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古籍修復 - 涼州,漢朝開疆拓土的風水寶地(上)

涼州,漢朝開疆拓土的風水寶地(上)

兩千壹百年前,漢朝的壹場風,強勁地翻過烏鞘嶺,刮到了河西走廊上,刮得土著匈奴人仰馬翻,婦女巾飛服裂。逃離了戰火的匈奴殘余和他們的嫁婦,騎著馬子,趕著牛羊,壹路哭泣,遠遁漠北,或向西而逃,留下了遠離故土的壹路悲歌。至今,那悲歌,仿佛還在千裏河西走廊的上空回響。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匈奴的悲歌,對雄才大略的漢武帝來說,卻是勝利的號角。

那是公元前121年(元狩二年),十九歲的驃騎將軍霍去病,率兵打敗了河西匈奴渾邪王、休屠王部,殲滅四萬余人,獲祭天金人。休屠王城裏,渾邪王見大勢已去,識時務者為英雄,就殺了不願降漢的休屠王,率四萬余眾歸漢。

為慶祝這場改變中國未來命運的勝利,漢武給雄風勁起的這片土地起了壹個的雄渾而響亮的名字:武威!武的最高境界是“止戈為武”,不是“大動幹戈”。漢武帝命名的“武威”壹名,即展現了漢家“耀武揚威”,銘記大漢的“武功軍威”,又“止戈為武”,不再大興兵事的戰略思想。

自此後,河西正式納入漢朝中央版圖。武威更成了漢朝圖謀西域的大後方,養馬練兵的大後方,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大後方,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

01 匈奴真的那麽好打嗎?

現在的遊客壹來武威,聽點兒導遊之詞,壹聽這兒是漢武帝派驃騎將軍霍去病打敗匈奴、開通河西的地方,事兒就完了。

歷史 壹再證明,和平是打出來的,江山也是打出來的。為這場勝利,漢王朝整整準備了六十余年。歷經漢初幾代皇帝“無為而

歷史 選擇了漢武帝。漢初用六十余年時間休 養生 息,漢武帝用十八年時間臥薪嘗膽。前140年(建元元年),年僅十六歲的漢武帝,即位第二年,即派張騫率百人探險隊“鑿空”西域,

這壹打,就是幾十年,漢武打罷,兒子打,兒子打罷,孫子打,孫子打罷,曾孫又打。打,持續地打,壹代接著壹代打。整整付出了四代人、七十余年的代價,才取得了這場影響中國兩千年版圖國運的勝利。先是漢武帝用五年時間,派各路大軍征討漠北與河西匈奴,開通河西,打開通了往西域的東大門。派張騫二次出使西域,聯合大月氏,敗匈奴,伐大宛,聲威遠震,漢使往來不絕,並屯田渠犁。此後,漢匈在西域形成了拉鋸戰,妳來我往,此消彼長。直到宣帝初年,漢匈仍以天山為界,南為漢朝勢力範圍,北則為匈奴地盤。

匈奴不滅,何以為家!

公元前72年,漢宣帝劉恂即位第二年,再發鐵騎16萬,分五路攻打匈奴,這是兩漢四百年規模最大的壹場對匈奴的決戰。漢宣帝親政第壹年(前68年),遣屯田渠犁的鄭吉,率兵討伐車師。又遣馮奉世出使大宛,進攻莎車,平定南道,征服大宛國。從漢武帝到漢宣帝,漢家整整用了四代人,七十多年的時間西征北戰,才取得了征伐匈奴的徹底勝利。前60年(劉神爵二年),漢宣帝設立西域都護,西域諸國才盡歸漢朝之列。總之,自張騫後,到漢武帝的曾孫劉病己(劉恂)稱帝,漢匈又持續相鬥了七十余載。史書的評價是:

“張騫之始,鄭吉之終,漢武之願,漢宣實現。”

西域都護的設置,不僅是漢王朝,更是華夏史上壹個劃時代的重大事件。此後,天山南北廣袤之土、雄闊之地,終屬華夏之疆、中華之域。漢民族堅韌不拔,持之以恒,永往直前,視死如歸的精神,在征戰匈奴的壹百多年裏,早已錘煉得鋼鐵般堅定。這種堅強的意誌,化作了大漢的長城,壹路翻越高山峻嶺,通往河西,把匈奴永遠隔在了漠北之外。明朝又接著把長城向西延伸,直到嘉峪關,形成了北中國保境安民的銅墻鐵壁。

