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太宗淳化三年(九九二)摹勒《淳化閣帖》後,全國各地輾轉傳刻,遂遍天下。
著名者有二王府本、紹興國子監本、大觀太清樓帖、淳熙修內史本、泉州本、北方印成本、烏鎮張氏本、福清李氏本、世堂本、臨江戲魚堂帖、利州帖,黔江帖等等,卷帙類同。
又有慶歷長沙劉丞相帖、潘師旦絳州帖、絳公庫帖等,稍加損益,卷帙亦異。
其他瑣瑣者又數十家。
令人遺憾的是以上宋代《淳化閣帖》原石均已佚失。
現存《淳化閣帖》刻石僅有三種:
①明萬歷四十三年(壹六壹五)“肅王府遵訓閣本”(俗稱“肅府本”),當時刻帖石五套。
現存帖石兩套於西安碑林,半套存於溧陽
②清順治三年(壹 *** 六)陜西費甲鑄按肅府初拓本摹刻壹部,置於西安碑林(俗稱“西安本”或“關中本”)
③溧陽虞氏本,乃明肅府本五套刻石之壹,現存江蘇溧陽縣甓橋鎮虞氏宗祠(俗稱“溧陽本”)。
但近日《淳化閣帖》無宋代刻石傳世的***識被杭州文瀾閣舊址新近發現的《淳化閣帖》刻石打破。
此套《淳化閣帖》刻石目前放置在杭州孤山路二十八號文瀾閣舊址(現為浙江圖書館古籍部所在地),此閣初建於清乾隆四十七年(壹七八二),是清代為珍藏《四庫全書》而建的七大藏書閣之壹,也是江南三閣中唯壹幸存的壹閣。
《淳化閣帖》刻石就存放在大院西側碑廊內,碑廊建於壹九九四年,內設碑墻兩堵,自南而北縱向延伸,墻外用玻璃框保護,中間為《浙江藏書樓碑記》隔開。
坐南壹堵碑墻鑲嵌《淳化閣帖》刻石四塊和《清嘯閣帖》、《左璞堂帖》、明清墓誌雜石等,其中《閣帖》四塊僅見單面(見圖四),其背面鑲嵌明代墓誌數塊。
坐北壹堵碑墻鑲嵌《淳化閣帖》刻石二十壹塊(按:由碎石拼配者作壹塊記數),能見刻石正、背兩面(壹面面朝東,壹面面朝西,見圖五、六)完整刻石長壹○二厘米,寬二九厘米。
據資料記載,這套刻石在清乾隆四十六年(壹七八壹)由張燕昌(芑堂)從西吳舊家為孫仰魯(壽松主人)購得。
壹九三三年孫氏後人侯康先生將帖石捐贈給浙江圖書館,當時曾有整套帖石拓片流傳,浙圖至今還保存有壹套當時帖石拓片。
解放後,這套帖石逐漸淡出了文物工作者的視線,“文革”中帖石又遭受壹定程度損壞缺失。
壹九九四年有識之士在浙圖紅樓走廊內發現這批刻帖,建議保護陳列,遂建碑廊儲之。
對帖石版本過去壹直無法識別,壹般視為明清刻石別本,二○○四年春,筆者攜《肅府本》前往對照,亦無果而返。
二○○六年,故宮博物院研究員施安昌先生用故宮博物院新印《懋勤殿本淳化閣帖》進行了比對,認為《懋勤殿本淳化閣帖》就出自這套刻石。
此事立即引起了筆者的關註,如果確定的話,浙江圖書館《淳化閣帖》刻石就是目前所能見到的最早的匯刻帖的原石,其意義非同尋常。
這壹宋代刻石的重新確認是近年來碑帖學上的壹個重大發現,它能為帖學研究帶來最原始的刻石信息。
要鑒定此套刻石的刊刻年代,需要對現存殘石的刊刻內容、卷版標號、卷尾刻款、殘石的材質、石花紋理、石裂紋等等進行綜合分析處理,令人遺憾的是,壹九九四年修建碑廊時對《淳化閣帖》刻石上墻陳列是比較盲目的,未經細致核對,排次極為混亂。
我們面對的是壹套排列錯亂顛倒的刻帖,好比壹幅攪混的撲克牌,為進壹步展開研究,有必要先對刻石進行編號排次,編號原則“自上而下,自右而左”,現編號如下:
坐南單面刻石四塊,命名為“單壹”、“單二”、“單三”、“單四”。
坐北雙面刻石二十壹塊,其中面東向者,依次命名為“東壹”、“東二”……面西向者,依次命名為“西壹”、“西二”……
經壹石壹帖地核對統計後(參見附錄),我們發現浙江圖書館收藏《淳化閣帖》現存刻石二十五塊(四十六面),保存了《淳化閣帖》原本的五分之三強。
卷版標號有三種樣式,例如:“五五”(純數字版號,前為卷號,後為版號),“甲六”(天幹數字混和編號),“十卷九”(卷字編號)。
卷尾淳化三年刊刻題款後尚有大量余地(見西七石後),但未刻任何題刻信息,從中我們可知,當年刊刻此帖時,就未加刻摹勒時間、地點、摹刻人名等鑒定要素。
雖然為進壹步鑒定帶來難度,但是未刻刻款這壹條信息,就能排除宋代壹些有刻款的《閣帖》,例如:淳熙修內史本,其卷尾楷書題作“淳熙十二年乙巳歲二月廿五日修內史恭奉聖旨摹勒上石”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