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從年代上講,世所公認,老子長於孔子約二十歲,孔子生於公元前551年,老子約生於公元前571年。範蠡助越王勾踐,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終於滅了吳國,這是公元前473年的事。這年,老子九十八歲。範蠡約三十歲從越王,二十三年報越,因此這年範蠡約五十三歲,老子長範蠡約四十五歲。所以,他們都是春秋末年同時代的人。老子長壽,古者上壽壹百二十歲,老子應有這個壽數,司馬遷說老子活了壹百六十歲。據我看老子至少應是上壽之人。範蠡從越國“功成身退”,十九年三致千金,最後卒於陶,去世年紀約七十四歲,可以說,老子在範蠡去世後,還健在。
其次,我們可以通過閱讀《史記·越世家》、《史記·貨殖列傳》、《國語·越語下》、《吳越春秋》、《越絕書》等史料對範蠡思想的了解、比較,特別是近年出土的《黃帝四經》中的語言,我們看到了壹個活生生的範蠡,他的言語、行為,無不繼承、運用和發展了了老子的思想。如老子說:“夫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31章)範蠡剛出道,即諫越王說:“臣聞兵者兇器也,戰者逆德也,爭者事之末也。陰謀逆德,好用兇器,試身於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史記·越世家》)等等。特別是老子的“功成身退,天之道也!”(9章)“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34章)“聖人為而不有,功成而弗居也。”(77章)等論述,可以說,範蠡是老子的這壹思想的最好的實踐者。從思想線索上看,範蠡非常完美地繼承和實踐了老子的思想。在古代,思想的傳播是需要時間差的。而對於同時代,年歲僅差老子四十多歲的範蠡來講,除了他曾親自師從過老子以外,是很難解釋的。
第三,古籍有明確的記載,“文子,老子弟子”,在漢及漢以前的文獻中都是明確確認的。如王充的《論衡·自然》篇:“以孔子為君,顏淵為臣,尚不能遣告,況以老子為君,文子為臣乎?老子、文子,似天地者也!”然而範蠡的老師恰恰又是文子。《史記集解》徐廣曰:“計然者,範蠡之師也,名研。”裴駰案:《範子》曰:“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其先晉國亡公子也。嘗南遊於越,範蠡師事之。”這是個連環師生關系:老子――文子――範蠡。但是,我們仔細地研究這段歷史,可以知道,他們不是壹線單傳。在那個時代,當然也不可能壹線單傳。文子和範蠡同時師從老子是極其可能的:老子在公元前516年周朝的王子朝之亂時,正當56歲,退休返鄉,這時範蠡十壹二歲,文子與孔子年歲相當,為36歲左右。因此,從年歲上講,這三人在老子退休後於老子故裏相會,成了師生。範蠡是文子的學生,但同時又是老子的親傳弟子。是極其可能的。孔子的七十二位高足弟子中,少孔子40歲以上有名姓可查的有十多人,父子同時師從孔子的有顏回、曾參父子。那麽,文子與範蠡師生同時師從老子,也是不奇怪的。
第四,老子故裏在安徽渦陽,而範蠡和西施的合葬墓地恰恰也在安徽渦陽。這是使我想到老子與範蠡是師生關系的最重要的提示。
範蠡晚年稱陶朱公,在陶地經營,最終卒於陶,當葬於陶,這應無疑義。但是,史載陶朱公冢有三四處之多,最有爭議的是今之山東省定陶和山東肥城陶山。史家稱定陶的多,今人稱陶山的多。但據我考證,安徽省渦陽的範蠡冢才是真正的陶朱公墓。司馬遷所說的的陶,“據天下之中”,應該是個水、陸皆能四通諸侯各國的地方。對於今安徽渦陽來說,歷史上的東、西、北方,都是古代中原地區,南方正是剛剛壯大起來的吳、楚、越地。它固有的陸路交通和美麗而寬闊的渦水,都符“據天下之中”的地理位置。渦水西北通黃河,東南通淮河達長江。這渦水直到三國時代,還是曹操操練水軍的地方。陶若在山東陶山,實在算不上“天下之中”。而只能說是“齊國腹中”了。陶朱公離開齊國到陶,他搞的是“國際貿易”,那當然陶必不在齊國,而陶山實在是齊國的腹地了。
憑什麽說安徽渦陽的範蠡墓所在地是當時的陶呢?
