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名著欣賞和文學研究
“詩可怨”的“怨”,《論語集解》引用孔安國的話說:“怨刺政治。”這個解釋點出了怨恨的主要內容,但並不全面。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情緒,比如喜怒哀樂,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這些負面情緒如果長期得不到緩解,就會走向極端。孔子主張詩歌可以表達主體的憤懣、憂郁、悲傷,認為“憤懣”是正常的,不應該被掩蓋和壓抑。《詩經》中很多作品都是作者用來表達怨恨的。同時,通過閱讀這些作品,讀者可以消解內心的焦慮、抑郁、憂郁和悲傷,心態也會逐漸平和,最終達到閱讀個體與社會群體的和諧存在。換句話說,通過“詩可以訴苦”,讀者可以獲得心理安慰,促進安寧。
由上可見,孔子對文學啟蒙價值和認知價值的重視是文學的壹個潛在特性,它的實現必須依賴於讀者,也就是說,文學的各種價值只有在讀者身上才能實現。“賞景訴苦”的實現需要讀者為主體,社會和諧與治亂的目標也必須以讀者為中介橋梁,文學與政治外交的關系必須以讀者的實踐能力為前提來實現。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孔子的詩學和孔子對文學的論述,都是基於讀者對詩歌的接受而非詩人的創作,最終都要靠對人的關懷和心靈的構建,讀者必須直接參與文學價值的創造。
二
文學的多元價值壹旦實現,就會轉化為多元效應。文學效果是文學價值實現的表現,是讀者在特定的社會關系中以壹定的個體方式實現的。根據艾布拉姆斯的“文學四要素”觀點,文學以四個環節的形式存在:世界、作者、作品和讀者。在個體開始閱讀之前,每個人的閱讀活動實際上已經被提前納入了社會活動的框架,並且已經形成了自己特定的閱讀期待願景。《論語》中多次記錄了孔子與弟子的壹些對話,從中可以看出孔子在這方面的壹些思想。
子貢曰:“窮而不諂,富而不驕乎?”子曰:“是;不窮則樂,富而善禮者也。”子貢曰:“詩雲曰‘若如議論之精辟,若如磨之打磨’,是甚麽意思?”子曰:“若贈我壹禮,可告《詩經》已矣。”(《論語學習》)
夏紫問,“我很聰明,面帶微笑,我期待我美麗的眼睛。我壹直覺得它很華麗。”什麽也是?子曰:“畫馬後炮。”說:“儀式結束後?”子曰:“施者,亦商也!我只能說《詩》。”(《論語·八蜀》)
《馮偉七傲》這首詩本來是為了贊美魏武公的德行,子貢引用了“若如壹牖之精辟,若如壹磨之打磨”這句詩來表達自己對“貧不阿諛,富不驕”的理解。《馮偉說人》這首詩本來是想寫衛莊公的妻子莊姜的美麗。孔子以“後畫”告知子貢,夏紫進壹步將其與禮是否始於仁之後聯系起來。孔子及其弟子並不是不知道這些詩的本意,而是采取了“斷章取義,各取所需”的接受方式,強調讀者自身在閱讀活動中的創造性,充分發揮讀者的積極主動性。在春秋時期,這種“人無定詩,詩無定指”的斷章取義的接受模式,會導致闡釋遠離文本的局面,形成文學接受上的差異。表面上看,似乎斷章取義的方式是任意的。它實際上必須遵循“歌詩必同”的原則,也就是說所唱的古詩詞必須符合自己當時的意願、身份和場合,必須納入時代、群體、階層趨同的藩籬中,使讀者的個體差異受到壹定條件的限制。《左傳·襄公十六年》寫在高原上的詩和《左傳·襄公二十七年》伯祐寫在高原上的詩,都因為違背了這壹原則而開了不好的頭,說明要想做到“詩必同”,必須具備壹定的接受主體的條件。實際上,上面兩段中的“開始可能”和“說易”這兩個詞,隱含著主體必須具備的條件:第壹,主體豐富的想象力。