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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兜的歷史考據

關於歡兜的歷史記載散見於壹些古籍,史料上關於驩兜(歡兜)的記載相互繁雜,解讀不易。驩兜,又作驩頭,歡頭,渾沌,或說為三苗之君,三毛國之君。據考證***工的後裔成為北狄民族,三苗的後裔成為西戎民族,鯀的後裔成為東夷民族,驩兜的後裔成為百越。 關於《山海經》三苗之中,《山海經·大荒北經》說苗民在西北,則《山海經》的作者在苗民以東以南,很可能在廣州、溫州之間。《大荒北經》說驩頭生苗民,那麽在作者心目中驩頭的地位更高,作者的居住地似乎離驩頭更近,或許是在溫州、泉州之間。《山海經》裏有秦漢郡名,則定稿者多半是漢初閩越國人。

以下是《山海經》關於歡兜的記載。

《山海經·大荒北經》:“西北海外有黑水之北,有人有翼,名曰苗民。顓頊生驩頭,驩頭生苗民。苗民厘姓,食肉。”

《大荒南經》:“大荒之中有人名驩頭。鯀妻士敬,士敬子。士敬曰炎融,生驩頭。驩頭人面鳥喙,有翼,食海中魚,杖翼而行。有驩頭之國。郭濮註:地所宜黑黍,皆禾類也。” 可見歡兜為鯀之孫。

闡釋:

《大荒南經》述及炎融之句為“鯀妻士敬,士敬子曰炎融,生驩頭”,而《大荒北經》說“顓頊生驩頭,驩頭生苗民,苗民釐姓”,故炎融-驩頭-苗民這三者的關系就建立起來了。釐、黎音近,所以湘北的原始族群即苗民,也就是古苗族。苗字就是田裏種的莊稼,因此在上古時代,苗字代表了種水稻的族群-苗民。

炎帝、黃帝氏族同出自有熊與有嶠族,非來自西羌。《大荒西經》、《海內經》中記載了壹個黃帝的譜系:黃帝妻雷祖,生昌意。昌意降處若水,生韓流。韓流擢首、謹耳、人面、豕喙、麟身、渠股、豚止,取淖子曰阿女,生帝顓頊。(《海內經》)顓頊生老童,老童生重乃黎。帝令重獻上天,令黎邛(印)下地。下地是生噎,處於西極,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大荒西經》)這個譜系具有傳奇色彩,具有神譜的性質,但是,它與《大戴禮記·帝系篇》、《史記·五帝本紀》、皇甫謐《帝王世紀》基本相同。顓頊是昌意之孫,而南方的楚民族古神話中的宗祖神祝融,重,黎及苖民等成了顓頊的子孫,而重黎也是楚的宗神。關於歡兜的的身份,不妨先以“顓頊生驩頭,驩頭生苗民,苗民厘姓”來作壹番推論。上古之代對偶婚姻,“知其母,不知其父。”那是母系氏族時代。又,男子出嫁,父子不同姓,故“堯、有虞氏”,“丹朱、有扈氏。”《竹書紀年》載:顓頊的母親“感星光而生顓頊高陽。”《山海經》“驩頭……厘姓。”《三苗考》引證郝懿行:“厘與僖同,黃帝十二系中第九支即驩頭。”又:《國語》、《魯語》:“有虞氏祀黃帝而祖顓頊。” 《史記·五帝本紀》:“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渾沌。賈逵註:帝鴻黃帝,其苗裔驩兜也。” 所以說,驩頭是黃帝、顓現的後裔是沒有疑問的。驩頭之國,“西北海外,有黑水之北。”古人以昆侖為西王母神仙的居所,為赤水、黃水、洋水、黑水、弱水、青水的發源。故而,《山海經》中的“海”、“海外”及:“驩兜放逐崇山、自投南海”,指的就是北昆侖之南的今日青海湖。以驩兜“有翼、食海中魚”來類推,驩兜氏族的聚居地應當在今天的湟水,即青海湖以東,積石山黃河西北的西寧谷地。

《山海經》“驩頭人面鳥喙”,那是原始圖騰氏族文化的表意。“有翼,食海中魚、杖翼而行。”驩兜會造船,在青海湖上捕魚,船有帆,隨著風帆船在湖面上疾行。湟水、西寧谷地高寒,莊稼與積石有苗故土種植的紅高粱不壹樣,因氣候原因只出“黑黍”,(黑高粱或青稞類。)另外,還在谷地草場放牧牛羊,“食肉”。 《尚書·虞書 堯典第壹》帝曰:“疇咨若時登庸?”(誰能接我的班?)放齊曰:“胤子朱啟明。”(您的兒子丹朱人很好。)帝曰:“籲!囂訟可乎?”(啊——,張狂跋扈,行嗎?)帝曰:“疇咨若予采?”(誰有辦事能力?)驩兜曰:“都!***工方鳩僝功。”(喔!***工剛幹了大事。)帝曰:“籲!靜言庸違,象恭滔天。”(噓,說得漂亮卻反著做,表面恭謹,內心看不起人。)帝曰:“咨!四嶽,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餵,四位老先生,洪水正在為害,圍住山,沖上丘,惡浪滔天,下民求幫助,有誰救他們?)僉曰:“於!鯀哉。”(眾人:嗯,只有鯀呀!)帝曰:“籲!咈哉,方命圮族。”(噓,不好!他讓好多人死了。)嶽曰:“異哉!試可乃已。”(不吧,試壹下吧,真的不行,就算了。)帝曰,“往,欽哉!”(那就試吧,治水去吧!)括號內為譯文.本段堯帝問治水人選,歡兜推薦***工,帝不允;眾人推薦鯀,亦不允,只因他們有過失;四嶽強試之。這和下文《史記·五帝本紀第壹》記載基本相似。

