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古籍修復 - 《世說新語》中的魏晉女性

《世說新語》中的魏晉女性

摘 要:漢末魏晉,是中國古代壹段令人充滿遐想的時期,隨著漢代統壹政權的逐步解體,社會在動亂中摸索,三國鼎立,權力消長,人們在離亂中思考著何去何從,造就了中國歷史上生命力非常活躍的年代,讓人神往的魏晉風流。在這樣的年代裏,中國女性的生存狀況也呈現出空前的活力。本文從記述漢末魏晉人物言談軼事的筆記小說《世說新語》中壹瞥那個時期女性的生活狀態。

 關鍵詞:《世說新語》 魏晉 女性

 《世說新語》是南朝劉義慶所撰,主要記述了漢末魏晉時期人物的言談風尚和逸聞軼事,涉及社會多方面,像是壹幅幅寫生畫,讓我們今天仍然可以觸摸到那些鮮活的生命。全書36篇,1130則,除《賢媛》32則外,還有很多涉及魏晉女性的片段,粗略統計,超過全書的5%。這些片段描寫了魏晉女性生活的很多方面,展示出她們才智過人、品德高尚、真誠、自信的人格魅力。

 首先,魏晉女性繼承了中國封建社會要求的美德。

 她們跟大多時代的女性壹樣,遵守著封建社會對婦女的要求——賢良淑惠,相夫教子。

 《賢媛》篇中記述了很多這樣的故事。

 王經的母親勸他止於二千石,他沒有聽,後助魏反晉被捕,哭著對母親說:“不從母敕,以至今日。”他的母親毫不悲傷,“為子則孝,為臣則忠,有孝有忠,何負吾邪?”擲地有聲。

 庾玉臺的兒媳在公公有難時“徒跣求進”,厲聲問:“是何小人!我伯父門,不聽我前!”闖入號泣請求赦免公公。

 另外,華夏民族“誌不茍同”的氣節在魏晉女性的身上也得到了深刻地詮釋,須眉見之汗顏。

 《賢媛十九》寫桓宣武平定蜀國後,以李勢妹為妾,非常寵愛,其妻南康長公主知道後,與婢女手持白刃,打上門來。當時李氏正在梳頭,頭發垂落至地,膚色瑩潔如玉,她神態坦然,說:“國破家亡,無心至此,今日若能見殺,乃是本懷。”公主慚愧而退。

 魏晉女性更引人註意的是她們與當時的時代壹起呈現出來的生命活力。

 她們才情出眾。

 《世說新語·文學三》記述“鄭玄家奴婢皆讀書”,可見當時女性學習風氣較好。

 魏晉時期最有才華、最為人稱頌的女才人要算謝道韞,這壹時期的謝家子弟可謂人才輩出。《世說新語·言語七十壹》記述:謝安家寒雪日聚會,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謝安問:“白雪紛紛何所似”,侄子謝朗說:“撒鹽空中差可擬”,謝道韞說:“未若柳絮因風起”,謝安大笑而樂。後以“詠柳”來贊揚才女。人稱謝道韞“神情散朗,有林下風”,在註重神韻氣度的魏晉時期,這算是最高的評價了。

 另外,魏晉女性的才智還表現在機敏過人,幹練睿智。

 《賢媛六》記述許允的妻子阮氏貌醜,交拜完後,許允看見新娘的臉轉身就走,阮氏拉住他的衣襟,許允問:“婦有四德,卿有其幾?”阮氏回答:“新婦所乏唯容耳。然士有百行,君有幾?”許允說自己全都有,阮氏問:“夫百行以德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謂皆備?”阮氏用機智挽留了丈夫,迎得了尊重。後許允因事被捕,阮氏告誡他:“明主可以理奪,難以情求”,舉家號哭,阮氏神態自若,煮粥以待,果然許允無罪釋放。

