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起勝利山紀念碑碑文
沈嘉1644年3月19日,明朝末代皇帝崇禎皇帝在李自成農民軍的威脅下“三腳團”死於景山公園,標誌著明朝的滅亡。明末之後,李自成也在金殿過了壹把皇帝癮。然而清軍入關沒多久。幾經鬥爭,李自成的農民軍被打敗,中國的正朔最終落入滿人手中。周邊少數民族再次來到中原,中國歷史開啟了新的壹幕。明清鼎革是中國歷史上的重要事件,也為後世留下了豐富的歷史經驗和教訓。因此,自清初以來,對明朝歷史的研究,尤其是對其滅亡的研究,壹直受到知識分子的高度重視。從顧、黃宗羲到章太炎、柳亞子、黃傑乃至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史學家郭沫若等,都從不同角度論述過明朝為什麽滅亡,清朝為什麽興盛。李自成的農民軍為什麽不能擔負起王朝更替的歷史重任?60年前,在沈嘉的最後壹年,即1944年,郭沫若發表了《沈嘉三百年祭》,從馬克思主義的角度探討了明朝滅亡的根源和李自成農民軍的不足,並由此對國民黨的不抗日政策進行了映射和批判。郭沫若的這本書引起了各方的關註,國民黨迅速組織有關學者對郭沫若的觀點提出了激烈的反批評,而延安的中國* * *生產黨對郭沫若的觀點感到由衷的欽佩,毛澤東甚至把這種歷史政治理論列為當時正在進行的整風運動的必讀材料。就在郭沫若發表《沈嘉三百年祭》的同年,另壹位四川學者傅增湘也寫了《明思宗在北平殉難三百年紀念牌》,取代了1930年剛剛設立的《明思宗殉難紀念牌》。傅增湘這篇文章討論的問題和郭沫若的基本壹致,也是分析明朝在勤政愛民的崇禎皇帝統治時期走向滅亡的根本原因。然而,由於他們的寫作背景不同,不僅他們的價值取向大相徑庭,而且他們的現實關註點也有著根本的不同。總的來說,郭沫若旨在映射和批判國民黨的不抗日政策,而傅增湘則抱怨國民黨當局根本不顧淪陷區人民的死活,壹味撤退,同時也警告日本在華北的殖民統治者和那些身居高位的漢奸,要記住崇禎皇帝的歷史教訓,以民為本,居安思危。郭沫若的情況大家都很熟悉,但傅增湘作為非專業工作者的經歷,由於20世紀政治史的演變,無法詳述。為了準確理解傅增湘重要著作的真正含義,有必要簡要回顧壹下他的經歷。傅增湘(1872-1949),四川瀘州江安人,與郭沫若是同鄉,本名潤元,後改稱元叔。因藏有南宋版《資鑒》和元代刻本《資註》,被稱為“雙劍樓主人”。因為他在北京西城西四十老太太胡同建了壹個“藏園”作為圖書館,還自詡為“藏園老人”等等。少年時,傅增湘隨乃父遊歷江浙,1880才定居天津。1891年,進入吳汝綸講學的保定蓮池書院,結識了包括袁世凱在內的壹批政界、學界名流。1898年,他以庶吉士的身份進入國子監。1902年加入袁世凱幕府,得以結交北洋系重要人物,如馮、段等軍界人士。事實上,他成了北洋系更重要的學者。辛亥革命爆發後,傅增湘受袁世凱委派,參加唐領導的和平談判。1917 12,入北洋系內閣任教育總長,任職壹年半。期間總統換了,總理換了,傅增湘留任。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時,北洋政府要追究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煽動、包庇學生的責任,逼蔡離職。教育局長傅增湘別無選擇,只能引咎辭職。辭去教育總長職務的傅增湘無意重入官場。雖然此後壹直擔任故宮博物院的公職主任,但基本局限於文化的休閑崗位。他幾乎所有的興趣都集中在書籍的收藏和研究上。經過幾十年的積累,傅的收藏在當時獨樹壹幟,享譽海內外。僅宋金版本就有150多種。後來北京圖書館的《善本書目》記載了傅收藏的善本280余種,為同時期個人藏書之最。也許是因為它的書太多,也許是因為它在北方生活久了,不習慣南方的水土,也許是因為它年老體弱。