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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勘學·校勘源流及校勘的基本方法·校勘應特別註意的幾個問題

校勘學·校勘源流及校勘的基本方法·校勘應特別註意的幾個問題

前人有雲:校書如掃落葉,隨掃隨生。極言校勘不是壹件輕而易舉的事。當然,從表面上看,拿幾本書壹對,既輕松,又機械,但這僅僅是表象而已。正如段玉裁和陳垣等人指出的,用諸本對校,確是壹種機械的工作,只要有耐心,能細心就可以了。但這只是校勘的第壹步工作,而重要的工作則是判定是非,決定棄取,這則要看壹個人的功力和學術水平。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勉學》說:

校定書籍,亦何容易,自揚雄、劉向方稱此職耳。觀天下書未遍,不得妄下雌黃。或彼以為非,此以為是;或本同末異;或兩文皆欠,不可偏信壹隅也。

這就是說,學問不到,很難改得正確,前人十分強調“通儒”校勘,原因就在這裏。清代學者段玉裁在《重刊明道二年國語序》中說:

校定之學,識不到則或指瑜為瑕,而疵颣更甚,轉不若多存其未校定之本,使學者隨其學之淺深以定其瑕瑜,而瑕瑜之真固在。古者之壞於不校者固多,壞於校者尤多。壞於不校者,以校治之; 壞於校者,久且不可治。

段玉裁的意思很清楚,校錯的後果更嚴重,現舉壹例為證。《韓詩外傳》元刊本卷五有載:

用萬乘之國則舉錯而定,壹朝之自。《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可謂白矣。謂文王亦可謂大儒已矣。

這段話出自《荀子·儒效篇》,荀文作“舉錯而定,壹朝而伯”,無“詩曰”以下雲雲。唐楊倞註《荀子》,謂“伯讀為霸”,故清代學者趙懷玉(味辛)根據楊註,將《韓詩外傳》的“壹朝之自”改成“壹朝而伯”,並刪去“可謂白矣謂”五字。顧千裏在給趙味辛的信中談了對這校改的看法:

今以廣圻考之,則 “自”當為 “白”之訛,即《荀子》“伯”亦“白”之誤,楊所讀非也。何以言之?有二書之本文可證也:《荀·儒效篇》又雲: “則貴名白,而天下治也。”《王霸篇》雲:“仁人之所務白也”句屢見。又雲:“故曰壹國齊義,壹日而白,湯武是也。”《君道篇》雲:“欲白貴名。” 《致士篇》雲: “而貴名白天下願。”《天論篇》:“則功名不白。”《外傳》卷壹同。《榮辱篇》:“身死而名彌白。”《堯問篇》末雲:“是其所以名聲不白。”然則 “白”也者,固荀卿習用之語,惟此處傳寫誤為“伯”耳。楊他註或雲“顯白”,或雲“明白”,或雲“彰明”,其義皆是。而此據誤字,望文生義則非。幸《外傳》未誤,尚可證之。乃元刊既以形近訛為“自”,後來刻本又輒改為“間”,遂無由知其當為“白”矣。下文“可謂白矣”雲雲,若依此說,而作申說上文之 “白”解,則不須復刪而已,無不可通矣。

(《與趙味辛論〈韓詩外傳〉誤字書》,見 《思適齋集》卷六)

據《白虎通·爵》引《春秋元命苞》:“伯之為言白也,明白於德也。”故《荀子》作“伯”猶不算大錯,但楊倞“伯讀為霸”,賦伯以霸意,則完全錯了。因不明“壹朝而白”之意,將其改為“壹朝之間”,從而掩蓋了“白”、“自”,乃至於“伯”之間的訛誤演變過程,難怪段玉裁有書 “壞於校者尤多”的感嘆。

然而,校書畢竟是學術研究的基礎性工作,很多學者都不免涉足此事,為了避免前人指出的弊病,有幾點是務必要註意的:

①凡校壹書,壹定要將其版本、前人校勘成果調查清楚,以便統觀全局。

②校勘強調重證據,如果有確鑿證據才改,沒有證據即存疑,就不會出現較大紕漏。

③不要借“理校”壹說,主觀臆測,妄改原文,否則是很危險的。

校勘學作為壹門實踐性很強的學科,其研究成果多體現於點校的古籍中,而專門論述校勘學的著述較少。除上文多有引證的陳垣《校勘學釋例》外,還有蔣元卿《校讎學史》、倪其心《校勘學大綱》,以及王雲海、裴汝誠《校勘述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