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航海技術成熟以前,東西方交流往來的主要通道都在陸上,這其中以穿行於河西走廊上的絲綢之路主幹道最為重要。西北地區眾多高大山脈形成的險峻地勢,不只是為華夏文明提供了天然屏障,還在山隙之間留下了壹條條交通要道,為東西方文明的交流和碰撞提供了可能,這是華夏文明既能傲然獨立於世,又能兼收並蓄連綿不絕的重要原因之壹。不得不說這是古華夏文明的幸運,天佑我華夏,也不過如此。
河西走廊對於絲綢之路的重要性,從這張地形圖上可以壹目了然。絲路在敦煌出河西走廊之後,有南北線之分,絲路進入河西走廊之前是華夏腹地,那麽這壹千多公裏的咽喉要道,自然就是重中之重,史稱絲綢之路河西道。而平行於河西道的青海道,自然條件要惡劣許多,歷史上也只是備用存在。
很多人熟悉的絲綢之路是漢武帝時期開辟出來的,漢唐之際尤其繁榮,難道這絲路駝鈴、胡音璇舞只存在於張騫通西域之後嗎?這似乎又不應該,這條路是天然的,天然的道路應該自古就有人穿梭其中,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的。
我們先說壹下黃帝的來歷,如果說黃帝西來,那壹定是從昆侖來,問題是昆侖在哪裏?是今天的昆侖山嗎,應該不是,這個答案上其實祁連山是可以爭壹爭的。如果說黃帝部落從昆侖來,那麽昆侖壹定是個適宜人類生活,適宜放牧的地域,還得足夠高大,能讓人產生敬畏,離中原還不能太遠。如果把這些元素綜合在壹起考慮,祁連山顯然能滿足全部條件,而今天的昆侖山除了更能讓人敬畏,其它條件都滿足不了。如果祁連山就是傳說中的昆侖,那麽黃帝部落很可能是來源於河西走廊壹帶的遊牧部落。
我們再看壹下古籍記載,承載了華夏先民上古記憶的《山海經》也有關於河西走廊的描述,很多學者研究表明,《山海經》中的“湯谷”很可能就是河西走廊。
還有古籍記載的三危山在今天敦煌附近,並且總是與三苗聯系在壹起:
《尚書·舜典》:“竄三苗於三危。”《山海經》:“舜逐三苗於三危。”《史記》:“三苗在江淮、荊州數為亂……遷三苗於三危,以變西戎。”
從中原到敦煌,也只能走河西走廊,不管這件事怎麽描述,真實發生過,應該不假,可見華夏先民早就開始使用河西走廊了。
最後,從貿易方面看壹下,東西方貿易其實也是自古就壹直在進行著,並不是張騫鑿通西域之後才有。張騫第壹次出使西域,在中亞地區見到蜀帛時,自己也很吃驚,可見華夏睜眼看世界的第壹人,也是有著認識盲區的。
根據隴西地區的考古發現,在秦代秦人和戎人雜居的地區,戎人普遍要比秦人富有,他們的 陪葬品 經常出現絲帛、金銀、玉器、紅寶石,而秦人陪葬品多是麻衣、陶器,偶爾會有些金器和銀器,這應該不只是喪葬風俗差異可以解釋的吧?秦國在商鞅變法後,對秦人控制很嚴格,普通秦人只能務農,不能經商,而西戎卻可以經商,這才是他們貧富差異的原因所在。
秦國對西戎優待有加,他們可以發展畜牧,並能自由經商,看來優待少數民族政策自古有之啊。西戎控制了河西走廊這個絲路要道,他們用貿易手段為秦國貴族提供了玉石、寶石等西方奇珍,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也順勢在政治上占有壹席之地,甚至戎人還參與了長信侯嫪毐發動宮廷政變。
漢唐之際,絲綢之路的繁榮,多數人都非常熟悉,自是不用多說……
數千年來,通過河西走廊帶流傳到華夏的東西太多,影響了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像葡萄、菠菜、石榴、苜蓿、黃瓜、核桃、胡蘿蔔、胡椒、琵琶、箜篌、羯鼓、笛子,還有最早的馬車,如果沒有這些,我們的生活將會單調許多。
當然,通過河西走廊,由中國傳出去的東西更多,中國古代的四大發明、瓷器、茶葉,都是通過河西走廊流傳到西方的。商人只註重貿易帶來的利潤,但不經意間卻參與了東西方文明之間的互動。
通過河西走廊流傳至中國最重量級的是佛教,第壹次將大規模將佛經翻譯成漢文的高僧鳩摩羅什,曾經在河西走廊駐留十七年之久,這是鳩摩羅什學習漢語到精通漢語的階段,為日後十余年翻譯佛經打下了堅固基礎,經鳩摩羅什翻譯的佛經主要有《大品般若經》《妙法蓮華經》《維摩詰經》《阿彌陀經》《金剛經》等經和《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大智度論》《成實論》等論,這極大促進了佛教在中國的發展,也深刻影響了華夏文化的發展。
佛教進入華夏,被歷代先賢所吸收和融合,進而逐漸形成了儒釋道文化,這是華夏古文化的終極形態。壹個龐大文明體系,受域外文化的啟發,進而發展到全新的文明階段,這是世界文明交流史中的壹段佳話,這個過程中,河西走廊自是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