九載,績用弗成。帝曰:“咨!四嶽。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嶽曰:“否德忝帝位。”曰:“明明揚側陋。”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聞,如何?”嶽曰:“瞽子,父頑,母囂,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試哉!女於時,觀厥刑於二女。”厘降二女於媯汭,嬪於虞。帝曰:“欽哉!”又問禪位人選,否定***工、鰥,青睞虞舜,並嫁娥皇女英於舜。《尚書·舜典》:“流***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鹹服。”

傳說舜的時代,生產力最高、戰鬥力最強,所以自始就表現著對其它部落的優勢。他戰勝了“***工”、“驩兜”、“三苗”、“鯀”等氏族部落。從而實現了軍事優勢的統壹大治。 《夏書禹貢第壹》記載平三苗、定九州的盛況:“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刊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會同。……五百裏侯服:百裏采,二百裏男邦,三百裏諸侯。五百裏綏服:三百裏揆文教,二百裏奮武衛。五百裏要服:三百裏夷,二百裏蔡。五百裏荒服:三百裏蠻,二百裏流。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禹錫玄圭,告厥成功。”而戰敗者的耕地被奪取,人口被俘虜作奴隸,或被驅走流放,或成為提供稅貢的從屬。這時,社會的發展已經到了國家誕生的前夜。奴隸社會的成型和連年的對東夷、三苗的征戰密不可分,大量的奴隸來自戰俘和征服區的平民。關於四罪如何起禍,多有避諱,從天下鹹服、四者的身份、事件發生時間等判斷,應和爭奪帝位有關。

《虞書·臯陶謨》

曰若稽古 臯陶曰:“允迪厥德,謨明弼諧。”禹曰:“俞,如何?”臯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敦敘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遠在茲。”禹拜昌言曰:“俞!”臯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籲!鹹若時,惟帝其難之。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哲而惠,何憂乎歡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臯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載采采。”……

臯陶指出,要真正履行先王的德政,必須決策英明,大臣們團結壹致。對自己的言行要謹慎,自己的修養要持之以恒……能做到明智和給臣民恩惠,就不會有如讙兜、三苗那樣的亂源隱患,也不會有那些花言巧語、察言觀色的奸侫之人了。

這是以作為誡言。而"安民則惠,黎民懷之"之黎民在此處具體指什麽呢,和上文的“驩頭生苗民,苗民釐姓”、“重黎”有沒有聯系呢?我們知道後來它演變成平民百姓之意。 “舜流***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殺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鹹服,誅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則誅之,在弟則封之?”曰:“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親之,欲其貴也;愛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庳,富貴之也,身為天子,弟為匹夫,可謂親愛之乎?”(《孟子·萬章》)

對於孟子與萬章的這壹段對話,有人認為:“‘有罪當罰’是壹條普遍有效的倫理法則,那麽舜對弟象與‘四罪’的區別對待就是不道德、不公正的。 《史記·五帝本紀第壹》記載:“歡兜進言***工,堯曰不可而試之工師,***工果淫辟。四嶽舉鯀治鴻水,堯以為不可,嶽強請試之,試之而無功,故百姓不便。三苗在江淮、荊州數為亂,於是舜歸而言於帝,請流***工於幽陵,以變北狄;放歡兜於崇山,以變南蠻;遷三苗於三危,以變西戎;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鹹服。”讙兜或驩兜即驩頭,***工就是鯀關系曖昧,有說是“鯀堙洪水”與“***工振水”實際上是同壹史實在不同文獻中的分化。 如果“流***工”和“殛鯀”兩相對應,那麽“放驩兜”和“遷三苗”兩者之間似乎也有所關聯。“三苗在江淮、荊州數為亂”,荊州有炎融和苗民兩支,則驩頭可能在江淮之間,是三苗的另壹支。所以驩頭是長江下遊種水稻的族群。

又《史記·五帝本紀第壹》記載:“堯曰:「誰可順此事?」放齊曰:「嗣子丹朱開明。」堯曰:「籲!頑兇,不用。」堯又曰:「誰可者?」讙兜曰:「***工旁聚布功,可用。」堯曰:「***工善言,其用僻,似恭漫天,不可。」堯又曰:「嗟,四嶽,湯湯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有能使治者?」皆曰鯀可。堯曰:「鯀負命毀族,不可。」嶽曰:「異哉,試不可用而已。」堯於是聽嶽用鯀。九歲,功用不成。”

在堯的時代,自然災害大到了對統治機制造成直接威脅的程度,並且那個年代的統治機制尚不完整,還有幾位十分有影響力並且有實力的人物,這些人物中不乏黃帝家族血統的人,如鯀、禹、瞽叟、象、舜(這幾個人是《尚書》壹開始就提到的)等。所以,無論從治水、還是治理氏族的能力看來,丹朱之不能繼承帝位就是必然的了。

《史記·五帝本紀》雲:“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兇慝,天下謂之渾沌。少暤氏有不才子,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天下謂之梼杌……縉雲氏有不才子,貧於飲食,冒於貨賄,天下謂之饕餮。天下惡之,比之三兇。”又雲:“舜賓於四門,乃流四兇族,遷於四裔,以禦螭魅。”

帝鴻氏指黃帝,渾沌指歡兜,在發音上有相似之處。有人認為,渾沌、窮奇、梼杌、饕餮分別就是***工、驩兜、三苗、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