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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炳炎的後人懷念

1958年,在湖北省松滋西南重鎮劉家場,文宮山下,柳林河畔,誕生了松滋市第二十壹中學,她就是今天的紀念中學—賀炳炎中學的前身。1989年,學校更名為松滋縣第五中學。1995年,為緬懷***和國開國元勛賀炳炎上將,松滋市人民政府將位於將軍出生地的該校更名為賀炳炎中學。

松滋撤縣建市之際,博物館在圖書館壹樓,精心籌備的由聶榮臻元帥題寫館名的“賀炳炎同誌紀念館”正式對外開放。紀念館正上方矗立著賀炳炎將軍塑像,兩側分別陳列著賀炳炎將軍與毛澤東、朱德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大幅合影、周恩來授予賀炳炎上將軍銜任命書等。展覽***展出了賀炳炎將軍部分遺物,以及部分老將軍、老紅軍為賀炳炎將軍紀念館題詞近100件。

滿江紅-紀念獨臂上將賀炳炎  (作者:賀彩)  獨臂將軍,打鐵匠,英雄年少。  擒敵虜,菜刀神勇,小龍綽號。  鋸臂憾天壹把手,長征血染紅旗俏。  雁門關,日寇赴黃泉,傳捷報。  跟黨走,救國道。  除黑暗,求溫飽。  踏大江南北,勁敵橫掃。  戎馬壹生圖解放,丹心壹片謀私少。  為人民,縱使斷肝腸,依然笑。 在湘鄂西打了幾仗,賀炳炎膽大性暴,不懼傷,不怕死,迅速成了壹名基層指揮員。沒幾年,他父親賀學文在鶴峰壯烈犧牲,我父親囑咐部隊擇地埋了,他感動得伏在父親懷裏嗷嗷大哭,說賀老總,我沒爹沒娘了,妳和紅軍就是我的親人;我無論有什麽錯,都不能趕我走啊!父親像摟兒子那樣摟著他說,幺娃子,我正要用妳呢,怎麽會趕妳走?從今往後我們革命到底,生生死死在壹起。

賀炳炎此後如魚得水,陸續任紅四軍警衛中隊中隊長、大隊長,騎兵連連長兼政治指導員,仗越打越兇,能征善戰的名氣也越來越大。不變的是,他總離不開那把大刀,每次戰鬥都沖鋒陷陣,以命相搏。

賀炳炎最慘烈也最動人心魄的壯舉,發生在1935年12月。當時我父親率領紅二、六軍團長征不到壹個月,剛突破國民黨沿湖南澧水、沅江布置的封鎖線,向新化和漵浦進軍。隊伍逼近新化時,發現敵人在這裏已布下阻截重兵。父親當即決定改變行軍路線,掉頭西進貴州。為了不讓敵人摸清西進意圖,逼近新化的部隊隨即南下,造成馬上將東渡資水之勢。國民黨大軍鉆進了父親布置的圈套,風煙滾滾地向資水壓來。這時部隊向西疾行,沿雪峰山山腳直奔雲南瓦屋塘,再從瓦屋塘翻越雪峰山進貴州。那天由賀炳炎的紅五師擔任先頭部隊,他又讓紅十五團打頭陣。不料當紅十五團進入瓦屋塘東山時,遭到敵人瘋狂阻擊,從猛烈的火力判斷,對方是國民黨的正規軍。賀炳炎查清敵情,派紅十五團團長王尚榮去向我父親匯報,自己指揮紅十五團迎戰。在劇烈戰鬥中,他的右臂不幸被敵人威力巨大的達姆彈擊中,骨頭被炸得粉碎,整條手臂像條下垂的絲瓜吊在膀子上。因大量失血,疼痛難忍,他當即昏過去了。

紅十五團壹鼓作氣拿下東山後,賀炳炎躺在敵人放棄的陣地上昏睡不醒。我父親聽說賀炳炎身負重傷,不省人事,飛馬趕到東山。正在急救棚裏搶救賀炳炎的軍團衛生部長賀彪向父親報告,賀炳炎的右臂保不住了,必須齊根鋸掉。父親急了,質問賀彪,他的右臂怎麽能鋸掉呢?妳知不知道他這只右臂抵得上我的壹支部隊?但賀彪堅持說,我知道賀師長的右臂有多麽重要,可傷到這種程度,神仙來了也沒有辦法,如果不趕緊截肢,他上半身的肌肉將迅速壞死,到時連命都保不住。我父親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尊重賀彪的意見。

賀炳炎的截肢手術在荒郊野嶺進行,賀彪從附近的壹座破廟裏卸下壹塊破門板,把賀炳炎捆在門板上,又從老鄉家裏借來壹把鋸木頭的鋸子,放進壹鍋煮開的水裏消毒。正要用嗎啡代替麻醉藥做手術前麻醉,賀炳炎從捆著他的門板上醒來了。父親低下身子告訴他事情的經過,說明他的右臂非截不可。壹顆渾濁的淚珠從眼角冒出來,賀炳炎吃力地說,既然是總指揮做的決定,那就鋸吧,但不要用嗎啡……

