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中對,三分天下;
聯孫吳,巧取荊州。
治蜀國,夜不閉戶;
平南蠻,心悅誠服。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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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壽在他給晉武帝所上《諸葛氏集表》中說:
亮之素誌,進欲龍驤虎視,苞括四海,退欲跨陵邊疆,震蕩宇內。又自以為無身
之日,則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國者,是以用兵不戢,屢耀其武。然亮才於治
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幹,優於將略。而所與對敵,或值人傑;加眾寡不
侔,攻守異體,故雖連年動眾,未能有克。昔蕭何薦韓信,管仲舉王子城父,皆
忖己之長,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蕭之亞匹也,而時之名將,
無城父、韓信,故使功業陵遲,大義不及邪?蓋無命有歸,不可以智力爭也。
陳壽以上壹段文字,似乎難以令人理解,壽既然對亮的將略發生了疑問,然而為
什麽後面又歸結為“天命有歸,不可以智力爭”呢?況且,亮在“眾寡不侔、攻
守異體”的不利條件下,加上所遇敵帥又是“人傑”,因而戰爭六年余,未能成
功,這樣看來,也不能說亮將略為短啊!陳壽素以“有良史之才”著稱,可是,
他在這裏的文筆為什麽這樣模糊不清呢?實際上,我們只要把陳壽當時自身所處
的環境考察壹下,就可以得到解答。我早在年我曾撰文申述個年前就已經對此提
出了自己的看法,人的理解,似乎並未引起人們的註意。
今再述之如下:
陳壽原為蜀人,他曾仕於蜀,蜀亡,壽轉為晉臣,因之他撰《三國誌》,忌諱很
多,且亮原是他故國的元帥,系武帝祖父司馬的勁敵,故壽對亮與懿交戰的壹些
對懿不體面情況並不敢秉筆直書,如亮給懿送巾幗之服及“死諸葛走生仲達”等
事,壽均不敢提。壽以上壹段論亮將略的文字,正是壽用曲折隱晦的筆調,以表
示他的良史筆法。今再演述壹下壽的本意,因為亮出師未捷身先死,所以當時未
免沒有人說亮將略為短的話,因之陳壽也提出亮奇謀非長的同類話,可是壽接著
又舉出亮未能成功的原因,乃由於眾寡不侔、攻守異體及對手或為人傑三個原
因:前兩個原因自系客觀事實,無可置疑,問題是亮處於此兩個不利條件下未能
將此人傑徹底打垮,而自己先病死軍中,壽的結論終歸只能是:“蓋天命有歸,
不可以智力爭也。”所謂“智力”不是將略或智謀是什麽呢?假如壽若真以為亮
將略非長,為什麽不說亮所以功業陵遲,蓋將略非長或奇謀為短,而說是“ 天
命有歸,不可以智力爭也”呢?壽以上所提出的“眾寡不侔”、“攻守異體”及
“不可以智力爭,”都是壽為亮開脫將略非長的指責與為之辯護的用心良苦的良
史之筆。壽所
說“或值人傑”的話,只能說明壽並未把司馬懿視為真正的人傑,所以用“或”
字,假如壽真以為懿的將才高過或等同於亮,他也就不會最後說“天命有歸,不
可以智力爭”了。
以上的解釋,並非僅是我個人的意見,前人如趙翼和呂思勉都有類似的看法(趙
說見《廿二史劄記》,呂說見《中國古代名人傳記叠》)。只是他們沒有詳細解
釋罷了。
陳壽在《亮傳》
中說過:“亮時年二十七,乃建奇策,身使孫權,求援吳會,……亮卒於軍,宣
王案行其營壘處所,曰:“天下奇才也……亮性長於巧思,損益連弩,木牛流
馬,皆出其意。推演兵法,作八陣圖,鹹得其要。”可見壽並無亮缺乏“策”、
“奇才”及“巧思”的意思。壽所敘述亮“每患糧不繼,使己誌不伸”的話,雖
系敘述亮壯誌未成的心意,同時也帶有對亮有才能而缺乏客觀條件的惋惜,所以
才如此出口。陳壽曾稱曹操能“該韓白之奇策”(《魏誌 武帝紀》)。然而曹
操用兵亦常有敗時,且未能統壹中國,當亮初出輔佐劉備時,操已占有中原,而
備尚無尺寸之土。這種客觀情況,壽豈不知,而只以成敗論亮的道理。壽評呂蒙
說:“蒙勇而有謀,斷識軍計,譎郝普,禽關羽,最其妙者”;評陸遜說:“予
既奇遜之謀略,又嘆權之識才”。然而呂蒙、陸遜在軍功上也沒有什麽高於諸葛
亮的成就,足證壽評論將略的標準並非很苛,恐怕他也不會認為亮的將略不及
呂、陸二人!
