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沒有關聯,但要是從幾竿子都打不到的關系中去摳,也還是可以找到壹點點影子的。我說的是與魯迅家。魯迅的三弟周建人原配夫人是日本人,後來因不合分了手,遂與壹位叫王蘊如的女子締結秦晉之好。王蘊如女士有位內侄,娶妻馬氏,正是祖母的胞妹馬巧英,也就是我姨婆。不過,我們與王家似乎壹直沒有聯系,到了上世紀70年代末,我甚至還不知道還有這麽壹門親戚。80年代初,王家突然與我們聯系上了,壹度還很是熱絡。巧英姨婆的小兒子承烈表叔曾特地從省城趕來看過我們。當時我正自學英語,表叔還為我買了不少英語讀物。只是,又有多年沒有消息了。
因《新人口論》而聞名並罹禍的馬寅初,是祖母的堂兄弟。考上大學時,家境貧困,險些不能成行,祖母的媽媽賣了自己心愛的珠花為其湊學費。80年代初,我另壹位姨婆馬秀英曾寫信給馬寅初先生,然而,馬的女兒回信卻說無此記憶。
對於周氏家族,其實我所知甚少,僅從父母那兒零星聽到過壹些。媽媽嫁到周家後,因學歷水平相對比較高些,頗得曾祖父賞識。常與她談些詩文經書之類。後來,曾祖父還把壹部《周氏家譜》托付給了媽媽。父母因工作關系離開了紹興後,《周氏家譜》理所當然地留在了老家。我在紹興讀初中時,倒是看到過樓上有壹箱又壹箱的書。除了曾祖父的吃飯家夥中醫古籍而外,想來,家譜應該也在其內。倘若家譜如今還在,對我的敘述壹定會有很大幫助。可惜的是,文革初期,那些書全被抄沒了。
記憶中,最高長輩是曾祖父。曾祖父名周彬軒,出生於1871年,屬羊。曾祖父是醫生,那時叫“郎中”。爸爸告訴過我,曾祖父為病家開方時,特別喜歡用壹味叫“吳茱萸”的'藥。據我所知,吳茱萸是壹種比較普通的中藥,溫中散寒、開郁止痛。可我卻不明白他老人家這種“愛好”出於何因。曾祖父的醫術也許並不那麽高明,否則,周家應該會很富庶。可事實上,聽父母說,很長壹段時間,我的先輩們,只屬於勉強度日的階層。
曾祖父在我出生兩個多月後去世,當時,老人家正好八十高齡。曾祖父與我祖母關系處得不好,父母結婚後,他執意搬來與他的孫兒孫媳、也就是我父母同住。當時,父母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曾祖父卻毫無怨言,壹直堅持到最後壹息。
媽媽說,曾祖父是因泄瀉不治而去世的。或者,病,於他的去世只是壹種“借口”。那時候,“人生七十古來稀”,曾祖父謝世已是八十有余,不少人說,是很難得的“喜喪”了。
祖父周璧忱,生於1895年,也屬羊。生前似乎壹無所長,曾在稅務局裏當過幾年小職員。祖父身體不好,因此,他比曾祖父還要早幾年離世。
祖父的薪水加上曾祖父的診金,根本無法維持壹家子的開銷。為此,祖母跑過單幫,擺過小攤,賣些煙雜以貼補家用。我的父輩也都很早出外闖蕩,自謀生路。
祖母馬瑞英,生於1898年,屬狗。結婚時,祖母才14歲。翌年,生下我大姑周裕嵐。隨後,祖母又生了三兒三女。
大姑先天不足,體弱多病。後來又摔了壹跤,成了駝背。大姑很內向,甚至可以說有點孤僻,幾乎從不出門,更沒有朋友。她終生未嫁,於1960年去世。
二姑叫周裕杲,生於1926年,屬虎。為了“沖喜”,她於解放前夕結婚,然而,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裏,她在花轎內吐了狂血。二姑患有肺癆(肺結核),頗受婆家嫌棄。這樣,二姑很快就回了娘家,不久去世。
大伯周祖培字裕鐮,父輩中的長子,1917年出生,屬蛇。大伯大學肄業。解放後,大伯在鄭州503廠工作,工程師。
二伯周世培字裕錕,生於1919年,屬羊。是祖父的第三個孩子。二伯應該是父輩中最聰明的壹位。他的人生道路,也因之更是大起大落。
爸爸是父輩中繼二姑之後的第三個兒子。爸爸還有兩位妹妹,即三姑周裕湘和小姑周裕瑾。
曾祖父有好幾位兄弟去了哈爾濱發展,而且,相對來說,都很有成就。於是,我大伯、二伯也都在哈爾濱生活過。後來,還未成年的爸爸也去了哈爾濱當了銀行練習生。
二伯在上海做生意發了財,1948年秋,回紹興買了53畝田。恰恰是這些土地,讓後來的我們吃足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