賀彪和另壹個醫生每人站壹邊,像鋸木頭那般“吱吱嘎嘎”地鋸起來,在場的人無不心驚膽戰。賀炳炎閉目咬牙,汗暴如雨,血順著他的右臂和鋸子兩端流出來,滴滴答答,如同屋檐滴水。手術用了兩個小時16分鐘,賀炳炎把醫務人員塞在嘴裏的毛巾咬爛了。

手術後,我父親掏出壹塊手帕,小心翼翼地撿起幾塊碎骨,包起來揣進懷裏,對賀炳炎說,幺娃子,我要把它們留起來,長征還剛剛開始,以後會遇到更大的困難,到時我要拿出來對大家說,這是賀炳炎的骨頭,***產黨人的骨頭,妳們看有多硬!

6天後,賀炳炎從擔架上迫不及待地滑下來,開始自己走路,騎馬,處理失去右臂後必須應對的壹切。同時還學著用那只總感到別扭的左手,開始從頭練槍,練刀,練在嚴酷的戰爭中必須去重新適應的事物。戰爭可不是兒戲啊,戰爭是兩強相遇勇者勝,是壹瞬之間的妳死我活,它要求壹個人的反應和感覺,必須百分之百的心到手到。而像賀炳炎這樣徹底失去右臂,被迫改用左手去搏殺的人,其難度和在戰爭中的存活率,是可想而知的。何況長征勝利後,部隊馬上投入更為慘烈的抗日戰爭,面對比國民黨軍隊兇惡10倍的日本侵略軍。但是,賀炳炎做到了,並且做得跟有右臂時壹樣的威風八面。 1937年10月,由紅二方面軍改編的八路軍第壹二〇師東渡黃河,深入山西抗日戰場。擔任七壹六團團長的賀炳炎奉命率部插向雁門關。10月17日,賀炳炎得知日軍從大同集結300多輛汽車,滿載武器彈藥準備運往忻口,異常高興,果斷決定伏擊鬼子的車隊。18日上午,日軍進入包圍圈,埋伏在公路兩旁山頭上的七壹六團官兵如雷霆,如冰雹,如狂飆,以各種火力鋪天蓋地地射向窮兇極惡的侵略者。日軍負隅頑抗,死不投降,賀炳炎左手握大刀,首當其沖,率部從兩面山頭像潮水那般沖下去,在漫天硝煙和火光中,與日軍展開氣吞山河的白刃戰,殺得日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打掃戰場時,官兵們見賀炳炎滿身是血,以為他受傷了,賀炳炎從頭到腳摸遍全身,竟毫發無損。

東渡黃河不足壹個月,賀炳炎部在雁門關首戰告捷,殲滅日寇500余人,擊毀汽車30余輛,打破了“大日本不可戰勝”的神話,受到國民政府的通電嘉獎。那年10月,毛澤東在延安會見英國記者貝蘭特,以此為例,特地說明八路軍在抗日戰場正在起著“非常大的作用”。雁門關大捷後,賀炳炎“獨臂刀王”的威名在抗日軍民中廣為傳播,也讓日軍談虎色變。1938年秋天,部隊轉為遊擊戰,賀炳炎率部隊在大清河北岸鞏固和擴大抗日根據地,僅幾個月時間,他便把部隊從原來的300多人擴充為3個團和3個獨立營,近5000人,打退了日軍的多次“掃蕩”。有消息說,岡村寧次聽到賀炳炎的名字,咆哮如雷,叫囂要與他的部隊決壹死戰,對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至此,賀炳炎不僅成了我父親的愛將,也成了毛澤東的愛將。1945年4月他作為指揮員代表赴延安參加中***“七大”,擡起左手與眾不同地向毛澤東敬禮,毛澤東說:“賀炳炎同誌,妳是獨臂將軍,免禮。”

從1929年參加紅軍,到中華人民***和國成立,賀炳炎跟著我父親整整打了20年仗,負傷11次,身上留下大大小小16塊傷疤。1955年,賀炳炎在成都軍區司令員的位置上被授予***和國開國上將。我父親賀龍在懷仁堂接受完毛澤東主席親自授予***和國元帥軍銜,馬不停蹄地趕到成都,親自為賀炳炎授銜授勛。

我相信這是壹種機緣甚至命運:賀炳炎,壹個打鐵的孩子從被招入這支隊伍那天起,便與我父親賀龍越走越近。在20年血與火的戰爭歲月中,他們彼此欣賞,互為依靠,不是父子,勝似父子。這在古今中外的統帥和名將中,實屬罕見。

1960年7月1日,賀炳炎在黨的生日那天因病去世,時年47歲,是開國上將中第壹個去世的人。20萬軍民冒雨為他送行。

那些天,我記得父親淚蒙蒙的,滿懷悲傷。他不時嘆聲連連,喃喃自語,壹會兒說,可惜了,太可惜了!他還那麽年輕,連兒女都沒有長大。壹會兒又說,也難怪,他就是為中國革命戰爭而生的,20年槍林彈雨,出生入死,他把身上的血和力氣都掏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