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增祥的潛江學生中,有兩位得意門生——“客舍經秋復歷冬,讀書常得兩生從。”壹位是“此君高潔非虛名”的索生(索雲舫)。樊增祥寫有壹首《秋夜同索生煮茶》。品茶詩詞多見於樊增祥詩集,這是見證他素有此好的早年之作。師生二人深秋夜讀,為了取暖提神,“起吹活火安銅瓶”,煮飲熱茶。只是當年財力拮據的樊增祥買不起“官焙”的上好茶葉,只能“薄有草茗聊寄情”。因為飲茶太多,影響了睡眠,樊增祥夜半望月靜思,下床尋紙硯寫下了和索生飲茶夜讀的紀事詩。另壹位是因“好讀書”而“萬事坐捐棄”的甘生。
樊詩中說甘生“長我幾五歲,相從問奇字。”也就是比樊年長的甘生向樊增祥執弟子禮。甘生即潛江末科進士甘鵬雲的父親甘樹椿,當時帶著年約八歲的次子甘鵬雲同到傳經書院讀書。甘生和索生讀書處是“講舍東偏”的說詩臺,兩人自甘寂寞,埋頭苦讀。伴著附近法雲寺的晨鐘,他們早已起床舉燈展卷。樊增祥任教潛江,當然希望學生們學有所成,他的《潛江講舍題壁》詩雲:“廢院經時長綠苔,兩齋寂寞野花開。琴書草草成流寓,詞賦寥寥想異才。”樊增祥精於詩詞音韻,曾寫《戲題近人詩集示及門諸子》壹首,為學生指導寫詩要領。但數年的寒窗苦讀,縣學書院中的秀才們,目的就是赴省應三年壹度的秋闈鄉試,爭取舉人功名。樊增祥此時寫下了長達三十四聯的《別甘生索生》。樊增祥對甘樹椿的舉子之業寄予厚望,但其真正的科舉榮耀,是得自於若幹年後次子甘鵬雲高中舉人、進士後,樹椿父以子榮,詔封通議大夫,此是後話。對於生活清貧的門生索生,樊增祥牽掛不已:“今茲舍汝歸,我思將焉置。”臨別前夜,樊增祥與甘生索生“炳燭黯相對,無言坐達晨。”“臨當渡河水,壹再為鼓琴。琴心壹何悲,流水壹何深!庶幾千裏違,猶聞弦上音。”師生依依惜別的傷感,表達得淋漓盡致!因為久居潛江,瀕湖而居的老百姓對樊增祥這位“大知識分子”也由敬仰而親近。此時也紛紛出門相送,令樊增祥心頭為之壹熱。樊增祥《將之鄂垣留別潛江諸同人》四首,原載《光緒潛江縣誌續》。最新校註出版並收集樊詩相對較完整的《樊樊山詩集》(200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附錄的佚詩輯中也未見錄入此詩,就視之為青年樊增祥留給潛江的壹份獨特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