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臺,名輝,號鳳臺,宋朝進士、官拜諫議大夫,兒子七人中有四人中進士、三人為秀才,號稱“壹門五進士”、“七子流芳”。在陳鳳臺的族裔和後裔中,有明代被稱為“壹代大儒”、“嶺南壹人”的陳白沙,有清光緒年間高中文科探花的陳伯陶,還有輔仁大學校長、被毛澤東主席譽為“國寶”的陳垣等。
2004年,位於清遠市清新縣天塘山上的陳鳳臺墓被後人重新發現。隨之清遠市陳鳳臺歷史文化研究會成立,對陳鳳臺本人及其家教文化的研究開始風生水起。
舉家南遷緣起“胡妃事件”?
800多年前的壹天。南宋王朝末年的清遠縣城外,壹大隊人馬漸行漸近。車上家當豐雍、主人衣著華麗,顯赫身份可見壹斑。
中間壹輛馬車上的男主人,臉上分明有幾分疲憊、失落和沮喪。也許是擔憂政壇的風雲變化、君王的喜怒無常、乃至即將來臨的國破家亡。他從附近的南雄州(今韶關境內)趕來,帶著七個兒子,子侄28人,首次遷徙到清遠縣城,以躲避國難。準備休整後,再往南遷。
此時,鐵木真的鐵蹄正橫掃大江南北。
這位年近花甲的男主人,就是南宋進士、官拜諫議大夫的陳鳳臺。
有關陳鳳臺的舉家南遷,壹直存在兩種說法。其中壹種認為,因宋末元軍的大舉入侵,陳家躲避國難,遷徙至此,陳鳳臺墓所在的清新縣禾雲鎮沙河桂湖村(古稱清遠蒙裏驛),正是溝通中原與嶺南的重要驛站。陳鳳臺被認為是抗元的英雄。另壹種說法,是來源於陳氏族譜上的壹句話,“本族因胡妃事件而南遷”。
“胡妃事件”是怎麽回事?據相關記載,宋度宗鹹淳八年(1272年),胡妃得罪了皇帝,逃出京城臨安,為商人黃貯萬所得,攜歸南雄珠璣巷。後黃知她是貴妃,不敢收留,復令逃出,為強暴欺淩而死。
胡妃出走不久,皇帝思念她,密令兵部尚書張英貴查訪。南雄人訛傳因胡妃已死,朝廷將加罪於珠璣巷。故珠璣巷居民紛紛南逃,散居於南方海濱各地。
然而,研究者認為這壹傳說未必可信。在宋代史書中,並未有貴妃出逃的記載,而各姓氏族譜對胡妃事件發生年代的記載出入很大,相差竟有100多年。流傳至今的文本中,所使用的官銜和地名是明代的,顯然為後人根據傳聞所記。更重要的是,宋度宗鹹淳八年時,元軍橫掃宋軍於中原大地,兵臨南宋都城,皇帝還有心思去管壹個妃子嗎?
更多的研究者認為,陳鳳臺舉家南遷,與當時元兵南下有很大關聯。
悲憤憂國的抗元民族英雄
經考證,陳鳳臺的家族是從曾祖父開始遷入南雄州珠璣巷的,此前是居住在北宋京城開封附近的祥符縣。宋朝廷被迫南遷時,這裏的人跟隨南遷,有部分人越過粵北梅嶺,立足於當時的南雄州。
在陳鳳臺長子陳謨撰寫的族譜《謨翁遺牒》中,對陳鳳臺舉家南遷的原因有這樣的記載:“三子英,進士,為廣宣議大夫,因差撫外夷不行,將家屬貶,同父輝葬在清遠縣蒙裏驛九龍潭。”“撫夷不行”,字面意思是與元朝簽訂的合約沒有成功,這道出了陳家被貶南遷的真實原因。
有研究者猜測,南宋末年,金國與南宋都已經腐朽勢微,而蒙古強大起來,當時蒙古提議與南宋聯合起來消滅金國,南宋皇帝接受了這壹提議,準備借蒙古之手滅掉宿敵金國,可沒想到的是,最後卻將禍水南引,把南宋的江山斷送了。而當時陳家父子在朝廷為官,又與皇帝結著姻親,在對元政策上肯定提出過自己的意見,是不是因某種意見最終惹怒皇帝而被貶呢?答案不得而知。
