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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園不值的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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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園不值》是宋代詩人葉紹翁的名篇,這首小詩寫詩人春日遊園所見所感。此詩先寫詩人遊園看花而進不了園門,感情上是從有所期待到失望遺憾;後看到壹枝紅杏伸出墻外,進而領略到園中的盎然春意,感情又由失望到意外之驚喜,寫得十分曲折而有層次。尤其第三、四兩句,既渲染了濃郁的春色,又揭示了深刻的哲理。全詩寫得十分形象而又富有理趣,體現了取景小而含意深的特點,情景交融,膾炙人口。

南宋大詩人葉紹翁 (1200年前後在世),南宋著名詩人,字嗣宗,號靖逸,龍泉人氏。原姓李,祖父李穎士於宋政和五年(1115)中 進士,曾任處州刑曹,後知余姚。建炎三年(1129),穎士抗金有功,升為大理寺丞、刑部郎中,後因趙鼎黨事,被貶。紹翁因祖父關系受累 ,家業中衰,少時即給龍泉葉姓為子。光宗至寧宗期間,曾在朝廷做小官,與龍泉同鄉進士、當朝參知政事(副相)真德秀過從甚密。攻詩, 尤擅七言絕句,屬江湖派,然意境高遠,用語新警,非壹般江湖派詩人之作。有《鄂王墓》詩:“萬古知心只老天,英雄堪恨復堪憐。如公少 緩須臾死,此虜安能八十年。漠漠疑塵空偃月,堂堂遺像在淩煙。早知埋骨西湖路,悔不鴟夷理釣船。”表現了南渡文士對國事的感慨,愛憎 分明。其《遊園不值》詩:“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壹枝紅杏出墻來。”膾灸人口,成千古絕唱。其《西湖晚 秋》詩:“愛山不買城中地,畏客長撐層後船。荷花無多秋事晚,又隨鷗鷺過殘年。”在歷代歌詠西湖詩中,可謂上乘,頗得野趣。著有《靖 逸小集》和《四朝聞見錄》。後者記述南渡以後朝野事,可補史傳之不足,收入《四庫全書》。

[註釋]

遊園不值:想遊園沒能進門兒。值,遇到;不值,沒得到機會、沒有遇見。指沒有見到園子的主人,沒能進入園中。

應憐:大概是感到心疼吧。應,表示猜測;憐,憐惜、愛惜。

屐齒印蒼苔:屐是木鞋,鞋底前後都有高跟兒,叫屐齒。印蒼苔(tái):在蒼苔上印下屐齒印。蒼苔,青苔。

小叩:輕輕敲門。

柴扉:用木柴、樹枝編成的門。

[譯詩、詩意]?

應當愛惜青苔不讓屐齒把它踩壞,

我輕輕地敲著那扇柴門可是許久也不開。

然而滿園的春色柴門是關不住的,

壹枝粉紅色的杏花已從墻頭探伸出來。

趁春日天氣晴好,外出會友。也許是園主人愛惜蒼臺怕我們踏上鞋印吧,我輕輕地敲打柴門久久不開。但這也沒有關系,花園裏的春色是關不住的。那露出墻外的壹枝枝紅杏已經泄露了盎然的春色。

[賞析]?

(壹)

門前長有青苔,足見這座花園的幽僻,而主人又不在家,敲門很久,無人答應,更是冷清,可是紅杏出墻,仍然把滿園春色透露了出來。從冷寂中寫出繁華,這就使人感到壹種意外的喜悅。

 陸遊《馬上作》雲:“平明小陌雨初收,淡日穿雲翠靄浮。楊柳不遮春色斷,壹枝紅杏出墻頭。”與此詩後半辭意頗同。陸遊在南宋詩名極大,江湖後輩葉紹翁多半讀過《馬上作》而有所沿襲。在創作中,後人往往有類似和全同前人的語句。這有兩仲情況:壹是無心偶合,壹是有意借用。前者如蔡寬夫詩話雲:“元之(王禹偁)本學白樂天詩,在商州嘗賦《春日雜興》雲:‘兩株桃杏映籬斜,裝點商州副使家。何事春風容不得?和鶯吹折數枝花。’其子嘉祐雲:‘老杜嘗有“恰似春風相欺得,夜來吹折數枝花”之句,語頗相近。’因請易之。元之忻然曰:‘吾詩精詣,遂能暗合子美邪。’更為詩曰:‘本與樂天為後進,敢期杜甫是前身。’卒不復易。”後者如文天祥《集杜詩·自序》雲:“凡吾意所欲言者,子美先為言之。日玩之不置,但覺為吾詩,忘其為子美詩也。乃知子美非能自為詩,詩句自是人情性中語,煩子美道耳。子美於吾隔數百年,而其言語為吾用,非情性同哉!”文天祥全集杜句以抒懷抱,這種文學現象當然是個別的,但沿襲前人創造的某些境界、手法與語言,則是較普遍的。如果在沿襲中還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許還是應該受贊賞的。正因為如此,讀者便從來有意忽略晏幾道《臨江仙》中“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是這位詞人攘奪五代翁宏的詩句以為已有;也不追究和苛責葉紹翁這首詩和陸遊那首詩的後半何以如此相近。廣大文學愛好者這種寬容,值得專業工作者深思。(摘自江蘇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宋詩精選》)