我們可以把陳壽所說有奇才的白起和韓信看壹看:當秦以優勢兵力與趙將廉頗作
戰時,頗用堅壁不戰的辦法以抵禦,秦不能取勝,直到秦相範睢給趙王用反間之
計得逞以後,趙王另派趙括為將,來代替廉頗,然後秦才用白起,獲得勝利,趙
括不過是同馬壹樣只會口頭談兵的人,白起縱然打敗了他,也不足為奇,秦自商
鞅變法以後,國富兵強,除白起以外,其他將帥如商鞅、張儀、庶長疾、司馬
錯、樗裏疾、甘茂、向壽等多人,都能攻城略地,“戰未嘗屈”;六國中的名將
如趙國的廉頗、趙奢、李牧等雖都是第壹流的將帥,都不能挽回秦開疆辟土的優
勢,凡此都說明光靠將帥的智謀還是不成的,主要也看君明臣賢及其國的綜合力
量,清代史家趙翼有詩曰:“運去臥龍空伐敵,時來屠狗亦封侯……歷
歷古今成局在,興衰不盡系人謀”(《甌北集讀史》),這種講法確符合歷史的
實際,非熟於史事者,固不能見及此。
我們再看看韓信其人的大事宣揚,後代學者對之評價至高,如宋人陳亮曰:“信
之用兵,古今壹人而已”;明代茅坤亦言:“古今兵家者流,當以韓信為最。”
我以為論信的將才,不能不談他所遇到的對手到底怎樣?項羽固極勇悍善鬥,但
他的缺陷卻更大而多,如不能用人選將,缺乏政治頭腦及戰略眼光、開歷史倒
車、只圖為諸侯霸主等等,都是制命弱點;至於被信打敗過的魏豹、陳余、龍且
等,更談不上什麽將才,從信的戰爭事跡來看,信和劉邦以數十萬大軍被項羽三
萬兵力擊潰於彭城外圍。信與劉邦及張良、陳平等在滎陽、成臯戰場打不過項羽
的進攻,所以韓信才另引兵將去到河北開辟第二戰場,這樣怎能說信“戰必勝、
攻必取”呢?且韓信本人的缺乏政治頭腦,也和項羽差不了多少,我曾寫過壹篇
《韓信新論》的文稿,見本書。這裏就不再多說,我們可以拿《孫子兵法 始
計》篇所說“將者,智、信、仁、勇、嚴也”,這五個衡量將的標準來把韓信和諸葛亮比較壹下;先說“嚴”,從信兩次被劉
邦馳入信營中奪軍之事就可看出:信馭軍不夠嚴謹,假若信治軍如同周亞夫細柳
營那樣嚴密,恐怕劉邦就不能詐稱使者而馳入了;次說“信”
,更是韓信明顯的弱點,比如當劉邦與信約定會擊項羽時,信到時失約而按兵不
動,必到劉邦滿足了他增加領地意願後,才領兵到達,這樣,
既無“信”,又無“智”,雖然暫時得到了壹點好處,卻為己埋下了兔死狗烹的
禍根,可說是無“智”之甚,從信早就要挾劉邦立己為齊王和
不堪與樊噲等為伍等問題來看,信也不夠“仁”的準則,從信不能與項羽打硬仗
之事看,信也談不上“勇”。由此可見《孫子兵法》中所要求
的五個為將標準,韓信只能占得“智”壹條,然而所謂“智”,也非只指謀詐,
也宜包括對人處事的識見,信上不能取忠信於劉邦,中不善與
群僚謙虛相處,那裏稱得上有大謀大智的名將呢?而諸葛亮在所有為將的五個條
件中不但都具備而且全做到了好處。因之我可以完全自信地說
:亮是卓越的第壹流的全能軍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