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從《天書》到《地書》
1985年以前,徐冰是被老先生們看好的後生,版畫的技術好,教學生努力認真。之後的1988年,徐冰以自己的方式表達了他對那個時代的態度——用的是宋版書的格式,活字排版,按古籍的方式印出100套之後改名為《天書》的《析世鑒》。4000多個沒人認識的“漢字”,精致得讓人嘖嘖稱贊。評論家寫道:“徐冰借《天書》表露他對知識分子的嘲弄,對文字的興趣,對手工勞動的熱忱,對禪宗的活學活用。”《天書》的後續是“新英文書法”——26個字母加之對應中文的偏旁部首,徐冰把英文單詞化為壹個個方塊字,居然創造出壹套全新的文字體系。為此,1999年他獲得象征美國文化界最高榮譽的“麥克·阿瑟獎”。這對在異國他鄉,渴望進入西方主流藝術體系瞧個究竟的徐冰來說,是莫大的認可。
如果說徐冰的“新英文書法”帶給人們更多的是思維上的挑戰,1994年他所做的《壹個轉換的案例》帶給人們的則是最直觀的、視覺與精神上的沖擊。而這個其實是徐冰並不很滿意的作品恐怕也是中國現代藝術史上最令人震驚的行為藝術作品——壹頭全身印滿英文的公豬與壹頭全身印滿中文的母豬在眾目睽睽下交媾,地上鋪滿了供它們踩踏的書籍。
“早年我的作品裏有太重的文化思考。1993年回國後,我想實驗壹種比較直接的藝術表達方式,看看會產生什麽可能。我聽到很多反饋,解釋集中在中西文化層面。其實,通過這個作品我更希望表達文化與人的關系以及‘文身’這個概念。”
1999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徐冰用新英文書法寫出的條幅“藝術為人民”。不在於地點、不在於書寫的文字,徐冰的解讀透露出他的原產地:Made in China。“不管在什麽年代,藝術為人民的思想絕對是正確的。最初的藝術教育的背景和思想壹直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西方的同齡者或者更年輕的藝術家是波伊斯教出來的,我說我們是毛澤東教出來的……”
2004年,徐冰在柏林開個人展覽。期間,他得知亞洲國家美術館在二戰期間曾被蘇聯紅軍拿走5000多件亞洲藝術品。這個故事刺激他的神經,他挑選了其中的三幅中國山水畫作為創作圖樣。他的基本構思是,在櫥窗背後,用各種廢棄材料進行組合,經過光的投影後,使得觀眾從櫥窗的正面能看到三幅山水畫的臨摹。正面的山水與背後的塑料袋、樹枝、麻草繩***同作用,產生奇妙的效果。他為作品取名:《背後的故事》。
再之後,在上海“外灘三號”的申滬畫廊。作為徐冰的“煙草計劃”的部分,他用66萬支香煙鋪成壹張巨大的的老虎皮圖案(該作品名為“榮華富貴”)。而整個“煙草計劃”的中心由作品《中讖》完成。“東方世界是全球化世界資本流通的壹個部分。壹種文化現象不能在封閉的文本意義上作單向度的解釋,而需要放入具體的政治、經濟、文化語境中來。”到此,徐冰依然對東西文化的關系做著努力的探索,與可能的關聯性的詮釋。
這種努力伴隨著在臨摹本《清明上河圖》上緩緩燃燒的香煙進入他更廣義的文化的思考——《地書》。他期望借用人們生活中高頻率出現的指示符號,創造出壹套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圖示語言系統。在徐冰看來,《聖經》裏“巴別塔”的故事也許不再是理想。應這個時代之運而生的《地書》就可能是“巴別塔”的壹磚壹瓦。
▲▲▲東方或西方,不再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