河西,是漢朝鑿通西域的大後方。從漢武到漢宣,征伐西域的六十年,正是漢朝不停地經略河西,促使河西持續發展的六十年。整整壹個甲子,將士們在前方艱苦征戰,後勤保障部隊和漢民在河西走廊勤奮耕耘,培育良馬。武威大地上,農耕始興,糧草豐茂,畜牧繁盛,良馬成群,成了漢朝征伐西域的戰略大後方。河西的穩定,經濟的發展,良馬的馴服,源源不斷地為征伐匈奴的戰爭提供了糧草與鐵騎。特別是皇家馬場的設立,等於把現代兵工企業由長安、八百裏秦川遷到了武威,使糧草兵馬的運行,向西推進了壹千多公裏。

漢朝經略河西,靠的是“漢家制度”。漢武帝君臨天下後,果斷拋棄黃老學說,實行了“霸王道雜之”的“漢家制度”。公元前89(征和四年),漢武帝頒布了中國 歷史 上第壹個皇帝罪己詔《輪臺詔》,從嚴峻刑法轉向寬松溫和,從橫征暴斂轉向輕徭薄賦,從壟斷財利轉向利農富民,從戰略進攻轉向戰略防禦,走上了“以德治國”與“依法治國”相結合的治國之道。這壹國策壹直持續了壹百多年。直到漢宣帝執政後,太子劉奭(漢元帝)勸諫漢宣帝重用儒生,惹得漢宣帝大怒,差點褫奪了他的太子之位。宣帝作色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乃嘆曰:‘亂我家者,太子也!”。

到前48年(初元元年),劉奭即位後,才不管他爹“亂我家者,太子也”的訓斥,立即廢棄“霸王道雜之”,“獨尊儒術”,重用儒生,“以德治國”壓倒“以法治國”,儒家思想逐漸成了中國二千多年的主流思想。

不知“無為而治”為何物的武威,自納入漢朝版圖後的壹百多年,始終受著“霸王道雜之”的文化洗禮和“獨尊儒術”的文化熏陶。隨著中原漢民的遷入,定居,生根,繁息。武威,早已不再是匈奴王閑庭散步的後花園,不再是遊牧子民逐水而居、隨草放馬的草場,而成了壹把磨得光亮的儒劍,在東西方向,壹劍砍斷了“匈奴右臂”;在南北方向,壹劍隔開了南羌北匈的聯手,解除他們對中原王朝的威脅,不僅成了兵家必爭的咽喉要道、西北要塞,更成了絲綢之路上中西文化的交流樞紐,肩負起了軍事、經濟和文化樞紐三大重任。

後來的 歷史 證明,這壹劍封喉的作用,又遠遠超出了漢武帝的想象。當祁連山南北換了主人,南面的羌族換成吐蕃,北面的匈奴換成蒙古族時,武威這把雙刃劍,又變成了壹雙和合的大手,將南蕃北蒙的手緊緊拉在了壹起,握手言和,沒流壹滴血,使西藏歸順元朝,納入了祖國版圖。

02 漢風徐來,民庶殷富

漢時的涼州,雄風吹過,地上的和風就徐徐吹來了。

漢武帝趕走匈奴後,河西變成了壹筆空管,要繼續向西圖度,經略河西,就必須大量充填人口。於是,中國 歷史 上的人口大遷移開始了,中原漢人陸續進入武威,進入河西走廊。這是漢武帝經略河西的大手筆,大智慧。西域之計在於河西,河西之計在於武威。為了經略好鑿通西域的大後方,漢武帝迅速向西舒展開了漢家龐大的身軀和寬大的袍袖,對武威及整個河西實施輸血與造血同步的文明工程,先迅速將昆邪王率眾降漢的四萬部屬,分別安置到隴西、北地、上郡、朔方、雲中等五屬國,讓他們跟漢人學農耕,說漢話。又從中原遷徙來大量的漢人,充實到河西,“屯墾戍邊”和“徙民實邊”。

