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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文與可畫筼筜谷偃竹記》中蘇軾的美學思想

在這篇文章中,蘇子以記述自己與文與可昔日的閑談來往的方式,抒發自己的景仰懷念的同時,也將自己循萬物之理、不拘泥於現實美學思想融入其間,體現了蘇軾的豪放不羈、個性天然的人格特點。

文章開頭描寫畫竹的過程,先記述了竹子“節葉具焉”是從“壹寸之萌耳”直到成熟,故其竹節節理始終存在,與竹子整體渾然天成。因此,畫竹子不應當將竹子本身和節理分開看。而許多畫師正是犯了此條,通過壹節壹節的竹節堆積成高聳的竹子,僵硬不自然,人工雕琢的痕跡過重。進而,突出了對於文與可畫竹技術的贊揚,即由於他先觀竹子之整體,然後化之於胸中,再起筆時腦海中是整體而非局部,故能畫出“天然去雕飾”的竹子,與其他施以粉黛者不同。在贊揚文與可畫技的同時,蘇軾借此表達了自己對於藝術描摹的態度,講究觀整體、順天理,而非拘泥局部、舍本逐末,與他的人生態度有很大程度的吻合。蘇軾作為開創豪放派的文學大家,有著類似於詩仙的遊戲人間的精神境界。但他不同於謫仙人的飄渺,蘇軾將煙火味的軀殼與淡泊寧靜的靈魂有機結合,形成了豁達瀟灑卻真實可親的人物形象,淋漓盡致的體現在“何妨吟嘯且徐行”後有“竹杖芒鞋輕勝馬”,“家童鼻息已雷鳴”後有“江海寄余生”,使他不是因為出世,而是因為能抓住整體而不拘泥於壹時成敗;因為能放手順從天理而不計較個人的得失,從而瀟灑自如仿若甘願遊戲人間。這其中的豁達坦蕩便化作他觀整體、順天理的美學思想,融入他的文學和藝術作品,自成壹派。

後文又提及兩人互通詩信,談及“千尋竹”的存在性而展開的壹番友人間的爭辯。文與可客觀的提出世上沒有千尋竹的存在,遵從現實情況,與前文其遵循節理畫竹有著壹樣的客觀性。但是,蘇軾不但堅持有,甚至證明給文與可看,雖是用了個僥幸的手段,但似乎與前文他自己提出的遵循天理相矛盾。這便又展現出蘇軾的另壹個美學思想:不拘泥於現實形似。這其實與眾多豪放派文人思想貼合,他們都擅長用極度誇張的手法如“白發三千丈”、“朝如青絲暮成雪”、“弓如霹靂弦驚”、“燕山雪花大如席”等,借以表達自己熱烈且極具張力的情感,為其作品和個人刷上浪漫主義色彩,享受進行浪漫主義情懷下的再創作,故蘇子能“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誠然,跳脫現實形制限制與前文的遵循天理字面上確有矛盾之處,但實則並不相悖:此為器理之辨。跳脫形制是形而下的器的層面,不拘泥於眼睛看到的或感官感受到的,尤其在文學藝術上,蘇子強調要敢於進行再創作;遵循天理是形而上的理的層面,壹切再創作都是基於其內部理的合理延伸,要時時貫徹其理,才能渾然天成,減少人工雕琢的痕跡。這兩層美學思想都在蘇軾的人生中有所體現,對他的個人塑造影響深刻,形成了現在我們認識裏的“圓形人物”蘇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