖容,凡九箱;《行樂圖》四箱,每歲春秋二分由陪京大臣恭晾。”(清鐘琦《皇朝瑣屑錄》卷4,《中國野史集成續編》第27冊,巴蜀書社,2000,363頁)文淵閣是明清時期官府重要的藏書之所,其中藏書的管理相對來說比較完善。清代特設文淵閣職,大致相當於前代的秘書省,其中有文淵閣直閣事,***有滿漢六人,是具體事務的負責人:“掌典守厘輯之事,以時與校理輪番入直。凡春秋曝書則董率而經理之。”(《歷代職官表》卷25,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清代前期官府藏書制度健全、管理到位,為當時蓬勃興旺的圖書編纂事業帶來了極為良好的先決條件。

文淵閣的藏書管理到清代中期及以後則大不如前,盡管曬書制度猶存,但曬書之日往往就是圖書被盜之時,“清初武英殿版書籍,精妙邁前代。版片皆存貯殿旁空屋中,積年既欠,不常印刷,遂為人盜賣無數。……文淵閣每年伏日例日曬書壹次,十餘日而畢。直閣學士並不親自監視,委之供事下役等,故每曬壹次,必盜壹次。亦有學士自盜者,惟所盜皆零本,若大部數十本者,不能盜也。究其弊,皆以國為私之病。不公諸民而私諸官,不知官流轉無定者也,民則土著占籍累世不遷者也。觀東西洋各國博物院藏書樓等,皆地方紳士管理之,不經官吏之手,故保存永久焉”(坐觀老人《武英殿版之遭劫》,《清代野記》卷中,巴蜀書社,1988,102頁)。原本通過曬書來進行維護的善本書籍,卻被某些“以國為私”的官吏、學士趁機盜取,從而會導致圖書的散佚。由此看來.曬書存在利和弊,其根源不在於曬書制度,而是在於曬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