漢朝向河西大規模地移民徙邊,主要進行了兩次。

第壹次,是武帝年間,從中原遷入大量百姓和官員。這些人中,以中下階層人士為主。既有戌邊將士的軍屬,也有“奸猾吏民”,還有落魄的官員。他們大多在關中生活不下去,無論是時運不濟,被人所害,還是生活所迫,情勢所逼,不得不離鄉背井,滿腹心酸地來到涼州。但是,這些無奈來涼者又是最幸運的。因為在中原戰亂時,涼州已是物資比較充裕、比較安全的地方。《漢書·地理誌》載:“黑水、西河惟雍州。土黃壤,田上上,賦中下。”涼州古屬雍州,土是黃土,田為上上等,土壤肥沃,適合耕種,稅賦又不高。只要順天時耕種,涼州這地方,就很容易養活人。對於以食為天的百姓來說,還有什麽比“土黃壤,田上上,賦中下”的地方更重要的呢。

這次來涼者,還有壹批因罪而被流放涼州的官員和罪犯。如戾太子反叛事敗後,“吏士劫略者,皆徙敦煌郡。”位居高官將作大匠的解萬年,因為選建昌陵不當,以勞民傷財之罪,不宜居長安徙敦煌。李尋卷入欲圖政事的賀良紛爭中,最後雖減死壹等,但同樣被徙邊敦煌。這些政壇上的失意客,到了邊疆涼州,很快與當地民族融為壹體,壹面接受了涼州人豪爽意氣的熏陶,壹面融入當地,促進儒了家文化的傳播。

第二次,是西漢末年,王莽敗後,中原大批豪族大姓為了躲避兵禍,離開中原,遷往武威與河西。這時,經過第壹代中原移民的開墾,早有了“良田之益”的涼州,成了他們的避世凈土。如建威將軍令狐邁起兵討王莽,兵敗身死,其子皆避禍入涼州,定居敦煌,到東漢中末期,就完成了由武力軍功到文化世家的轉變,形成了儒術傳家的傳統,儒風雅士輩出,世代在河西為官仕宦。還有扶風茂陵人杜林和其弟杜成、同郡人範逡、孟冀,都避禍涼州,“將細弱俱客河西”。杜林學識淵博,當時被人稱為“通儒”。扶奮茂陵人孔奮,與老母幼弟避亂於河西。扶風平陵的竇氏家族,因西漢末年中原戰亂,舉家遷於武威,成了武威的世家大族,竇氏世代為涼州諸郡官。這些大族中,雖然有個別因受拔擢入朝為官後又離開了涼州,但絕大多數都定居涼州諸郡,成為當地豪強世家。

漢朝實行舉孝廉制度。規定郡口十萬以上者,每年舉孝廉壹人;不滿十萬者,每兩年舉壹人;五萬以下者,每三年舉壹人。同時,辟西州豪傑、良家子弟為掾屬,拜牧守長吏子弟為郎,以安慰之。而這壹政策的直接受益者,也是從中原避禍而來的世家大族,他們基本壟斷了孝廉官及辟良家子弟為掾屬官吏的政策紅利,漸漸在涼州紮根深植,不斷坐,促成了涼州世家大族的形成。他們中,大部分與中央派來的守邊大將、邊防屯將維持著良好的關系,客觀上為涼州的穩定和發展做做出了貢獻。

涼州,經西漢武帝至王莽百年間的建設和經營,地盤不斷擴大,諸郡民殷物豐。到光武帝時期,涼州已成了光武眼中的“完富”之地,“當收降之”。於是,這樣壹個倉庫有蓄,民庶殷富的地方,自然成了官宦們圖謀的理想之地。消息靈通,嗅覺靈敏的竇融,最先聞到了涼州的富裕和羊肉的清香。新莽滅亡後,竇融本任巨鹿太守,他的從弟為武威太守,就對他說:“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國。張掖屬國精兵萬騎,壹旦緩急,杜絕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竇融壹聽,這地方簡直是人間天堂,壹個野心隨之產生,求人說情,辭去巨鹿太守,謀求鎮守河西,竟然心想事成,很快被任命為張掖屬國都尉。

竇融到涼州,初心並不高遠。他任涼州牧後,很會籠絡人心,很快將政經軍事大權集於壹人之手,又把各郡守與豪傑名士撫納於自己翼羽之下,組成了政治聯盟,其目的只是為了屯兵涼州,以觀天下,壹旦時機成熟,割據涼州。但壹個人在壹地呆久了,總會被這個地方的民風融化。竇融很快被涼州人“臣屬漢故”的國家情懷感染。當國家有難時,普通的涼州人,都能做到“父死子戰”,義無反顧,他壹個封疆大吏,怎麽就生了卑劣的割據之心呢,隨改變初心,真心經營涼州,為涼州百姓造福。竇融從29年至涼州,到37年四月離開涼州,任冀州牧,在涼州為政八年。任上,他撫結雄傑,懷輯羌眾,頗得河西民心。終於由壹個心懷割據的軍閥,銳變成了劉秀稱帝後維護國家統壹,書寫“竇融歸漢”故事的愛國將軍。從這壹點上說,是涼州人的血性影響了竇融,成就了竇融,而竇融又改變了涼州,成就了涼州。

