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作為吉祥的指事物,在中國的文化傳統裏,或者準確地說在中國的人類民俗學裏還要早許多。大約成書於戰國時期的《山海經》裏就有了魚作為吉祥指事物的記載。《山海經?6?1山經?6?1西山經》記載了壹種魚叫“文鰩魚”。“ 文鰩魚”。是壹種有翼可飛的魚。這種魚不僅會飛,而且會夜飛。《山海經》記載說,只要這種魚出水,那麽“見則天下大穰”。“大穰”就是大豐收。這也許是中國古籍裏最早魚與豐收相關的記載,或者說是漢文古籍裏最早把魚與豐收相連在壹起的原始願意景。也就是說,“年年有魚”(或“年年有余”)這個民俗的詞匯以及由這壹詞的所指(包括它的能指,也可在典籍之中見其蹤跡),並不像當下所說的沒有出處,而是出處還早得很呢!在《山漲經》裏,而且還有飛魚出“可以禦兵“的說法。不過,在《山海經》裏,魚以及魚的出現並不全是吉祥的指示,恰恰相背,在《山海經》裏,魚以及魚的出現往往是兇兆。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壹看,在《山海經》裏的“南、西、北、東、中”五山經裏有過哪些類似的記載。如:
——贏魚出,“魚身而鳥翼,音如鴛鴦,見則其邑大水”。
——堪予魚,“見則天下大水”。
——魚(骨,音滑)魚出,“見則天下大旱”。
——鰠魚出,“動則其邑有大兵”。
——條蠑出,其狀如蛇,“出入有光,見則其邑大旱”。
前四者都是真正的魚——當然是在《山海經》裏記載的魚,這些魚大都具有神話的意義——而後者是壹如水蛇之類的有脊有鱗有翼的主要生活在水中的水陸兩棲動物。我們在這裏看得十分清楚,就是壹些魚的出現,並不表明吉兆,而是顯現的是兇兆。在壹個靠天吃飯和靠天勞作的洪荒年代,風調雨順,是我們人類的最盼。而無論水災還是旱災,都是我們人類的敵人,而且是幾乎不能戰勝的敵人。因此,在這些大水大旱來臨之前,我們人類總希望是不是有那麽冥冥之中的預兆。也就是說,在不可測的災害來臨之前,有那麽壹種顯示。再就是“鰠魚”的兆是關於戰爭的。戰爭對於先民(同樣也包括今人)本身不是壹件值得慶賀的事。也就是戰爭壹定會給人們帶來災難。因此,對於戰爭,人們是不希望的,或者戰爭是不是也可以規避的。於是以“魚”除了對自然災害的先兆指事物外,《山海經》裏,魚還可以作為人為災難的先兆物。因為有了這樣的先兆,我們人類便可以做壹些力所能及的防範。無論是特質上的準備還是心理上上準備。從原始角度上看,往往心理上的準備更重要些。這不僅僅是有了行為之前的準備,而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安慰。為何呢?就是說人還是可以預先知道貌岸然壹點天的秘密或神的秘密。於是,某壹物的突然出現,也就是說,這些動物早先是這容易出現的。壹旦出現,就會顯現出我們原來不可知的事件變得來也許我們是多少可以知道壹點點的。
於是,壹些魚就成了這樣的指事物——神靈的指事物了。
在這樣壹種情狀下,我們便看到,魚作為吉祥物並不是天生的。它同樣也有關衍變的事實。《史記?6?1項羽本紀》裏就說過:“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謂“魚肉”,即可食之物。只不過,在司馬遷的這段議論中,“魚肉”已經成了可任人宰割的指事物。這種“所指”是因為“魚”與“肉”本身是可供人作為食物的“能指”符號指事的。就在《山海經》裏,魚作為壹種食物已經是先民們早就認識到了的。即使像“文鰩魚”這樣的吉祥指事物本身已是可食之物。《山海經》是這樣描述的。“文鰩魚”,“狀如鯉魚…其味酸甘,食之已狂”。也就是說,雖說人吃了這種魚有些問題,但同時表明了先人是會吃這種魚的(關於魚的種類及可食不可食,將另文專述)。至於《山海經》裏記載的另壹些魚就完全是作為食物來敘述的。如鯉魚、如鮒魚、如鱖魚等。魚可作人之食物,表明了先民們很早就認識到了,無論天上飛的(如鳥),地上跑的(如獸),還是水中遊的(如魚)都可以為人所果腹。於是,我們從《山海經》裏看到了這樣壹種事實,那就是,魚作為人美好願景的指事物,盡管在先民中已經產生,但是更多的則是兇兆。而且,我們還看到是可以作為人之食物來對待的——所以到了當下,“年年有魚”的“魚”是可以擺上餐桌供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