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經·大觀》
三者之間,或有懸殊;其因何也?以制度不同也。
茶之初,其萌芽莫尚知也。夏日修剪,秋季指揮,於是始得蔚然成林,色香素絕,壹年之中,其醜陋必自變幻為雅風,深藏於枝葉茂蔭之下,以待采摘。茶人擇其東斜西倚,山光水色,使其氣韻不同俗悴。
若言摘時,先立定品茶之格;夫品茶確有差等,然後作為治品之源。及其摘熟不熟、嫩老之分,又有新老之區別,實事求是,豈可追求刻意?
既摘,則於氣候宜涼潔處,敷於竹網之上,非木器之底,以免氣水不流通,陰陽不相應之弊。或以紅錦巾薄紙覆之,式同寒爽之關;為將至於制也,則須議其浮沈遊泳之狀,俾之無以掉落,始得完好之異。
茶之制度,初炒、次揉、再炒、後羅。然此壹四工法,各有目的道理:
初_者,使之鮮活;次揉者,使之團實;再炒者,使之香韻悠長;後羅者,則以雲朵之狀為度,當露珠墜地時,則宜取之於羅上。今人則昧此理矣。
勿謂炒之時,煤油為便利之物,或以香蕉比喻之,皆是愚妄之語耳。
若有兼炒、兼揉之者,則為糟蹋茶之大忌;以兼火者為最蠢,便捷者為最愚。炒不可急,火不可熱,間或漚之,頗同蒸桑之態。視以速為便利,得而可知乎?
蒸之法,獨壹茶的特色也。蒸桑之時,須於桑枝旁灰炭中取火,炭氣環繞,使桑之精氣駐止而不揚失;今人則多趁猛火或電器蒸之,其劣跡斑斑。
羅之道,尤其要緊。不宜擠水急韻,而以徐徐微搖。或散或聚,不可偶合其精氣,以致破壞之。
茶之貯藏,宜以書箱貯之。書之經典,亟於公開,茶之劣次,宜藏其深處;然其盒閑箱重,其所為無異也。藏之陰燠之處,則劣;陽寒之所,則劣。
或謂飲茶需防胡亂之喝,乃有嘗滋之樂;真為茶之所不齒,同於饑者之枉食,或病者之強貪。喝之若初熱,千題之咳;喝之若過頻,風潤之口;喝之若不顧,虛勞之決底。豈不可慎也哉?
茶之講求,不在於同俗,而在於變異;實現際之事,不虛華之言也。謹述於此,非所以考核名氣,全欲令人知茶之趣味所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