(二)

正是江南二月,雲淡風輕,陽光明媚。詩人乘興來到壹座小小花園的門前,想看看園裏的花木。他輕輕敲了幾下柴門,沒有反響;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應聲。這樣敲呀,敲呀,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迎客。怎麽回事兒?主人真的不在嗎?大概是怕園裏的滿地表苔被人嗝踐踏,所以閉門謝客的。果真如此的話,那就未免太小氣了!

詩人在花園外面尋思著,徘徊著,很是掃興。在他無可奈何、正準備離去的當兒,擡頭之間,忽見墻上壹枝盛開的紅杏花探出頭來沖著人打招呼呢。詩人快意地想道:啊!滿園的春色已經溢出墻外,任妳主人把園門閉得再緊,也關它不住!“春色滿園關不住,壹枝紅杏出墻來。“詩人從壹枝盛開的紅杏花,領略到滿園熱鬧的春色,感受到滿天絢麗的春光,總算是不虛此行了。但是,後來讀者並不以這點兒為滿足,而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賦予這兩句詩以生活的哲理:新生事物壹定會沖破重重陰難,脫穎而出,蓬蓬勃勃地發展起來。這兩名詩 也便獲得了新的生命,流傳不絕。

至於這種發揮是否符合詩人的願意,那並不重要。因為詩歌欣賞也是壹種藝術創造,讀者不妨憑著自己的生活經歷和藝術趣味,擴展詩的意境,豐富詩的含意,或者給詩句塗上比喻象征的色彩。對於這種現象,詩論家說是:“作者未必然,讀者何必不然?“讀者的理解,有時是比作者還要高明的。?

(三)

唐宋的許多官僚地主和名人雅士都是園林,其中修建池臺,栽種花木。但和後世的公園不同,這是私園,只供私人享樂,不是主人的親朋好友是不能入內的。園林有大有小。這首詩中所寫的,看來是壹個小小的花園。從“柴扉”兩字推測,它的主人大概不是什麽顯貴。這時節,主人不在家,園門緊閉,詩人來遊園,就不得入內。結果,給人們留下了這首富有逸趣的小詩。

園林所在的地方,自然比較幽靜,樹木濃密,空氣濕潤。門前的土地上,經春雨壹灑,就長滿了青苔,像鋪了綠色的絨毯似的。詩人前來遊園,但是“不值”,就是沒有遇上主人,敲門不開,卻又舍不得離去,於是在門前徘徊,腳步來回地在蒼苔上踐踏。屐,是鞋的壹種,底面有齒,古人常穿著它去登山玩水。遊客既在門前徘徊,足跡印在蒼苔上面,使這平整的綠色絨毯有些破損了。作為這種尋幽探勝的遊客,不僅對園裏的花木,就是對門外的蒼苔也格外憐惜。詩人在第壹句中說:應該愛惜蒼苔呀,不讓屐齒在上面留下踐踏的印痕!

既是小園,園門也自然簡樸,是用樹枝兒編成的“柴扉”。扉,就是門扇。“小扣”是輕輕地敲門。尋幽探勝的人,行動自然不會魯莽。而“久不開”,正照應到題目中的“不值”。這個遊客的來,為了和主人暢談,欣賞園中春景。現在既然在門外悵然而返,那麽,臨去的時候,那種戀戀不舍的感情必然產生,於是多次回顧。但是壹堵圍墻擋住了,對園內什麽也看不到。

詩人真善於攝取鏡頭,最後,他在低低的墻垣上面,看到壹枝鮮紅濃艷的杏花。於是得到了極大的安慰。啊,春色到底是關不住的,縱使園門緊閉,居然還有紅杏沖破樊籬,伸過墻來。園中的花木高過墻垣的很多,為什麽只說紅杏?因為紅色的杏花,就是春天的標誌,引起人們的註目,給人們以鮮明的印象。從這壹枝紅杏,可以推測園內壹定繁花似錦、蝶舞鶯啼,所以是“滿園春色”。“壹枝”和“滿園”相對比,到底關住了的“春色”還有許多,所以不免還是露出惋惜的心情。

古典詩詞中有些名句,往往給人們以無窮的聯想,引出題外的暗示,譬如這首詩的三四兩句就是。也許是作者的寄托,也許是讀者的感觸,可以理解到:壹切有生命的事物,是不能禁錮的。即使想關住滿園春色,門也關了,墻也圍了,不過徒費心機:壹枝紅杏還是沖破封鎖,給人們報告春天的消息,透出勃勃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