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國內對電信詐騙的沈重打擊,現在國內大部分電信詐騙團夥都轉移到了國外。五年來,緬北逐漸成為這些詐騙團夥的首選。身在國外,司法機關很難有效打擊。為遏制電信詐騙高發勢頭,全國部分地區采取各種強力措施勸返電信詐騙分子回國投案自首。(摘自《南方周末》、《南方都市報》、《成都商報》)
緬北成為電信詐騙犯的天堂。
電信詐騙最早出現在20世紀90年代的臺灣省。當時電信詐騙分子的主要手段是散發傳單,利用“烏龜卡”電話(冒名申請的電話卡),聲稱受害人中了刮刮樂、賭馬等大獎,但要先寄壹定數額的稅款才能領獎。受害人匯出第壹筆錢後,詐騙集團以律師費、手續費、公證費等名義,要求受害人壹次又壹次匯款。直到受害者醒來或者錢被取走。
後來在臺灣省當局的打擊下,臺灣省詐騙集團開始“移出行業”。2002年前後,臺灣省移動電話服務公司在福建設立了信號站。由於臺灣省的手機信號在大陸東南沿海地區都能收到,而兩岸又沒有建立打擊犯罪的機制,臺灣省電信詐騙犯罪團夥找到了“新路線”。他們利用兩岸沒有司法互助條款的優勢,將詐騙基地轉移到福建福州,福州成為臺灣省詐騙集團的第壹個集散地。但當時臺灣省人去大陸開窩點主要是騙臺灣省人。由於臺灣省人的口音缺陷很容易引起人們的警惕,臺灣省詐騙集團在轉向中國大陸行騙時招募了更多的大陸人,這也為後來大陸電信詐騙勢力的崛起埋下了伏筆。
2009年4月《海峽兩岸共同打擊犯罪及司法互助協議》簽署,只是略微遏制了臺灣省猖獗的詐騙集團。與此同時,我國也開始在各地加大對電信詐騙的打擊力度。因此,臺灣省和中國大陸的詐騙集團集體出逃,並開始在東亞和東南亞建立新的詐騙基地。五年來,緬北逐漸成為這些詐騙團夥的首選。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從事該領域電信詐騙的人數超過10萬人。
公開資料顯示,緬北主要指中緬邊境的四個自治區,由獨立於緬甸中央政府的四支軍事武裝控制,處於“軍閥割據”狀態。這些地方深受中國文化的影響,在生活習慣和語言上與雲南非常相似。官方語言包括中文,可以流通人民幣,也可以使用移動、聯通、電信三大運營商的信號。為了經濟發展的需要,當地軍政府甚至設立了專門的經濟開發區,為這些從事電信詐騙的犯罪分子提供專門的營業執照,以支持電信詐騙的發展。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緬北成了詐騙犯的天堂。
國家對罪犯外流進行掛牌督辦。
湖南某公安局打擊電信詐騙負責人王波(化名)說,國內電信詐騙犯罪形勢從2019年突然嚴峻起來,到2021年,電信詐騙已經成為全國犯罪類型之壹。“國家進行研判後,發現涉嫌詐騙的人員基本都在緬北地區,開始高度重視這項工作。”王波說。
根據公安部公布的相關數據信息,2017年,全國共破獲電信網絡詐騙案件1310000起,查處違法犯罪人員5.7萬人,造成經濟損失1315000萬元。到2020年,上述數據將分別比2017年增長0.95倍、4.6倍和1.69倍。據公安部介紹,電信網絡詐騙等新型犯罪持續高發,已成為上升最快、群眾反映最強烈的突出犯罪。
2021年4月8日,全國打擊治理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電視電話會議召開。會上傳達了中央重要指示,要求嚴格落實屬地管理主體責任,對壹些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分子集中、黑灰產業猖獗的地方進行重點整治。國務院聯合辦公室要繼續實行紅黃牌警告和掛牌整改制度,對問題嚴重、整改不力的地區,堅決掛牌整改。
國務院聯合辦公室全稱是“國務院打擊治理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自2015成立以來,在“重點領域”進行了掛牌整治。所謂“重點地區”,是指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分子流出的地方。2017年,國務院聯合辦公室公布了18掛牌整治重點地區,其中以“詐騙QQ好友”為主要騙術的廣西賓陽縣,以“花大錢買孩子”、“美女陪侍”為主要騙術的江西余幹縣,以“網購詐騙”為主要騙術的福建龍巖市新羅區。
福建省安溪縣當時被列為“出國詐騙窩點”。之後,該縣將打擊電信詐騙作為掃黑除惡專項鬥爭的主要內容,對參與詐騙的人員采取嚴厲措施,如拆除用贓款建造的房屋,將其列入失信人名單,取消其子女上學的優惠學位。在這次全國範圍內針對緬北敲詐者的“大勸返”行動中,壹些地方參照安溪此前的做法,采取了嚴厲措施。早在2018,安溪縣就開展了對境外詐騙分子的“勸返”工作。據相關報道,2018年,安溪縣召開“打擊電信詐騙百日會戰”會議時提到,該縣組建了70人的“境外打擊突擊隊”,並在雲南成立了“境外打擊指揮部”,專門從事打擊、勸返、疏導、管控、宣傳等工作。