千百年來,涼州人壹直記著竇融經營涼州的熱血和智慧。農業上,推行“軍屯”,實行“田吏”,組織百姓廣種麥米谷豆。林業上,嚴令“吏民毋得伐樹木”。畜牧上,禁殺馬牛,保護

姑臧城,在竇融的治理下,更是風生水起,繁華似錦。

姑臧城外,西域胡商“日夜塞野”,氈帳相望,牛馬遍野。姑臧城內,胡商所攜皮革制品及各種貨物堆積如山,貨倉高聳。竇融沒顧上修“城”,但壹心建“市”,在姑臧城中心建了大市。又在大市的東面建了朝市,東者木也,青龍也,升發之氣也,寓意市場興隆;在大市的西面開了夕市,西者金也,白虎也,收斂之氣也,寓意交易豐收。就這樣,來姑臧城中要求入市生意者仍動輒上萬,絡繹不絕。竇融又在大市的南面增開了“午市”,南者火也,朱雀也,散發之氣也,寓意生意火紅。但仍滿足不了需求,又在大市的北面增開了夜市,北者水也,玄武也,滋潤之氣也,寓意風生水起。就這樣,竇融把“古者為市,壹日三合”的規矩改成了“市日四合”。以大市為中心,朝市,午市,夕市,夜市,東南西北,象征壹年四季,市場繁榮,壹日四時,生意興隆,這是何等的繁華景象。涼州,因之成了中國最早開放夜市的城市,夜生活最為豐富的城市,西北商貿經濟最發達、最繁華、最富庶的城市。在當時中國的城市群中,再沒有那個城市能象涼州這樣,達到“市日四合,商貿繁華”的程度。

涼州,儼然成了漢朝的深圳,絲綢之路最早向西開放的窗口。但漢朝的豪族 社會 性質,註定了竇融治下的涼州,成了豪強、著姓、地主、高門大族的天下。走在涼州的街巷裏,想象漢朝的繁榮,還常常懷疑,兩千年前的豪強和地主們,就說富,又能富到啥層次呢?小時候,我見過村子裏住房最闊的人家,就是地主家壹院子的八廊房子。我聽過地主家最好的生活,就是天天有拉條子吃,有饅頭吃,有攪團吃,有酸菜吃。就覺得兩千年前豪族地主,生活再好,能好過兩千年後的地主?但是,當我定居涼州,在博物館看到雷臺和長城鄉出土的兩個東漢時期的豪族陶樓院模型時,完全顛覆了我的三觀。

漢朝的豪族地主們,居住的樓院竟然那麽豪華氣派。他們把生前居住過的豪宅莊院,按比例縮小雕塑,燒成陶樓模型,活象今天的陶制樓盤。豪族們死了,把陶樓院帶到墓中,還

就這麽氣派的陶樓院,比到雷臺出土的黃綠釉陶樓院,又小巫見大巫了。雷臺陶樓院,整體即是壹個豪華的莊院,又是壹個戒備森嚴、設計嚴密、通暢堅固的防衛體系。莊院四周有圍墻,正面開門,莊門兩旁設窗,裝菱格形窗欞。正門上方,建有兩層門樓,院內除正面外,其它三面墻體,均有夾墻,墻頭上寬可跑車,夾墻內暗道相連,防衛體系十分嚴密。院墻四隅上立兩層角樓,門樓與角樓間

難以

漢朝,是壹個生要帶來、死要帶去的厚葬時代。生前怎麽樣,死後還就怎麽樣。不論是帝王,將相,還是州郡官員,平民百姓,生前的金銀財富,奇異珍寶,鍋盆壺罐,經書簡冊,都要帶入另壹個世界。正是這個後世覺醒者人人想拋棄的厚葬陋習,陰差陽錯地保存了兩千年前的文化。弄個陶樓院陪葬的涼州豪族,倒也給今人留下了漢代的建築文化,從另壹個側面,印證了涼州的繁華,源自涼州這塊風水寶地,遠自昆侖山的中華龍脈,分中龍東下,沿祁連山到涼州,不經意地拐了彎,龍身舞動,百龍朝會,聚氣涼州,結下了姑臧城這個大穴。

