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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曹操“東臨竭石,以觀滄海”全文,最好附解釋?

曹操《步出夏門行·觀滄海》賞析

東臨碣石①,以觀滄海。水何淡淡②,山島竦峙③。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④,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⑤,若出其裏。幸甚至哉,歌以詠誌⑥。

註釋 ①碣石:山名,在今河北省樂亭縣西南。也有說當時的碣石山今已沈陷海中。曹操襲擊烏桓的進兵路線是經由盧龍塞(塞道自今天津薊縣起,經喜峰口,東至冷口)直插柳城,回師途中曾經過碣石山,故有登臨之舉。 ②何:多麽。淡淡:浩蕩平滿的樣子。 ③山島:指碣石山,當時的碣石山在海邊上。辣峙(sǒngchì聳斥):高峻挺拔的樣子。 ④蕭瑟:秋風聲。 ⑤星漢:天河。 ⑥幸甚二句:是樂工合樂時加上去的,並無實際意思。《步出夏門行》全詩四首,每首後面都有這麽兩句。幸,幸運。至,極。

賞析

《步出夏門行》,又名《隴西行》,屬古樂府《相如歌·瑟調曲》。“夏門”原是洛陽北面西頭的城門,漢代稱夏門,魏晉稱大夏門。古辭僅存“市朝人易,千歲墓平”二句(見《文選》李善註)。《樂府詩集》另錄古辭“邪徑過空廬”壹篇,寫升仙得道之事。曹操此篇,《宋書·樂誌》歸入《大曲》,題作《碣石步出夏門行》。從詩的內容看,與題意了無關系,可見,只是借古題寫時事罷了。詩開頭有“艷”辭(序曲),下分《觀滄海》、《冬十月》、《土不同》、《龜雖壽》四解(章)。當作於建安十二年(207)北征烏桓得勝回師途中。

東漢末年,正當軍閥逐鹿中原之時,居住在遼西壹帶的烏桓強盛起來,他們南下攻城掠地,成為河北壹帶的嚴重邊患。建安十年(205),曹操摧毀了袁紹在河北的統治根基,袁紹嘔血而死,其子袁譚、袁尚逃到烏桓,勾結烏桓貴族多次入塞為害。當時,曹操處於南北夾逼的不利境地:南有盤踞荊襄的劉表、劉備,北有袁氏兄弟和烏桓。為了擺脫被動局面,曹操采用謀士郭嘉的意見,於建安十二年夏率師北征,五月至無終,秋七月遇大水,傍海大道不通,後接受田疇建議,斷然改道,經徐無山,出廬龍塞,直指柳城,壹戰告捷。九月,勝利回師,途經碣石等地,借樂府《步出夏門行》舊題,寫了這壹有名的組詩。詩中描寫河朔壹帶的風土景物,抒發個人的雄心壯誌,反映了詩人躊躇滿誌、叱咤風雲的英雄氣概。

