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間,河南洛陽有位書生叫呂蒙正。他家境清貧,靠賣字作詩為生。壹天,呂蒙正路經趙員外府門外,只見壹群文人墨客,正在裝腔作勢,高談闊論。壹打聽,原來是趙員外年過五十得貴子,高興非凡,以重金聘請文人墨客為他作門聯。現在,這幫儒生搜盡枯腸,苦思無對。突然,工部侍郎的兒子倪興官大呼壹聲“有了”,便得意地提筆寫下壹聯,貼在趙府大門上:
子當承父業;
臣必報君恩。
眾儒壹見,急忙奉承,趙員外也稱贊不壹。誰知站在旁邊的呂蒙正不禁大笑起來:“這樣的對聯貼在門口,也不怕別人笑掉牙!”倪興官見是位粗布藍衫的窮士,便蠻橫地說:“滾開,妳有什麽資格評論!”眾儒生也發出壹陣狂笑。
呂蒙正面對譏笑侮辱,不以為然,朗聲吟道:
舉目紛紛笑我窮,我窮不與別人同;
腰間拔出龍泉劍,斬斷窮根永不窮。
倪興官壹把拉住呂蒙正說:“妳說本聯錯在何處?倘若說不出理由,我要上衙門告妳侮辱斯文!”呂蒙正推開倪興官的手,理直氣壯地說:“妳想告我?我還要告妳呢!此聯不但粗劣,而且有滅族之禍。”趙員外壹聽,大吃壹驚,忙躬身問道:“客官請道出事由。”呂蒙正笑哈哈地說:“此聯顛倒人倫,目無君父。豈能臣在君上,子在父前。”眾人壹聽,面面相覷,無言壹對。
這時,趙員外覺得呂蒙正言之有理,便請呂蒙正另作壹聯,以光耀門楣。呂蒙正見盛情難卻,就說:“不必重寫,只要把對聯中的字更動壹下,改成‘父業子當承;君恩臣必報’就行。”趙員外見呂蒙正才思敏捷,年少有為,有心再試試他,就合著自己的身份出了壹上聯,要呂蒙正和:
未老思閣老;
呂蒙正看了倪興官壹眼,微微壹笑說:
無才做秀才。
趙員外壹聽,滿口稱贊,打算將女兒黛菊許配給呂蒙正為妻。這時,倪興官醋意大發,惡狠狠地吟出壹句:
牛頭焉會生龍角?
呂蒙正毫不示弱:
狗嘴何嘗出象牙!
倪興官緊接壹句:
壹介寒儒妄想攀龍攀鳳攀丹桂;
呂蒙正看到客堂正中的壹尊佛像,即景生情道:
三尊寶像岸然坐鰲坐象坐蓮花。
倪興官詩才平庸,無言以對,雖氣得七竅生煙,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趙員外聽了,拍案叫絕,當即要婢女去閨房傳話小姐,告知已為其擇得佳偶。黛菊小姐自小聰明,能詩善詞,才貌雙全。聽了婢女的傳話,就稟明父親,說自己也有壹聯,如呂蒙正能對出下聯,方可議婚。她的上聯是:
因荷而得藕;
呂蒙正壹看小姐出的乃是壹副諧音聯,便壹揮而就:
有杏不須梅。
小姐見對得工整,比喻得當,不禁嫣然壹笑,默許了婚事。婚後,小兩口誌趣相投,相親相愛,形影不離。
關於呂蒙正聯對結姻緣,民間還有另壹傳說,請見下篇“彩樓妙對配佳偶”。
越劇《彩樓記》中說,呂蒙正是無意中得彩球被招了親,其實,呂蒙正在得彩球之前還有壹段對課的故事。
話說呂蒙正京試誤期,盤纏用盡,貧困潦倒。壹日,劉宰相之女拋繡球招婿,京城內熱鬧非凡,呂蒙正也去湊熱鬧。彩樓門外的守衛見其衣衫襤褸,攔住了他,說:“進場時辰已過,要面罰對課,妳能行嗎?”呂蒙正哈哈大笑,說:“人才不可看貌相,海水不可用鬥量。”守衛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便將呂蒙正帶到彩樓下去見劉小姐。
端坐在彩樓上的劉月娥小姐,年方二九,聰明俊俏,琴棋書畫樣樣皆能,說媒的人踏斷了門檻,求親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官家子弟,劉宰相唯恐答應這家得罪那家,為此傷透腦筋,只得張榜“拋彩球”招親。劉宰相將此事和女兒壹講,劉小姐傷心啼哭,說“彩球不長眼睛,豈不斷送了女兒終身?”劉宰相說:“老夫壹言既出,駟馬難追,那怎麽辦?”劉小姐要求父親在榜上加壹條:拋球之日,須準時入場,若過時辰,面罰對課。劉宰相不明女兒之意,劉小姐說:“有了這壹條,紈絝子弟、繡花草包、不學無術之輩定然早早進場;飽學才子才敢姍姍來遲……”劉宰相壹聽有理,便答應了女兒的要求。
此刻,呂蒙正被帶到彩樓下,劉小姐撩起珠簾壹看,見呂蒙正雖然衣衫襤褸,卻是五官端正,雙眼炯炯有神,頗有幾分書生之氣。她命貼身丫環梅香前去問過姓名年齡,便出了壹題:
黑白未分此去不知南北;
呂蒙正脫口而出:
青黃不接特來討點東西。
劉小姐聽了呂蒙正的課,覺得不錯,平仄對仗講究,但欠高雅,便又出壹題:
荷葉魚兒傘;
呂蒙正壹邊吟哦,壹邊整了整衣冠,笑了笑答道:
花絮虱兒窩。
劉小姐又出壹對:
壹桿銀槍能擋雄兵百萬;
呂蒙正揮了揮討飯棒隨聲應道:
半段竹竿驅走惡狗千條。
劉小姐暗暗思忖,呂蒙正果然才華出眾,連對三課對答如流,只可惜張口不離破爛、乞討,不禁又好笑,又生氣。梅香有心成全呂蒙正,便對小姐說:“呂相公窮途落魄,苦在其中,對出的課當然含有苦味。”她湊到小姐耳邊咬了咬耳朵,小姐笑了笑,出了壹道反課題:
十字街頭叫老爺老爺老爺老老爺;
呂蒙正忽然眼睛壹亮,脫口而出:
金鑾殿上喊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瞬時,劉小姐笑逐顏開,撩起珠簾,手捧彩球走到臺前,向並非有意求親的呂蒙正拋去。呂蒙正眼快手疾,撩起破棉袍,壹把接住了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