族譜記錄了當年逃離故鄉的悲慘境地,當年從珠璣巷南遷各地時,“兄弟七人,子侄二十八人,攜族人三十余人”,說明當時七兄弟均健在。“有登舟而往,有步陸而行”。大部分已到了臺山、新會、東莞、鶴山等地,陳鳳臺隨第六子陳圖定居清遠城,三子陳英因“扶夷不行”累及家人而深感內疚,因此在全家遷到偏遠的臺山安頓好之後,又回到父親身邊,服侍年邁的父親終老。
陳鳳臺是壹個有民族氣節的諫議大夫和文人學士,相傳他到濱江山區考察時,被當地熱情的瑤胞所挽留,同意教授瑤胞子弟讀書識字。為了保境安民,他指導瑤胞在山上修築城墻,安營紮寨,並由他和陳英出面收編南下難民,與當地的瑤、漢、壯等族人組成民軍,***同抵抗元兵。
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陳鳳臺父子兵敗殉國,瑤王悲痛萬分,將陳鳳臺父子妥善安葬在清遠蒙裏驛,也就是今天的桂湖村。從此,陳鳳臺、陳英父子二人被譽為“抗元英雄”。
有關陳氏父子抗元的說法,多出自後人的講述,在古籍中少有記載。但有史料記載的是,在南宋末年的抗元崖山保衛戰中,陳鳳臺第七子陳仁的後裔陳仁輔、陳英輔兄弟,毅然捐糧幾千石,運到崖山支援宋軍。當時的丞相陸秀夫請皇帝降旨,表彰陳氏兄弟的功勛。
如今的天塘山上,還保存有古代瑤胞的遺址石崗城門,城門前山石環拱,嶙峋陡峭,古跡斑駁。而離陳鳳臺古墓不遠的山上,至今還保留著壹座古廟。據說始建於南宋末年,是抗元義軍用來聯絡和交流情報的地方。抗元義軍失敗後,古廟多次被毀,現存的這座廟宇,為1945年重建,至今保存完好。
有關陳鳳臺後半生的境況,以及為何埋葬在天塘山,研究者也有多種其它推測:有人認為,是陳鳳臺跟隨其子在清遠居住壹段時間後病死,隨後安葬在天塘山。有種說法是,陳在清遠的後人,發現天塘山是塊風水寶地,將他的遺骨移葬至此。還有人認為,天塘山地處偏僻之處,可能是為了躲避戰亂,陳鳳臺在此隱居,安度晚年。
據《陳族世譜》記載,陳鳳臺的第三子陳英,也安葬在天塘山上,但目前還沒有找到確切的位置。隨著後人對“鳳臺文化”的深入研究,將破解更多的歷史謎團。
後人組團尋根挖掘鳳臺文化
陳鳳臺本人是宋朝進士、官拜諫議大夫,長子陳謨是進士、授刑部侍郎,次子陳宣是進士,三子陳英是進士、宣議大夫,四子陳愷是進士、宣議大夫,五子陳潤、六子陳圖、七子陳仁皆為邑庠生(秀才)。
據後人查閱陳氏和鄺氏的族譜,陳鳳臺元配妻子是南雄珠璣巷大尹公鄺愈平之女,而鄺氏夫人的姐姐鄺淑麗,於1168年被宋孝宗冊封為皇妃,也就是說陳鳳臺是當朝皇妃的妹夫。
在100多年前,廣東七十二縣陳氏家族捐款修建廣州陳家祠時,壹並對地處偏遠的陳鳳臺古墓進行了重修,並繪有詳細墓圖,上面註有從陳家祠到天塘山的拜祭路線,以及約定三年壹拜祭的家規。可見陳鳳臺當時在陳氏族人中有相當大的影響。
人們在拜祭陳鳳臺的時候,可能很少考慮到他的“抗元”愛國成分,而更多地是對這個家族深厚的傳統文化以及良好的書香家教的向往。2006年歲末,美國紐約陳潁川堂“尋根團”壹行130多人回清遠尋根訪問,受到廣東省僑聯、清遠市政府以及清新縣政府的熱情接待。在這些遊子心目中,清遠,早已是壹塊令人神往的“福地”了。