03 儒風吹來,文脈興焉

儒風,是漢朝的風中,最為純厚的壹場風。

涼州經濟的繁榮,必然帶來儒風的

這壹切,得益於漢朝中央對涼州的經略。漢朝實行異地做官制度,本地人不能在本地做官,目的是防止地方勢力及各民族近親繁殖,勢力

他們成就了涼州,涼州亦成就了他們。

因為涼州城,自古就叫臥龍城。地形如壹個巨大的微波鍋爐,聚集著宇宙的能量,背靠祁連,面向綠州,東有峽口,西有長廊,藏風聚氣,又不閉氣,氣有來處,又有出處;八龍(谷水八大水系)交會,向北而流。這壹自然風水,決定了臥龍城的包容性,既能接納,又能輸出;既能包容,又能創新。壹方水土養壹方人,臥龍城的風水,造就了涼州人自古就有包容性,自古就善待外地人。凡中原來涼做官者,大多能得到涼州人的善待與支持,也就把涼州當他的第二家鄉了;自然毫無保留地把中原儒家文化帶來了。

官員們推行儒學,是先從豪族大姓中開始的。漢朝經濟的發展,早已是涼州成了壹個豪族 社會 ,官僚推行儒家文化,自然從豪族地主著手,並借勢於豪族的力量,逐漸向民間延伸。那個時代,讀書是豪族地主的專利、特權和尊貴身份的象征。不象今天,越有錢的越不讀書,越發財

豪族們分享了文化的紅利,又向民間推行儒家文化。至西漢成帝年間(公元前32~7年),涼州豪族已辦起了私學,有了自己的教書先生,有了自己的鄉土教材《武威禮儀漢簡》。這樣的景象,在過去,當然是不敢相信的。但當1959年,涼州磨嘴子出土《儀禮漢簡》後,人們才驚艷地發現,早在兩千年前,儒家儀禮文化就在涼州民間普及開來了。而且,《武威禮儀漢簡》是目前所見到最古老的壹部完整的《儀禮》的手寫本經書,這套涼州人親自抄寫的最古老的儒家鄉土教材,***有《儀禮》九篇,記載了士冠禮、婚禮、士相禮、鄉射禮、燕禮和士喪禮等等,牽扯到儒家禮儀的方方面面,關乎到生老病死的各個階段。據《儀禮》記載,當時涼州已經出現了私學,教授以9篇《儀禮》為主的儒家文化。才知道,那時的涼州豪族尊師重教、崇尚禮儀之風已很濃厚。

漢平帝元始三年(公元3年),武威正式設立官學,標誌儒家儀禮文化在涼州鋪開。不論私學官學,都以九篇《儀禮》為教材。推行儒學文化,成了朝廷派往涼州官員的壹大重任。大將軍霍光的孫女婿王漢,在漢宣帝時任武威太守。長安人谷永,博涉經史,廣覽群書,很有才華,在漢成帝時任涼州刺史,他們都對推行儒家文化不遺余力。東漢光武帝建武元年(25年),南陽名儒任延擔任武威太守時,進壹步加大了官學建設的步伐,選立學官,在優先讓官吏子女上學的前提下,積極鼓勵士民子弟入學,接受儒家文化教育,凡學得好的,任延都選拔任用,委以官職。開了寒門子弟進入地方政府為官的先河。

杜業更是在涼州刮起了漢字教育之風。

杜業是在漢宣帝前,就到涼州任刺史的。漢宣帝繼位後不久,向天下征招講授《倉頡篇》文字之學的人才時,涼州刺史杜業被招用。《說文解字》序曰:“孝宣皇帝時,召通倉頡讀者,張敞從受之。涼州刺史杜業,沛人爰禮,講學大夫秦近,亦能言之。”那時,全國能通曉《倉頡篇》的人只有齊人(已佚姓名)。齊人把張敞推薦給了皇帝。張敞即是“能吏”,還是有名的文字專家。張敞又把杜業拉了進來。杜業是張敞的外孫,張敞兒子張吉的學生,這兩家幾代都通文字之學。這樣,從漢宣帝直到哀平時期,就有齊人、張敞、杜業、爰禮、秦近***五人在末央宮講《倉頡篇》。朝廷能把天下通曉《倉頡》文字大家,派到涼州任刺史,教《倉頡》,識漢字,對涼州儒學的推行,起了很好的啟蒙作用。

