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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兒是壹片很大的農村
農村裏到處生長著莊稼、男人、女人
以及他們家裏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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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兒有很多女人是自殺而死的
有的喝農藥，有的上吊
大部分選擇了喝農藥
我們那兒管這種死法不叫自殺
就叫“喝農藥喝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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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很佩服這些喝農藥的女人
她們是真正視死如歸的人
從想死到死
甚至都沒有考慮壹下
就幹脆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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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又很佩服那幾個上吊而死的女人
她們是真正考慮清楚了生死問題的人
真的決定好了要去死
這才上吊死了
我們那兒管這種死法也不叫自殺
就叫“上吊吊死的”
2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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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站在小旅店的庭院深處
壹棵大樹底下
小馬說：姑娘，把頭擡起來
他用手托起姑娘的下巴
又摸了摸她的胸
然後說：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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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在裏面打炮，我和小張
在外面等
老板娘對小張說：今天得收60塊
“這是棉花廠的小姑娘
才1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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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棉花廠的？
老板娘說：我這裏不光有棉花廠的
還有服裝廠，和醬油廠的
200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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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道
兀那廝沈浩波
也是個不爽利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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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時
必是喝酒之時
那人先飲壹杯
我卻小抿壹口
為啥——
不喜歡白酒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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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我忌辛辣
啤酒我忌平淡
洋酒後勁太大
紅酒過於溫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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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聲色犬馬之時
又不是肝膽相照之人
又不是失意人執手喝悶酒
又不是多情自古傷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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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我喝酒
相見而已
吃飯而已
嚼點花生而已
說點閑話而已
我又何必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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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人說道
兀那廝沈浩波
也是個不爽利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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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爽利不要緊
妳也不要太爽利才是
每喝必爽者大都酒鬼而已
愛拍胸脯者必是小人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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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配與我對飲
使我爛醉如泥
2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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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走在前面，小德
跟在後面
走過長長的壹條街
去打醬油，那是
很早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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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壹次
被兩個小流氓截住
其中壹個，捏了姐姐的
屁股
說：不錯，像個柿子
還有彈性
小德在後面
嚇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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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姐姐去了南方
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小德長大了
做水果生意，也去了南方
學會了嫖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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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幾年，小德
從來不嫖屁股大的
有人說他
就喜歡尖屁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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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小德
只嫖屁股大的
嫖得高興時
就拍著女人的屁股，說：
不錯，像個柿子
還有彈性
200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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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她已是壹個等死的人
就像這個村子裏成百上千等死的人
事實上她的丈夫是壹個已經死去的人
就像這個村子裏所有其他已經死去的人
事實上她並不甘心就這麽等著去死
事實上在她丈夫死後不到壹年她就又嫁了
事實上娶她的男人也有壹個剛剛死去的婆娘
事實上馬鶴齡已經五十多歲了
仍然顯得豐腴而周正
事實上她身患艾滋並且已經開始發作
事實上這個村子裏有成百上千像她這樣等死的人
事實上娶她的是壹個正常的健康的男人
事實上這個男人也只能娶壹個艾滋病人
如果他還想要壹個女人的話
事實上健康的女人不可能嫁給壹個
剛剛死掉的艾滋婆娘的老公
事實上死亡已經在這個村子裏住下來了
它收人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
事實上這個村子已經完蛋就快死絕了
事實上他們還活著
事實上他們還必須活到死
事實上在死之前他們還必須幹壹些活著的事情
事實上娶她的男人很想娶她
他正值壯年需要壹個女人哪怕她
事實上已經沒什麽用了只能坐著或者
把手攏在袖子裏緩慢地走幾步
但他仍然很想娶她
事實上這個女人還能在床上叉開雙腿
事實上這個女人身上還有很多肉
他真希望她永遠不死這樣他的床上
每天晚上都會躺著壹個還活著的女人
事實上村子裏給大家都發了避孕套
事實上娶他的男人從來不用避孕套
事實上她問過他難道妳不怕傳染上難道妳
不怕死嗎？
事實上他也怕死
但是他事實上還是不用避孕套
他覺得自己沒這麽倒黴吧事實上他們村子
裏像他這麽大的男人幾乎全倒黴了
但事實上他們都是賣血賣的事實上
娶他的男人沒聽說誰因為操自己婆娘而得病的
事實上對於壹個農民來說操婆娘還要戴個橡膠套子
這在事實上比死亡還他媽不可思議