 最能顯示魏晉女性生機的應該是她們追求人性解放、自由平等的生活。

 她們有追求愛情和個人幸福的權力。

 魏晉時期,婦女改嫁是很正常的事情。《方正二五》記述諸葛恢的大女兒名文彪,改嫁江彬。何晏的母親尹氏帶著何晏再嫁曹操。

 魏晉女性也享受著比較正常的夫妻感情。《文學七二》記述孫子荊為妻子作悼亡詩,王武子看後說:“覽之淒然,增伉儷之重。”

 女性有自己的好惡和追求。

 《容止七》記述潘嶽容貌姣好,風度翩翩,年少時走在路上,“婦人遇者,莫不連手***縈之”,而左太沖面貌醜陋,也學潘嶽四處遊玩,遭到吐唾沫的待遇。這樣的事情非常戲劇化了,但說明了當時女性也可以欣賞好看的男子。

 《排調八》中王渾和妻子鐘氏看見兒子走過,王渾得意地跟妻子說:“生兒如此,足慰人意”,鐘氏笑著說,如果當時我嫁的是妳弟弟,生的兒子可不只是如此了。就是這位不客氣地調侃丈夫的鐘氏,同時也是壹位品行高尚的人,《賢媛壹六》記述,鐘氏和郝氏是妯娌,“雅相親重”,“鐘不以貴陵郝,郝亦不以賤下鐘”,閃耀著平等的人性光輝,真是壹位真誠的女性。

 從東漢末年的戰火紛飛,到三國割據,再到魏晉南北朝的更替,這是壹段相對混亂的時期,亂世的人民飽受磨難,國破家亡,世事如夢,生命意識變得強烈,人生短短幾十年,何必過於執著;面對朝代更替的魏晉文人們必然被推進忠誠的檢驗中,政治家翻雲覆雨,文人該何去何從,是喪失文人的良知去官場打混,還是獨善其身、借酒消愁,或者與強權對抗,不惜失去生命。魏晉的知識分子服藥、飲酒、披發寬衣,甚至赤身裸體,是風流,更是無奈。

 事情總是兩面的,混亂的年代容易滋生紛繁的思想。亂糟糟的生活狀態,不同於漢代儒家的規整,人們苦悶、仿徨、任情放縱,連曹操都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論辯、批判、談玄說理,人們從禮樂教化外發現了自己,自我覺醒了。大壹統的儒家思想已經不能滿足動蕩不安的心靈,老莊之風興起,主體、個性、心靈、欲望被提得更高,道家、佛教、玄學與儒家同為魏晉士人思想的組成部分。

 這樣時期的女性自然也會贏得更加自由的空間。《賢媛三〇》中說:“謝遏絕重其姊。張玄常稱其妹,欲以敵之”;“竹林七賢”之壹的阮籍醉臥於鄰家美婦身邊而“終無他意”,曾送別回家的嫂子,面對別人的譏笑說:“禮豈為我輩設也!” 孫子荊為亡妻作感情真摯的悼亡詩,王安豐聽從妻子稱自己為“卿”,山濤與妻子坦誠相待。男性對女性真誠的稱贊和尊重說明了魏晉時期人的重要性。

 《世說新語》語言生動簡練,讓人感同身受,似乎看到那些幾千年前賢雅脫俗的女子。雖然那個時代比起女性真正的平等和解放還相差很多,但對女性才情的贊美、對女性生活的直觀描寫,對男性核心價值觀的摒棄,讓人耳目壹新,《世說新語》中的女子不是“無才便是德”的男性附庸,不是柔弱可憐、溫順麻木的被壓迫者,她們“剛介有才氣”,煥發著生命的活力,是魏晉風流動人心弦的壹筆,詮釋著魏晉時期人性的蘇醒。

 參考文獻:

 [1](南朝)劉義慶撰,張撝之譯註.世說新語譯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3

 [2]趙冰冰.魏晉女性亦風流——從《世說新語》看魏晉社會女性的精彩人生[J].山花,2010,(4):141-142

 [3]劉大傑.魏晉思想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12

 [4]羅宗強.玄學與魏晉士人心態[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