關於曹操東臨碣石,過去多以為是北征烏桓去時的事,其實,這種看法與史實不符,不可置信。我們用《三國誌》《武帝紀》和《田疇傳》的記載來核對,曹操當時是在北征烏桓的歸途中登上碣石的,因為去時逢大水,傍海大道不通,他只好改道走徐無山那條小路前往遼西。“九月,公引自柳城還,……十壹有至易水”,他應在這年(207)九月或十月初“臨碣石”、“觀滄海”。至於碣石山位於現今何處,目前學術界尚有爭議,或以為此山已沈入現今河北省樂亭縣境的大海中,或以為就是現今河北省昌黎縣北的碣石山。不管怎樣,在曹操登臨時,它應是傍海壹帶較高的石山。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淡淡,山島竦峙”,頭二句點明“觀滄海”的位置:詩人登上碣石山頂,居高臨海,視野寥廓,大海的壯闊景象盡收眼底。以下十句描寫,概由此拓展而來。“水何淡淡,山島竦峙”是望海初得的大致印象,有點像繪畫的粗線條。“淡淡”,形容大海水面浩渺的樣子;“何”,何其,今言“多麽”,是嘆美之詞。“淡淡”而加嘆美,那滄海的遼闊蒼茫氣象便可想而知了。在這水波“淡淡”的海上,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突兀聳立的山島,它們點綴在平闊的海面上,使大海顯得神奇壯觀。這兩句寫出了大海遠景的壹般輪廓,下面再層層深入描寫。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前二句具體寫竦峙的山島:雖然已到秋風蕭瑟,草木搖落的季節,但島上樹木繁茂,百草豐美,給人生意盎然之感。後二句則是對“水何淡淡”壹句的進壹層描寫:定神細看,在秋風蕭瑟中的海面竟是洪波巨瀾,洶湧起伏。這兒,雖是秋天的典型環境,卻無半點蕭瑟淒涼的悲秋意緒。在我國文學史上,由於作家的世界觀和處境等種種原因,自宋玉《九辯》開悲秋文學的先聲之後,多少騷人墨客因秋風而臨風灑淚,見落葉而觸景傷情!然而,曹操卻能面對蕭瑟秋風,極寫大海的遼闊壯美:在秋風蕭瑟中,大海洶湧澎湃,浩渺接天;山島高聳挺拔,草木繁茂,沒有絲毫雕衰感傷的情調。這種新的境界,新的格調,正反映了他“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的“烈士”胸襟。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前面的描寫,是從海的平面去觀察的,這四句則聯系廓落無垠的宇宙,縱意宕開大筆,將大海的氣勢和威力托現在讀者面前:茫茫大海與天相接,空蒙渾融;在這雄奇壯麗的大海面前,日、月、星、漢(銀河)都顯得渺小了,它們的運行,似乎都由大海自由吐納。詩人在這裏描寫的大海,既是眼前實景,又融進了自己的想象和誇張,展現出壹派吞吐宇宙的宏偉氣象,大有“五嶽起方寸”的勢態。這種“籠蓋吞吐氣象”是詩人“眼中”景和“胸中”情交融而成的藝術境界。(參見《古詩歸》卷七鐘惺評語)言為心聲,如果詩人沒有宏偉的政治抱負,沒有建功立業的雄心壯誌,沒有對前途充滿信心的樂觀氣度,那是無論如何也寫不出這樣壯麗的詩境來的。過去有人說曹操詩歌“時露霸氣”(沈德潛語),指的就是《觀滄海》這類作品。“霸氣”當然是譏評,但如果將“霸氣”理解為統壹中國的雄心,那麽,這種藝術鑒賞的眼光還是可取的。

“幸甚至哉,歌以詠誌。”這是合樂時的套語,與詩的內容無關,就不必細說了。《觀滄海》這首詩,從字面看,海水、山島、草木、秋風,乃至日月星漢,全是眼前景物,這樣純寫自然景物的詩歌,在我國文學史上,曹操以前似還不曾有過。它不但通篇寫景,而且獨具壹格,堪稱中國山水詩的最早佳作,特別受到文學史家的厚愛。值得指出的是:客觀自然景物反映到詩人頭腦中,必然經過詩人主觀的過濾--理解、融會、取舍、強調,然後形成藝術的產品。這種產品,既是客觀世界的反映,也是詩人主觀精神的凝結。這首詩寫秋天的大海,能夠壹洗悲秋的感傷情調,寫得沈雄健爽,氣象壯闊,這與曹操的氣度、品格乃至美學情趣都是緊密相關的,因此,即使是純屬寫景之作。因作,即使是純屬寫景之作,也不可能是純客觀的照相式制作。

另外,曹操現存二十余首詩,雖然用的都是樂府舊題,但內容卻是全新的。沈德潛指出:“借古樂府寫時事,始於曹公。”(《古詩源》卷五)這在我國文學史上,也是壹個大膽的突破。這種重視反映現實生活,不受舊曲古辭束縛的新作風,大大推進了我國文學現實主義精神的發揚。曹操這個功績,也是值得肯定和贊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