我們知道,文學作品的藝術形象不可能存在於閱讀主體之外,而只能在閱讀主體接受作品語言文字信息的刺激和引導下,逐漸以主體精神世界的形式呈現出來。如前所述,雖然子貢對馮偉七敖的理解和夏紫對馮偉碩人的理解不符合詩的本意,但不能說他沒有受到原詩的啟發而發展出豐富的想象力,因此受到孔子的高度贊賞,甚至認為是夏紫啟發了自己。這種重視讀者能動性的思維方式具有接受理論的方法論意義。另壹個例子是上面提到的“關興群粉”的“興”。孔安國的解釋是:“興,引喻”,意思是從詩中描寫的內容引申出來,與類似的事物聯系起來。它旨在以已知事物的特點為基礎,認識、解釋、評價同類事物中的未知事物,即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要充分發揮想象力,“知其然,明其所以然”,讀者要學會通過類比進行類比和聯想。孔子強調這種方法的最終目的是對詩歌進行政治和倫理解釋,從而提升讀者的精神世界,實現讀者人格的完整。換句話說,這種聯想的心理活動不是美感,也不是藝術聯想,而是政治倫理的延伸。比如《關雎》用顏色比喻儀式”。顏色怎麽會和儀式聯系在壹起?在孔子看來,是因為它們都與人情相連,都是人類所必需的。通過對儀式及其特征的理解,達到正確認識和處理“色彩”的目的。這就要求接受者必須有壹定的社會政治觀念和道德修養作為前提,才能發展豐富的想象力,這是接受者必須具備的第二個條件。比如:
兒子對於波說:“女人做周南或趙南就夠了嗎?”人們不贊成“周南”和“南呼”,但他們仍然站在墻上?”(《論語·陽貨》)
周南和趙南體現了周公和召公的精神,是郭峰最純粹的部分。孔子希望他的兒子學習它們,他所看重的是通過學習詩歌來達到禮儀。要理解他父親的話,於波必須有壹定的社會、政治、倫理和道德觀念。《論語·季氏》中“不學詩,無話可說”和“不學詩,無話可說”的觀點進壹步強化了這壹思想。再比如孔子在《論語·魯茲》中強調:“背詩三百首;把它授予政治,而不是由它來決定;使它無處不在,而不僅僅是正確的;雖然很多,妳覺得呢?”以及陽貨的《論語》中“君為父,君為君”的詩句,都顯示了孔子對該詩的政治立場和社會效果,重視文學的社會效果,這也是西方接受理論的出發點和歸宿。要理解這壹點,接受者必須具備壹定的社會、政治、倫理道德觀念,從而將詩歌納入其社會倫理禮儀教育的理想路徑。
這樣我們就可以看出,孔子認為,要真正理解文學,接受主體即讀者必須具備壹定的素養,才能在文學接受過程中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使文本結構的潛在意義具體化為現實,最終實現作品的社會效果。孔子有3000弟子,70聖賢,但只有子貢和夏紫能夠“知人者從古”,表達詩外之意,受到孔子的稱贊。由此可見,做到這壹點很難。
三
從閱讀接受的角度來看,讀者壹方面要充分發揮想象力,另壹方面要深刻把握作品藝術形象所蘊含的情感內涵,使讀者的主觀情感與作品藝術形象所蘊含的情感內涵相互作用,最終使作品與讀者在精神上相遇和交流,讀者才能有真正的美感。換句話說,情感因素在溝通閱讀接受的主體和作品,使閱讀成為雙方的精神交流和對話中起著基礎性的作用。因此,孔子在接受和評價《詩經》時,非常重視《詩經》中浪漫的內涵。比如《孔子詩論》中的14簡《性情論》說:“凡聲信出於情,而後其心厚。”指出詩歌中的情感因素對讀者的吸引力。再比如11竹簡《關羽之恩》,對心靈有益。“關居”表達了壹個男人對壹位女士的向往,“壹”字傳達了詩中所包含的兩情相悅的微妙感情,正是因為嶽的深情。再比如16簡對“綠衣”的擔心,對故人的思念;“燕燕”的愛情是獨壹無二的。“穿綠衣的莊姜,因為妃子的暴虐失去了地位,所以錯過了那個立誌尊卑的古君子。“愁”字表現了這首詩所包含的情感。