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公元前154~前93),西漢辭賦家。字曼倩。平原厭次(今山東惠民)人。武帝即位,征四方士人,東方朔上書自薦,詔拜為郎。後任常侍郎、太中大夫等職。他性格詼諧,言詞敏捷,滑稽多智,常在武帝前談笑取樂,“然時觀察顏色,直言切諫”(《漢書·東方朔傳》)。武帝好奢侈,起上林苑,東方朔直言進諫,認為這是“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棄成功,就敗事”(《漢書·東方朔傳》)。他曾言政治得失,陳農戰強國之計,但武帝始終把他當俳優看待,不得重用,於是寫《答客難》、《非有先生論》,以陳誌向和發抒自己的不滿。東方朔原有集2卷,久佚;明人張溥編有《東方太中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中。 西漢時滑稽家和文學家東方朔,字曼倩。他以學識淵博,談吐詼諧而著稱於世,以至於後來的相聲界尊他為相聲壹行的祖師爺,舊時就有人稱相聲是“曼倩藝術”。
在今人看來,“曼倩”是個頗為女性化的名字,東方朔壹個大男人為什麽用它來做名字?這很讓人費解。更有意思的是,無獨有偶,西漢時用“曼倩”做字的名人還不止他壹個,名臣雋不疑、於定國都字曼倩。
而且如果我們再細加考察他們三人的籍貫,就會發現壹個更有趣的現象。東方朔是漢代平原厭次人,即今山東惠民人;雋不疑是漢代勃海人,即今河北滄縣人;於定國則是漢代東海郯人,即今山東郯城人。三人的籍貫在地域上也很接近。
同在壹個地區,而且又都用“曼倩”做名字,這裏面似乎有壹些關聯。而如果我們以上面漢人命名的習俗來考察這壹現象,或許會有壹個初步的印象,“曼倩”是不是漢代那個地區人們比較普遍使用的人名用字呢?
考察史籍、字書,事實就是如此!如果範圍再大壹點,我們會發現,漢代東海蘭陵人蕭望之,他和於定國同在壹郡,是今山東蒼山縣人,他字長倩。這就更有理由使我們相信上面的初步結論。
其實,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就是這麽說的:“倩,人字,從人青聲。”清人段玉裁根據《韻會》的引文改為“倩,人美字。”並註解說:“倩猶甫也,男子之美稱。”宋人徐鍇也解釋說:“倩蓋美言也,若草木之蔥倩。”
倩的這個意思,後來的壹些大學問家也不知道了,因此產生出壹些誤會。《漢書》卷89《循吏列傳·朱邑》:“昔陳平雖賢,須魏倩而後進。”蘇林解釋說:魏倩就是指魏無知。而三國時的韋昭則認為,倩就是魏無知的字。唐人顏師古駁斥他說:“倩,士之美稱,故雲魏倩也,而韋氏便以為無知之字,非也。”
那麽,為什麽漢代山東壹帶的人愛用“倩”字做人名呢?其實這與當地的壹種特殊的說法有關。西漢揚雄的《方言》中說:“東齊之間,婿謂之倩。”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也說:“東齊婿謂之倩。”有趣的是《史記》卷105《扁鵲倉公列傳》為他們的說法提供了佐證。倉公名叫淳於意,是齊臨淄人,他在給皇帝上奏時說道:“黃氏諸倩見(宋)建家京下方石,即弄之。”裴骃《集解》引徐廣曰:“倩者,女婿也。”
漢代的山東人將女婿稱為倩,自然是因為給女兒找女婿肯定要找壹個好男人了。清代錢繹《方言箋疏》中指出,婿和倩都是有才能,有智慧的意思。“婿”通“胥”,《周禮·象胥》鄭玄註:“胥,有才知者也。”而“倩”則通“婧”,《說文解字》說:“婧,有才也。”
至於“曼”字,就是“長”的同義語。《詩經·魯頌·閟宮》:“孔曼且碩,萬民是若。”毛傳:“曼,長也。”鄭玄註:“曼,修也,廣也。”請註意,魯頌是今山東人做的詩,把長叫做曼,顯然也富有山東人的特色。
綜括而言,“曼倩”就是漢代齊地對男子的壹種美稱,“曼倩”也可以叫做“長倩”。用現在的話來說,父母給兒子起這個字,是希望孩子是壹個大高個,且才智出眾的男人。由此可見,當今矮個男子被戲稱為“殘廢”是有很深的淵源的。
東方朔就這樣形容自己:“臣朔年二十二,長九尺三寸,目若懸珠,齒若編貝,……若此,可以為天子大臣矣。”(《漢書·東方朔傳》)以壹漢尺合23厘米計算,東方朔大概有2.13米高,在今天即使當不了官,到NBA做個姚明式的中鋒是完全夠格的。個子高還能救人壹命。為漢朝制定法律的張蒼早年在軍中因犯法被判處斬刑,當他脫下衣服,將身子伏在鍘刀下的時候,因“身長大,肥白如瓠瓜”,讓漢王劉邦的心腹王陵看到,覺得他很英俊,因而向劉邦求情,張蒼被免死。(《漢書·張蒼傳》)
有意思的是,曼倩這個曾經很男性化的名字,在後來逐步變成壹個女性專用的名字,錢鐘書先生的小說《紀念》中就有壹位名叫曼倩的女士。這當然是因為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曼倩”的字音字意發生轉化,其原來的意義逐漸被淡化,美麗、柔媚的意義更為常用,而倩的讀音也由“青”,變為“欠”,現在只有在古漢語詞典裏,人們才會見到“青”這個讀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