總之,1937盧溝橋事變後,傅增湘並沒有帶著大批知識分子南下,而是帶著幾十個老文人留在老北京,壹如既往地從事古籍的收集整理工作。自從離開政壇,呆在家裏,傅增湘真的像他自己在《七十讀書》裏說的那樣,“不理政途”,不再關心政治了。但傅增湘面對日偽統治是什麽心情?那麽這種情緒是如何支配他寫出這篇重要的歷史政治文章的呢?其實,他們和所有滯留在淪陷區的老文人壹樣,可能都有周作人在事件開頭所說的“囚徒”的感覺。既然不能隨國民政府和國民黨的部隊逃到大後方,既然要留在敵占區做“俘虜”,就要活下去,哪怕這種生活是壹種“忍無可忍”,但生活還是要繼續。所以他們暫時可以不與日本偽政府合作,但是隨著戰爭的發展,看不到中國的軍隊什麽時候能夠恢復,所以經歷了清朝三百年異族統治的漢人也不可能與日本殖民者長期對抗。尤其是隨著王偽政權的建立,畢竟是漢人統治。至於他們得到日本人的支持,重慶政權是不是沒有美國背景,延安政權是不是沒有蘇聯支持?於是經過壹段時間的磨合,不僅周作人這樣的新派文人終於下水,就連多年不問政治的傅增湘也難逃與日偽的合作。這種心態的轉變,在傅的《七十自述》中也可見壹斑。他說:“近幾年戰亂不斷,雁北為舊都,又設新局。政府是壹群人,鹽是壹個老朋友。河北、布惠征收,* * *謀國,交心相告。還好荷蘭看到了原著。”偽政府成員中確實有壹大批傅增湘的老朋友、老同學,這壹點從8月27日在懷仁堂舉行的傅增湘七十大壽的出席名單中可以看得很清楚,1941。排在這壹名單之首的是王,他此時的職務是南京汪精衛政府任命的“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基於這樣復雜的人際關系和生活環境,傅增湘比周作人早壹年下水。1938年,先參加日本人控制的東亞文化協定會議,擔任副會長,後擔任會議會長。但周作人在《東亞文化協定》成立壹年後就加入了,他只是協會的理事和評審員。但是,有壹點小小的不同。畢竟周作人擔任的是偽政府的行政職務,傅增湘充其量是當時北平的社會賢人。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傅增湘是壹個沒有國家節氣的人。雖然他早已脫離政治,但他是壹個經歷過戊戌變法、參加過辛亥革命、介入過五四運動的老政治人。所以在他的骨子裏,在他的思想深處,還是有著強烈的民族意識的,這壹點從他的《大明三百年紀念卡》中就可以獲得。明清之際的改朝換代,曾經在思想上給中國知識分子以極大的震撼。漢族知識分子,有著嚴格的“辨洋辨夏”的思想傳統,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被少數民族統治。在清朝統治的200多年間,滿漢沖突伴隨著清朝統治的全過程。到19165438辛亥革命推翻清朝的時候,它最吸引人的口號還是”。由此可見漢族知識分子在民族心態上是多麽的頑強。這種思想傳統也深刻地影響了傅增湘這樣的知識分子,所以在這個碑的開頭就特別強調“我嘗遍了所有的史書記載,天下三代之下最優秀的人就是明”(引用明思宗殉難三百年紀念牌的,見張富強的文章《明思宗殉難三百年紀念牌是什麽意思》,發表在《中國紫禁城學會會刊》上。仔細看下面這段話的意思,似乎可以從中得到壹些啟示:“蓋太祖以布衣起兵,趕走蒙古人,掃除功臣,光復中國,與漢朝創業。“這顯然是站在民族主義立場上對明朝正統歷史地位的肯定。在明清以來的中國知識分子眼裏,明朝死在滿人手裏是為了亡國,但如果明朝死在李自成手裏,那只是漢人之間的鬥爭,而是改朝換代,朱家界變成了壹個姓李的王朝。因此,這些漢族知識分子在痛恨滿族統治者的同時,對李自成農民軍壹事無成深感遺憾,並不斷總結和反思李自成農民軍未能完成王朝更替的根本原因。李自成的農民軍不足以承擔王朝更替的歷史使命,因為其許多政策不符合當時歷史發展的大趨勢,特別是其流寇傾向使其沒有鞏固的後方,所以壹旦清軍入關,軍隊被圍,李自成的農民軍不堪壹擊,短暫占領北京後壹哄而散。