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在詩歌中為我們展現了什麽?
此詩大約作於元和六年(811)至元和八年,當時李賀在長安任奉禮郎。詩人描寫音樂運用了大量豐富奇特的想象和比喻,充滿浪漫主義色彩,令人驚嘆。此詩是李賀詩歌的代表作之壹,是唐詩中描寫音樂的名篇。清人方扶南《李長吉詩集批註》卷壹雲:"白香山'江上琵琶',韓退之《穎師琴》,李長吉《李憑箜篌引》,皆摹寫聲音之至文。韓足以驚天,李足以泣鬼,白足以移人。"。白氏《琵琶行》主要是用敘述的筆法依彈奏的順序進行描寫,采用的是現實主義創作方法;李賀此詩則不表現時空順序,而著重強調音樂驚天地、泣鬼神的效果,但又不是抽象地寫,而是借助於具體的藝術形象,采用的是浪漫主義的藝術方法。全詩十四句中有七句描述音樂效果,用了四個神話傳說,令意境撲朔迷離。韓愈《聽穎師彈琴》主要寫詩人自己聽琴的感覺,也用了比喻和誇張的手法,但未用神話傳說,因而顯得比較實在。 編輯本段|回到頂部 詩句賞析 常言道,千金易得,知音難覓。劉勰就曾感慨地說過:“得其知音,千載其壹乎?”但音樂家李憑總算遇到了李賀這樣的“知音”;詩人不但有壹副音樂的耳朵,更有壹支把音樂美轉化為詩美的神筆!這的確是李憑的幸運。然而,在當時真正能夠欣賞李憑絕技的人,恐怕也正象能夠賞識李賀的人壹樣稀少吧?深受壓抑的心情和對理想的執著追求,這可能正是形成李賀這位浪漫主義詩人奇峭風格的壹個重要原因。 詩的起句開門見山,“吳絲蜀桐”寫箜篌構造精良,借以襯托演奏者技藝的高超,寫物亦即寫人,收到壹箭雙雕的功效。“高秋”壹語,除了表明時間是九月深秋,還含有“秋高氣爽”的意思,與“深秋”、“暮秋”之類相比,更富含蘊。二、三兩句寫樂聲。詩人故意避開無形無色、難以捉摸的主體(箜篌聲),從客體(“空山凝雲”之類)落筆,以實寫虛,亦真亦幻,極富表現力。 優美悅耳的弦歌聲壹經傳出,空曠山野上的浮雲便頹然為之凝滯,仿佛在俯首諦聽;善於鼓瑟的湘娥與素女,也被這樂聲觸動了愁懷,潸然淚下。“空山”句移情於物,把雲寫成具有人的聽覺功能和思想感情,似乎比“天若有情天亦老”(《金銅仙人辭漢歌》)更進壹層。它和下面的“江娥”句互相配合,互相補充,極力烘托箜篌聲神奇美妙,具有“驚天地,泣鬼神”的魅力。第四句“李憑中國彈箜篌”,用“賦”筆點出演奏者的名姓,並且交代了演奏的地點。前四句,詩人故意突破按順序交待人物、時間、地點的壹般寫法,另作精心安排,先寫琴,寫聲,然後寫人,時間和地點壹前壹後,穿插其中。這樣,突出了樂聲,有著先聲奪人的藝術力量。 五、六兩句正面寫樂聲,而又各具特色。“昆山”句是以聲寫聲,著重表現樂聲的起伏多變;“芙蓉”句則是以形寫聲,刻意渲染樂聲的優美動聽。“昆山玉碎鳳凰叫”,那箜篌,時而眾弦齊鳴,嘈嘈雜雜,仿佛玉碎山崩,令人不遑分辨;時而又壹弦獨響,宛如鳳凰鳴叫,聲振林木,響遏行雲。“芙蓉泣露香蘭笑”,構思奇特。帶露的芙蓉(即荷花)是屢見不鮮的,盛開的蘭花也確實給人以張口欲笑的印象。它們都是美的化身。詩人用“芙蓉泣露”摹寫琴聲的悲抑,而以“香蘭笑”顯示琴聲的歡快,不僅可以耳聞,而且可以目睹。這種表現方法,真有形神兼備之妙。 從第七句起到篇終,都是寫音響效果。