2004/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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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多麽害怕妳來到這個世界
赤條條的身體終將被泥垢塗滿
稚嫩的唇齒必有壹日吐出成串的謊言
我如何忍心妳來到這個世界
人們像鯊魚壹樣彼此撕咬
血液把天空浸染得像挑逗公牛的紅布
而妳終將躋身其中從嬰兒長成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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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終於還是降臨了人間
這壹遭妳是壹定要順著自己的意去走了
妳在清晨的光輝中醒來
沖著我幸福地微笑
這壹瞬連光芒都是甜蜜的
我的心有些疼痛仿佛青苔被流水沖刷
妳讓我知道生命竟可以如此純凈因為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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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讓我變得幹凈和明亮因為我愛妳
我懷抱著妳仿佛柳樹抽出新芽
妳的嘴唇也是鵝黃的呀就像樹葉在春天
愛在空氣中輕輕流淌，像面包壹樣柔軟的膨脹
這個時候的世界多麽清澈因為有了妳
這個時候的我又重新變回壹個嬰兒
烏黑的眼珠看著世界並且再次愛上了它
20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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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公司的女總監，英文名字叫瑪麗
有壹張精致迷人的臉龐，淡淡的香水
散發得體的幽香。名校畢業，氣質高雅
四英寸的高跟鞋，將她的職場人生
挺拔得卓爾不群。幹活拼命，酒桌上
千杯不醉，或者醉了，到廁所摳出
面不改色，接著喝。直到對手
露出破綻。壹筆筆生意，就此達成
我承認，我有些傾慕她
有壹次酒後，借著醉意，我對她的老板
我的朋友說：妳真有福氣，這麽好的員工
壹個大美女，幫妳賺錢
朋友哈哈大笑：“豈止是我的員工
還背著她老公，當了我的秘密情人
任何時候，我想睡她，就可以睡
妳想壹想，壹個大美女，驢壹樣給我幹活
母狗壹樣讓我睡，還不用多加工資
這事是不是牛逼大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問他怎麽做到的
朋友莞爾壹笑：“很簡單，我壹遍遍告訴她
我愛她，然後她信了！”
200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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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壹幢樓裏
都有壹個
彈鋼琴的
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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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見過
她們中的任何壹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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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鋼琴的女孩
從來不走到
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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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多年以後
有壹天
琴聲突然終止
我才發現
樓房已經倒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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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開瓦礫和磚石
看到壹根
透明的手指
和我想象中壹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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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抱愛情
將她拉出
親吻她的白發
和皺紋深深的臉
2009/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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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光燈覆蓋著舞者的靈魂
因不能逃避
而萬般扭轉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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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伸長脖子
愛上了她的身姿
和蹁躚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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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個少女
被強暴者覆蓋時
那靈魂
也該是萬般扭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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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的舞池上
舞者努力的彈躍
自己曼妙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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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舞蹈的人們
有的已被這美
感染得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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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條瀕死的魚
在冰冷的砧板上
最後的彈跳
它也有著
柔軟的身體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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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掃妳們的興
我們都有舞者的靈魂
我們都有少女的屈辱
我們都有
待宰之魚的
絕望
2009/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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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下了第壹個孩子
是個兒子
他從兒子的眼中
看到了怯懦
和他自己壹樣的怯懦
他又生下壹個女兒
長著和他壹樣
金魚泡的眼睛
這令他恐怖
因為他的金魚泡
是成年後喝酒喝出來的
他不服氣
又生了壹個女兒
愛說話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他在高興之余
有點悻悻
這才知道
誇誇其談
也有令人討厭的壹面
他又生了壹個
再生了壹個
繼續生了壹個
生出了像他爹的壹個
生出了像他媽的壹個
生出了像他老婆的好幾個
甚至
生出了壹些特別的女兒
分別像極了
他偷偷摸摸
搞過的那幾個情人
他越生越害怕
越生越過癮
生出了壹只老鼠
生出了兩只刺猬
生出了舉著刀滿大街追砍他的仇人
生出了夢中出現的鬼魂
生出了小學時的女班長
20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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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著有多難？我知道。
人在自己的心裏活著有多難，我也知道。
每個人，在世間安身立命，其中的難
我隱隱約約，仿佛知道。但我正忙著解決我自己的問題。
有時解決了壹些，更大的艱難隨即又出現。
這過程激發了我的鬥誌，我甚至有些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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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忽略了妳，我以為我給了妳溫暖，
我們衣食無憂，有壹個看起來美滿的家庭，
甚至好像，我還給了妳壹些愛情。
但我並沒有真的理解，妳在妳的內心中有多難。
我無能為力，又或者是，並未為此而努力
我甚至看不起妳自己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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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略了妳的迷茫，因此不知道妳的痛苦有多深。