出國“撈金”?生活比監獄還糟糕。
2021年4月後,緬北電信詐騙從業人員在中緬邊境地區的各個檢查站排隊回國。在各地的“勸返”公告中,這些人被稱為“緬北窩點的人”或“滯留緬北的人”。按照原來的政策要求,如果這些人在6月30日前回國,將被從寬處理。但據王波介紹,目前這個時間已經延長到10個月左右,這是人數超預期和疫情防控造成的。
湖北某地壹位從事勸返工作的基層幹部透露,很多騙子為了早點回來,不得不找“黃牛”插隊,“誰交錢多誰先回來”,因為人太多了,甚至後來都要排隊,沒錢的還要等。按照他的說法,這些人生活在緬北“生不如死”,渴望回國。
32歲的湖北孝感人阿賢(化名)回憶起2020年在緬北被抓進詐騙窩點的經歷,仍然覺得那是壹場噩夢。2020年疫情期間,阿賢在玩遊戲時認識了網友小軍。對方給他介紹了壹份月薪1000元的“工作”,並給他1000元路費,讓他到雲南後聯系具體出境事宜。對高薪工作的渴望克服了他內心的焦慮。2020年9月底,阿賢終於下定決心要出國“拿錢”。偷渡到緬北詐騙窩點後,阿賢被關進了公司。“高墻、電網、持槍者站崗。那個地方給我的感覺就是監獄。”此後,冼再也聯系不上小軍,自由受到限制。晚上有工作人員來問他們有沒有聽說過“殺豬板”和“刷單”。因為不想做電信詐騙,阿賢被壹個人關在暗室裏。在黑屋子裏,他度過了難忘的壹周——每天只有三個饅頭和兩瓶自來水,拒絕入職就挨打。無奈之下,阿賢只好同意加入,和班級壹起學習了十多天後,正式上崗。“我們有劇本書,指導客戶根據劇本給短視頻平臺點贊,點贊會有5元的提成。客戶嘗到了甜頭,我們就以‘搶單多,賺錢多’為由,誘導他們下載公司的App,說充值後才能優先搶單。隨著客戶多收錢,公司會凍結賬戶,把錢轉過去。”阿賢回憶,他按照他的話壹步步引誘客戶進入騙局,壹個月內做了好幾個單子。其中最大的壹次是在廣州增城騙了壹個二十多歲的女孩1000多元。
“2020年11年底,當地疫情嚴重,公司停工,讓我找家裏要錢贖回。”阿賢回憶說,2021年元旦,公司認為他擠不出“油水”,就派人開車把他送到邊境口岸附近的壹個廣場,讓他想辦法回國。5月4日,阿賢從孟連口岸回國,在被隔離14天後,於438+08年5月6日向公安部專案組投案自首,並交代了在其他國家詐騙多人的事實。目前,阿賢因涉嫌詐騙罪已被依法逮捕。
跨國打擊成效顯著。
近年來,在公安部的統壹部署下,各省市和境外(特別是東南亞國家和地區)公安機關開展了多次聯合打擊行動,成效顯著。在跨境合作方面,中國與越南簽署了《關於加強合作打擊電信詐騙的諒解備忘錄》,與泰國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關於移交犯罪嫌疑人的備忘錄》,與菲律賓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菲律賓共和國關於打擊電信詐騙的聲明》。
今年6月17日,公安部在北京召開新聞發布會,通報全國公安機關打擊治理電信網絡詐騙措施成效。相關負責人介紹,2020年以來,各地公安機關克服疫情影響,從東南亞相關國家遣返詐騙犯罪嫌疑人2620名,有力震懾了境外詐騙團夥。此外,公安機關堅持從境內遣返,先後從東南亞相關國家抓獲回國詐騙犯罪嫌疑人654.38+0.8萬人。在強大攻勢下,16000名境外詐騙窩點犯罪嫌疑人主動停止犯罪,回國投案自首。
其實早在2016,“兩高壹高”出臺的意見就明確規定了認定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的數額和數量標準。但由於諸多客觀因素,公安機關在境外通過警務合作或司法合作辦理電信網絡詐騙案件時,面臨取證難、執法難的問題,詐騙金額和數量難以認定。今年6月22日,《關於辦理電信網絡詐騙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意見(二)》正式發布。值得關註的是,該意見將嚴懲跨境電信網絡詐騙犯罪作為“重中之重”,進壹步解決跨境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取證難、定罪難等問題。
最高人民法院刑三庭副庭長李介紹,針對跨境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的新特點,《意見2》特別規定,有證據證明行為人參加境外詐騙犯罪集團或者犯罪團夥,在境外對境內居民實施電信網絡詐騙犯罪,詐騙數額難以核實的 但壹年內出境前往詐騙窩點30日以上的,應當認定為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的“其他嚴重情節”,以詐騙罪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此外,意見二還強調,公安機關扣押的涉案賬戶內的資金應當先返還被害人,不足以全額返還的,應當按比例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