先寫近處,長安十二道城門前的冷氣寒光,全被箜篌聲所消融。其實,冷氣寒光是無法消融的,因為李憑箜篌彈得特別好,人們陶醉在他那美妙的弦歌聲中,以致連深秋時節的風寒露冷也感覺不到了。雖然用語浪漫誇張,表達的卻是壹種真情實感。“紫皇”是雙關語,兼指天帝和當時的皇帝。詩人不用“君王”而用“紫皇”,不單是遣詞造句上追求新奇,而且是壹種巧妙的過渡手法,承上啟下,比較自然地把詩歌的意境由人寰擴大到仙府。 以上八句以形寫聲,攝取的多是運動著的物象,它們聯翩而至,新奇瑰麗,令人目不暇接。結末兩句改用靜物,作進壹步烘托:成天伐桂、勞累不堪的吳剛倚著桂樹,久久地立在那兒,竟忘了睡眠;玉兔蹲伏壹旁,任憑深夜的露水不停在灑落在身上,把毛衣浸濕,也不肯離去。這些飽含思想感情的優美形象,深深印在讀者心中,就象皎潔的月亮投影於水,顯得幽深渺遠,逗人情思,發人聯想。 詩的最後六句是全詩的第三個結構段。詩人在前面四句較現實的描寫之後,忽然又隨著那美妙的樂曲,讓自己的想象飛向了更加神奇的境界,那奇妙的音樂這時竟穿過天空中的凝聚的烏雲,直上九霄,致使女媧娘娘當年采用五色石補過的那塊天壁也為之震撼破裂,終於“石破天驚”,秋雨大作了!這音樂的偉力是何等的強大啊!把音樂的感染力描寫到這樣神奇,達到了這樣“異想天開”的地步,真可以說是“筆補造化天無功”了!壹個“逗”字,把音樂的強大魅力和上述奇瑰的景象緊緊聯系起來了。而且,石破天驚、秋雨霶霈的景象,也可視作音樂形象的示現。 在這樣奇特的想象面前,我們能不發出由衷的驚贊麽?詩寫到這裏,似乎已經登峰造極,難以為繼了,誰知詩人的筆鋒陡然壹轉,又把我們從九天之上引入深山大澤之中,“夢入神山教神嫗”——使我們仿佛看到了李憑正在雲霧縹緲的海上仙山中向神仙展示他的絕技,那位傳說中最善於彈箜篌的年老的女神成夫人也不得不為李憑的絕技所傾倒甘願向他學習;甚至連江河海湖中的魚龍聽了這美妙的音樂也樂不可支,以致它們當中的那些“老魚瘦蛟”都不顧自己的年邁體弱,也隨著這優美的樂曲在水波中翩翩起舞了!這是何等奇特的景象啊!或許,這本來就是從李憑那支單純的弦樂器中幻化出來的壹幅水光波影,龍騰魚躍的圖畫吧?或許,這壹切也並非純粹的神話和幻想;現代科學不是已經證實了嗎?優美和諧的輕音樂不但有益人的身心,而且真的可以使母雞多下蛋,西紅柿多結果,連那俏皮的海豚,有時也會在音樂聲中不停地跳躍嬉戲……然而,正當我們神往於這美麗的遐想,這音樂與人和大自然關系的無窮奧妙,想要在這裏流連壹下之時,詩人突然又把我們引向了壹個更加想象不到的世界。這神妙無窮、無遠弗屆的音樂,忽然又從深山大澤中壹躍而起,直上藍天,帶著我們壹起飛向了那皎潔的月亮。 這首詩的最大特點是想象奇特,形象鮮明,充滿浪漫主義色彩。詩人致力於把自己對於箜篌聲的抽象感覺、感情與思想借助聯想轉化成具體的物象,使之可見可感。詩歌沒有對李憑的技藝作直接的評判,也沒有直接描述詩人的自我感受,有的只是對於樂聲及其效果的摹繪。然而縱觀全篇,又無處不寄托著詩人的情思,曲折而又明朗地表達了他對樂曲的感受和評價。這就使外在的物象和內在的情思融為壹體,構成可以悅目賞心的藝術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