陳鳳臺第26代傳人、省歸國華僑聯合會榮譽主席陳毓錚認為,“鳳臺文化”首先是孝,以血緣親情為基礎,滲透到整個氏族。其次是把讀書和功名放在首位。在古代,讀書和考取功名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為了做官。縱觀陳鳳臺的後裔,其子弟大都以讀書為主,積極參加科舉考試。在當時的背景環境下,讀書當官便是實現了人生價值,受後人景仰。
在陳鳳臺墓前的華表上,就鐫刻著道光至光緒年間,陳氏家族中高中文武功名的優秀人才的名字。
在近代陳鳳臺的後裔中,有清末民初中山大學文學院詞學教授、著名詩詞家陳洵;輔仁大學校長、被毛澤東主席譽為“國寶”的陳垣;當選為巴布亞新幾內亞兩屆政府總理陳仲民等。在族裔中,有明代被稱為“壹代大儒”、“嶺南壹人”的陳白沙;鹹豐欽點翰林院庶吉士、清朝首任使美大臣的陳蘭彬;光緒欽點探花陳伯陶等。
“鳳臺文化”的另壹個特征是精忠報國、愛國愛家。南宋滅亡後,陳鳳臺的後裔告誡子孫,不要與元朝統治者合作,所以在元朝統治的90年裏,居住在鶴山的陳氏沒有壹人願意出來當官。
■史跡遺存
天塘山上埋忠骨
天塘山位於清新縣沙河鎮桂湖村,縱橫20多公裏,海拔1000多米,為清新縣第二高峰,雄偉而陡峭,登頂下望有“壹覽眾山小”的感覺。縱深看去,有無數矮小的山丘,草木叢生,常年翠綠,是壹個地理位置極佳的風水寶地。
2000年,桂湖村民偶然發現了陳鳳臺的墓葬,並為此奔走。此後的幾年間,時有陳家的後人以及文史專家前來憑吊或考證。
墓地除了墓碑和拜桌之外,極少人工修造的東西,在壹片原始生態的大自然風景之中顯得十分和諧。
離陳鳳臺墓約100米的位置,墓道上的四支華表莊嚴矗立,上面的石獅已被人破壞。華表用大理石雕刻而成,高六米,重約三噸,記錄了清朝年間陳氏後人的功名。
令人稱奇的是,墓地處在近千米的高山之巔,墓前竟有壹眼100多平方米的天然水塘,當地人稱此水塘為狀元湖。每年春天,碧水盈盈。仿佛是鑲嵌在天塘山上的壹塊碧玉。
■研究者說
陳鳳臺墓的重修
清光緒十八年(1892年),廣州陳家祠中軸線的建築物即將完工的時候,恰逢廣東東莞的陳伯陶在殿試中高中探花。喜訊傳來,陳氏族人認為是建祠風水顯靈,是祖宗的福蔭。於是,到光緒二十年(1894年),陳家祠已經建好後,陳氏族人為了慎終追遠,弘揚祖恩祖德,光宗耀祖,便組織了重修陳鳳臺墓。
這次重修,對原來的墓地進行了整修,但沒有大的變動,基本保留原來面貌。同時,陳氏族人還定下了三年壹祭的規定。另外,為紀念這次維修,陳氏族人還專門在墓前的水塘旁邊立了四支華表,華表用建陳家祠時同壹種麻石做成,每支高兩米半,上面刻著陳氏後人在清朝道光、鹹豐、同治、光緒年間受朝廷欽點的文武官員的名單。
其中,陳伯陶是光緒欽點的探花,被授予翰林書院編修,江寧提學使,廣東教育總長等職務。後來,李鴻章和陳伯陶代表清政府與英國戈登將軍簽署了《拓展香港新址專條》。這也成為我國收回香港主權的證據之壹。陳伯陶壹生都有忠君愛國之心,但在那飽受外國列強欺淩的時代也只能“剜肉醫瘡謀國計”(摘自陳伯陶詩詞)。
陳鳳臺墓的四支華表(當地人叫探花柱)成對稱排列,仿佛是四名威武的將士,日夜守衛著陳鳳臺古墓,這也是陳鳳臺後裔心系祖先,崇文愛武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