這是從農民軍的角度。至於明朝的統治地位,明朝最後壹位君主崇禎皇帝是明朝特別是明朝中後期少有的君主,是少有的勤政愛民的主。然而,他17年的服喪並沒有挽救明朝的滅亡。他是中國歷史上最不尋常的君主。對於這壹點,傅增湘在他寫的這段碑文中深感惋惜,他寫道:“至今,他在四宗,運定洋酒,毅然舍身為國捐軀,遺書為萬民求情。他悲壯的胸懷已深入人心,千百年來壹直受到崇拜。所以明朝社會雖然很久了,但是意義幾乎是英國的,並沒有隨著山河的破碎而消亡。這個人是個正義的人,應該受到後人的崇敬。在有血跡的情況下,我們在禁園待了很久。我們害怕自己的眼睛,寧願不留戀不去想,所以傳播美德就可以了?”他的悔恨和怨恨溢於言表。明朝的滅亡有其必然的邏輯。根據傅增湘在這篇碑文中的分析,自明萬歷年間以後,久享太平盛世的明朝統治者並沒有進步,他們享受的是祖先創造的基業。明神宗實際上在宮裏住了幾十年幾十年,不管國家大事,把君主和他的臣民分開,在紀律和紀律方面失敗了。繼明光宗短暫的壹生,明熙宗的懦弱,黨與嚴寺交替玩弄權術,毒害忠義,分散民心,內憂外患,壹時之間,此起彼伏。明朝已經到了運氣耗盡的關鍵時刻。此時的明朝崇禎皇帝繼承大壹統,整肅朝政,號召舊人,手除漢奸,重建軍紀,力爭立下赫赫戰功。可惜明朝的政治活力長期在下降,大勢已去。朝廷內部紛爭此起彼伏,而周邊的少數民族,比如女真,趁著明朝這幾年的不得力,開始有意識的問鼎中原。再加上連年饑荒,稅收不減,百姓水深火熱,土匪遍地,危機四伏,導致災難性的死亡。所以,運氣已經用光的明朝,並沒有因為英明的崇禎皇帝而活下來。崇禎皇帝充其量只是減緩了明朝的滅亡。於是傅增湘不禁嘆了口氣:“哎呀!憑著勤奮和對人民的熱愛,十七年來壹直為工作發愁,最終沒能脫險。他死在壹群三腳裏很可悲,但他的野心很猛!”接著,傅增湘也提出了壹個意味深長的問題。他說:“觀復沈嘉歲時,靈武和大同相繼失陷。李健太邀他南遷,皇帝召集大臣說:“國君死了,我怎麽辦?”知思報國之誌,早就定了。且掛題外話,有句話說的好,任何賊分,不傷民。扇孟子“民貴於君”的目的,表現的是永恒的義。其中壹個皇帝的死,可以提振壹時的忠誠,更足以激勵不死之民。所以當時很多人慷慨赴義,但那些已經爬上萬歲山,撫過前朝樹木的人,從來沒有覺得對不起舊日,想敲九鏟,卻也表示了哀思。“如果我們稍微了解壹下抗戰初期的歷史,就可以看到,當當時的所謂黨和國家領導人,在東北三省、華北相繼淪陷之後,有誰像崇禎皇帝壹樣,拒絕遷都,堅持抵抗,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激勵全體人民奮起?更何況,這些逃到大後方的所謂抗日領袖,什麽時候給過無數根本無法逃離故土的同胞關懷和安慰?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如果壹定要說傅增湘的題詞有什麽實際意義的話,那就是他通過相當隱晦的文字表達了對國民黨政府不抵抗政策的抗議,表達了對抗戰初期國民黨軍隊大撤退,不顧百姓死活的憤慨和蔑視。他理想中的抗戰領袖至少應該像崇禎皇帝壹樣堅持就地抗戰的精神,而不應該丟下人民逃到大後方去。第二,像崇禎皇帝,當他的臣民不得不成為敵人的“俘虜”時,他要用不同的方式向敵人表達這樣壹個信念,就是土地可以由妳隨意占有,但希望妳不要傷害我的人民。可惜,歷史並沒有按照傅增湘的預期發生。傅增湘等留在老北京的文化老人,只能按照自己的邏輯生存。也許他們沒有想到中國的抗戰會因為國際形勢的變化而在八年後結束,更沒有想到他們在淪陷區的所作所為被視為文化漢奸。透過傅增湘的《明思宗殉難三百年紀念卡》,我們可以看到壹個淪陷區文化老人的苦悶心情,這也為我們重新認識抗戰時期中國文化人的心態提供了新的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