《閆妍》講述的是莊姜在身體虛弱的時候被迫告別他的摯友。壹個“獨立”帶出莊姜的孤獨感。其他的,比如18竹簡《木大都滿心歡喜》等等。孔子評論詩歌時,註重詩歌對人的感染力,也可見壹斑。孔子主張把情感表達作為詩歌的重要內容,這是情感接受觀的壹種表現。當然,在孔子看來,詩歌中的情感要建立在“哀而不傷,樂而不淫”的基礎上,也就是“思而不惡”,換句話說,這種情感必須符合儒家仁義之義、雅正之氣。比如第二十二簡說:“鴿子說,‘其意若曖昧,吾心必結。’我相信。" ; "如果妳有感情,雖然妳不是斯裏蘭卡人,但是妳信,妳不信,妳有美好的感情。“正是因為《鴿子》的抒情大師表現了他內心真實的感受,孔子才認為它是真實的、美的。再如十四簡《論性情》中說:“凡聲皆信出於情,而後心亦厚。“可見孔子認為,只有仁義禮智信等具有禮樂情懷的詩歌才能感染讀者。但與此同時,孔子在對詩歌的情感評價中並沒有將仁義精神絕對化,而是將禮樂與理性融為壹體。比如他說的《關雎》:“色”“禮中隱喻”,壹方面肯定了青年男女的戀愛行為,另壹方面又對他們能夠將愛情控制在相思的層面,借助“彈琴打鼓”這樣高雅的禮樂形式來表達表示贊賞。又比如陳秋第二十二篇,說:“我生時美,死時美。“孔子欣賞的是抒情主人公不僅有感情,而且能把這種感情埋在心裏,化為深情的絕唱。
孔子在接受和評價《詩經》時,不僅註重詩歌的情感因素對讀者的吸引力,而且註重闡述讀者對啟蒙的接受。“悟”是壹個禪宗術語。禪宗的人是這樣表述“悟”的本質的:“神韻從言中求,悟者從心中覺。”因此,讀者對“啟蒙”的接受,實際上是強調讀者要從內心感受去體驗和領悟詩歌作品中所蘊含的內在情感。《孔子詩論》第21簡雲:
子曰:“我善萬秋,我喜之,我信之,我美於王文。”
《我的天》在讀萬秋時,突出了孔子的贊美。“我喜歡”是孔子讀《子怡》時喜悅的自然流露。“我信其有”是孔子讀《鴿子》時由衷的贊嘆;“我的美”是讀詩時美感在心中的暢快流動。在這裏,孔子強調接受者的內心情感與接受客體所傳達的內心情感因素有著深刻的契合,從而使主體進入壹種豁然開朗、善解人意、賞心悅目的境界,具有壹定的審美意蘊,體現了從審美接受角度把握作品的因素。
基金項目: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WX0707)
作者簡介:傅怡瓊(1971-),江西科技師範大學文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中國古代文學和古代文論。
①傅道彬。詩外論詩——古代詩學的歷史批評與闡釋[M]。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93.27。
②王秀臣。《詩經》的儀式屬性及其傳播接受機制的發生[M]。北方散文,2006 (1) .55438+04。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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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傅道彬。《詩品》評詩——古代詩學的歷史批評與闡釋[M]。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93。
[5]王秀臣。詩歌的儀式屬性及其傳播接受機制的發生[M]。北方散文,2006(1)。
[6]楊伯鈞譯。論語翻譯[M]。北京:中華書局,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