歷史 壹再證明,漢家經略武威,以鐵蹄開門,卻是以輸儒造血為根本治策的,太守王漢,刺史谷永,南陽名儒任延,文字大家杜業,壹大批中原儒宗名士到涼州任職,極大地促進了涼州風土的開化。“涼州三明”中的張奐家族,金日磾和他的子孫,都由武功家族、匈奴血統轉變成了儒家大族,書法世家。涼州人

如三國時有“張良、陳平之才”的曹操謀臣賈詡,他憑壹顆文人瘦弱的智慧腦袋,既能出計讓張繡把曹操打得人仰馬翻,又能摸透曹操的心思,把張繡的壹隊人馬即刻送入曹操的懷抱,並且在曹操陣營中,混得風生水起,

竇融,卻是用儒家的隱忍精神成長起來的儒雅之士。

金日磾本是匈奴休屠王的太子。那年,他才十四歲,霍去病大敗匈奴,他的爹爹休屠王,不肯降漢,就被渾邪王殺了,項上人頭成了渾邪王降漢的大禮。金日磾因父親被殺,無所依歸,便和母親閼氏、弟弟今倫隨渾邪王降漢,安置在黃門署當馬夫,飼養馬匹。那種父親被殺,還要跟著殺父仇人降漢的屈辱,對壹個血性剛毅的匈奴少年,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和毅力,才能改變匈奴人的血性,在隱忍中成長,在謹慎中活命。

隱忍和謹慎,正是金日磾從壹個馬夫成長為忠於漢室的西漢名臣的密碼。金日磾的成長,有兩個原因,壹是識破刺客救駕了漢武帝,從此得漢武帝賞識重用;二是誠心學習儒家文化,改變了匈奴人的血性。文化改變不了人的身高,但能改變人的品質。昭帝即位後,他又擔起了輔佐少主的重任,鞠躬盡瘁,死後被封為敬侯。金日磾在維護國家統壹和 社會 安定方面建立了不朽的功績,成了中國 歷史 上壹位有遠見卓識的少數民族政治家,他的子孫後代亦因忠孝顯名,七世不衰,歷130多年,為鞏固西漢政權,維護民族團結,做出了重要貢獻。

在民間,金日磾識破刺客救駕漢武帝的功夫,被傳說成了長有預知禍福、識別忠奸的第三只眼。至今,涼州人都親切地稱他“馬王爺”,就連後世的駱駝客們,都把他視為商道上的保護神,駱駝客們每出發時,掌櫃子都要率駝客們,給馬王爺上香化表,三拜九叩,祈求保佑壹路平安。金日磾雖然自14歲離開涼州,跟隨叔父降漢,在朝中餵馬,做官,壹生與涼州再沒交集,但他死後,他的忠誠篤敬、孝行節操和他子孫們的優秀品格,讓涼州人感動了兩千多年。

至今,金氏的儒家人格魅力還感動著我們。

但是,漢家儒風的推行,是去不盡涼州武風的。倘若去盡了涼州的武風,亦就沒有了涼州。所以,漢朝的涼州,經過封疆大吏們深耕細作,儒家文化的土壤雖然越來越肥沃,但只是在武風中揉進了儒風的元素。仕子們用儒家文化,禮儀道德,改變著涼州人單純的尚武品格和文化血性,進而用百年時間,終於養成了“臣屬漢故”、國家至上的涼州文化人格,令天下人羨慕,仕子尊敬,文人褒揚,偉人誇贊:“烈士武臣,多出涼州”。

即便現在涼州人的口語中,雖然還夾雜著壹些粗俗的東西,壹些“呔”的單詞,但那是涼州的風水決定的,祁連山雖然在東行千裏途中,百龍朝會涼州,但畢竟是支龍朝會,主龍依然高大嶙峋,威嚴冷峻,缺乏秀氣、溫和的壹面。山管人丁水管財,有什麽山就有什麽樣的人才興焉。這就是涼州武風盛行、性格豪放的地理原因,它所形成的方言根脈,自然是去不掉也去不盡的。祁連山主龍向東而去,過秦嶺,結長安,涼州人的心中,自然永遠有個家國。當面對家國困難時,涼州人的文化血性和人格魅力就能很快地表現出來。

“臣屬漢故”四字,就是涼州人在家國有難時,奮不顧身,壹直無前,始終有家國情懷的最好評價。這塊風水寶地,賦予涼州人的家國情懷,還有有兩件拿不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