當地人世代相傳,說範蠡墳是範蠡和西施的合葬墓,土丘為人工壘起,占地很廣,土丘甚高。今天,當地地名為範蠡村,渦河的壹條支流叫西河,沿墓而過,集鎮叫西陽集,古時叫西陶。指西施與陶朱公合葬於此。
明清史料上也有種種記載,《中國名勝詞典》上也確認是範蠡冢。但使我確認不疑的卻是兩本書:《戰國策》和《戰國縱橫家書》。
戰國中晚期,秦國有壹位有名人物,秦昭襄王時期的相國,封穰侯的魏冉,他在公元前291年被秦國封穰侯後,又益封於陶。至公元前265年,穰侯出關就封邑,並在陶去世。這個陶,在司馬遷的史記中,對陶朱公的陶與秦穰侯的陶用同壹個“陶”字為地名,當是指同壹個地方。且魏冉離陶朱公範蠡的年代不遠。司馬遷《史記》中寫“定陶”時從不省掉“定”字。所以,史家認“定陶”為“陶”是不確的。《戰國策》中多處提到壹個地名叫“陰”,這個戰國時的“陰”就是後來的“定陶”,這個“陰”在齊、魏、趙間動蕩不定,戰國末年也不曾被秦國占有過。所以定陶在戰國時稱“陰”不稱“陶”。
《戰國縱橫家書》(1973年出土)中有《見田兵於梁南章》明明白白地說,秦國在東侵的過程中越不過梁國的防線,而陰(定陶)卻在防線的後面。這壹章說的是秦統壹中國前的梁國的防線,當是魏(梁)亡前不久。所以說,終魏冉之壹生,並未封到山東定陶去過,《史記》說他將平時的聚斂送到“陶”去,去相位後,出關就封邑,並死於陶。如果是定陶,必無可能,秦國的勢力當時還不能到達定陶,更不用說齊之腹地陶山了。
那麽,又怎麽可以確認“陶”是安徽省渦陽的西陽集鎮呢?
《戰國策·秦三》中有壹段秦“客卿造”對穣侯說的話。客卿造對穣侯魏冉說,秦國封妳“陶”地,妳必須攻打齊國,“陶”可以存在;而攻齊不成“陶”地也就不能存在了。燕國曾經下齊七十余城,妳可以利用燕國攻齊,可派人去對燕國相國說,攻齊國,妳若能滅亡齊國,就可以“封君於河南,達途於中國,南與陶為鄰,世世無患。”這段話點明了陶的地理位置,封燕相國於河南,南與陶為鄰。這河南之南,必為淮北之地了。河南之南,“南與陶為鄰”,這地方正當今之範蠡墓所在地的歷史地理範圍。所以這個“陶”,我認定它正是今之安徽省渦陽縣西陽集。因此也認定今渦陽縣的範蠡墓是真正的範蠡墓。
《越絕書》在交待範蠡的結局時說他“老身西陶”,也是壹個佐證。
在我的《老子與範蠡》壹書中,對“陶”有詳細的考證。
現簡介於此。
我們認定了老子故裏在渦陽,範蠡與西施的合葬墓也在渦陽,那麽,同時代的老子與範蠡在同壹地相處不是順理成章的麽?老子與範蠡的師生關系不是很明確的麽?從時間排比上看,老子退休以後,文子與範蠡在老子故裏從師約有二十年之久,範蠡學成之後才去越國任相國;二十多年滅吳以後範蠡先到齊國,二三年後即赴陶與老子再次相會。這我考定約於公元前471年正當老子百歲之時。我相信這三代人又有十多年的相處。
老子故裏在渦陽,我相信是在範蠡、西施同沈於渦水後,老子才西出關重遊周都的。時當公元前453年,老子119歲,範蠡74歲,西施49歲。(詳見《老子範蠡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