妳開始接觸有關靈修的知識。上各種各樣的課程。
前些日子，還專程去印度金奈，在壹個靈修學校
待了整整壹個月。學校的創辦者是壹對夫妻，
他們聲稱自己是世間的神。夫妻倆都是神。
我非常思念妳，包含著說不出來的糾結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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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見過神，可能妳也見過，當我牽著妳的手，
漫步在林蔭道，神就坐在我手心的汗滴裏。
如果那時妳也是愛我的，妳就應該見過神。
神在我們的孩子漆黑的眼眸中，天使不壹定
非要長著六翼的翅膀，在妳面前蒼蠅般亂飛。
清晨第壹縷陽光照耀進房間，照在天使透明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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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生活有幸福的光輝。10年前，我每天呼呼的
喝著妳給我煮得排骨湯，妳坐在身邊，神壹樣微笑。
神有時在死者身上，顯得格外嚴肅和安靜。
我曾經為妳去世的父親更換壽服，他是壹尊手腳冰涼的神。
因對妳的生活感到放心，離開人世時格外平靜。
妳把他的遺照帶回家，掛在墻上，神就在我們家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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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妳壹樣，我也相信神的存在。他有時居住在烏鴉的左眼，
有時停留在槐樹葉變黃的瞬間。那年夏天我們在路南縣，
看彜族人的火把節舞蹈，滿大街都是神。
神調皮極了，剛才還落在跳舞的人小腿上
轉眼又換到了黝黑的手掌，時而又落在女人豐滿的臀部。
神在壹盞燈光中，在壹襲舊衣上，在奔波時疲倦的眉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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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寫這首詩給妳——這不能改變妳的決定。
從印度回來，妳確實變得快樂，像被人下了藥似的。
但是妳說：即使是被人下了藥，能變得快樂妳也願意。
我瞬間無話可說。妳接著告訴我，妳以前活得像行屍走肉。
我在感到自責，又有些憤怒，我覺得妳這話傷害了什麽，
可能就是——和妳在壹起時，我看到的那許許多多的神吧。
201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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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開出蓮花
有中包含著無
在梵語裏
“無”念做“麽”
壹群參禪的和尚
大聲誦念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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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
麽麽麽
麽麽麽麽麽
哞哞哞哞哞哞哞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
哞哞哞哞哞哞哞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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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排排犄角劃破經書
壹排排硬蹄跑出輪回
壹排排牛鼻噴吐氤氳
壹排排巨眼開悟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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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那群牛兒
還不吃草去
2012-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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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比歷史更殘忍，舌頭壹卷
所有沒有燈光的地方，就全都消失了
不遠處的山峰，仿佛從未存在
從這座島上最高的樓房——
101大廈的玻璃幕墻往外看
臺北像壹片輕輕的，會發光的羽毛
又像壹片薄薄的，嵌滿珍珠的貝殼
甚至像壹張平平的，有燈光的露臺
這輕輕的、薄薄的、平平的
在大海裏漂泊著的壹小塊
竟有壹個那麽巨大的，讓人想哭的名字
——中華民國
2012-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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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有壹種馬革裹屍的硬
得了天下後
刀口仍在滴血的硬
臺北有壹種
國破山河在的軟
北京的冬天郎心似鐵
適合翻臉、離婚、破產、殺人
紫禁城的門釘覆蓋寒霜
昆明湖的冰面倒映冷月
人們挺著堅硬的脖子
等待皇帝的死訊
好幾千年了
皇帝仍然活著
草民代代枯黃
但在臺北，這個季節
連大海的怒浪都有溫柔的回眸
從北京來的人
在學著吃甜得發膩的鳳梨酥
2012-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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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安的電影裏
少年和老虎，飄浮在海上
此刻，我是少年
妳是老虎
或者妳是老虎，我是少年
鋼琴聲是海洋
妳的乳房是兩只騰空而起的海豚
發出尖銳的鳴叫
震聾我的耳膜
我吻妳壹次，跳起壹條飛魚
我吻妳兩次，跳起兩條飛魚
整個大海上，無數飛魚在跳躍
像星星在舞蹈
大片大片的海星浮上水面
壹會兒停在妳的小腹
壹會兒落在妳的臉頰
我摳住妳白色珊瑚的臀壁
海水滲進我的身體
連同妳透明的
根根流汗的骨骼
還能擁抱得再緊壹些嗎？
當老虎嚼出少年的骨血
201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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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給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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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時候扭頭看妳
總是忍不住
像看壹種
既神秘又親切的事物壹樣
凝視
從妳眼中長出的每壹片樹葉上
尋找我的痕跡
那些並不容易找到的我
像慢慢浮現的星星
壹顆顆
被妳擦拭得明亮
我在妳身上
找到了壹堆我
這讓我有時欣喜
有時羞澀
有時又自責
而那些既不屬於我
也不屬於妳媽的部分
讓我激動又困惑
像是老天的新發明
又像是宇宙和妳之間的
壹個小秘密
在太陽底下
妳新鮮得無解
2012．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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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上空的雲
像新疆的羊肉
壹樣肥膩
我想捏壹把
雲的肥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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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鹽，透明是對雲的侮辱
不是雪，花瓣是對雲的侮辱
不是棉花，勞動是對雲的侮辱
不是潑墨，寫意是對雲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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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上空的雲
自己站在自己的懸崖上
自己把自己
摔得粉身碎骨
自己在自己的海洋上
沖浪
壹架飛機
把自己當成舢板遞過來
雲們
不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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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上空的雲
自己雕塑自己
雕塑的目的是通往永恒
但在雲的世界
雕塑的目的像壹個吻
吻過之後的吻
吻過之後
的吻
在哪裏
雲
就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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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是空氣的眼瞼
雲是小姨子的嘴唇
201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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