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建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萬籟此都寂,但除鐘磬音。
解說:這是以寫景表達所謂“禪意”的詩。全詩突出壹個“靜”字。清晨,太陽出來了,但在高大的樹林的遮蔽下,古寺仍沈睡在幽暗中。進到寺裏,在重重花木的掩映下,通過彎彎曲曲的小路,來到了更加幽靜的地方。悠長的鐘磬聲,在萬籟俱寂之中帶來深遠的禪意,使詩人的心靈愈加沈靜。
“曲徑”壹句,寫出了禪房的位置及環境,彎彎曲曲的小路將人們引向壹個幽靜的去處,那就是在繁花簇擁中,高木掩映下的禪房。詩句的妙處在於“曲”“幽”“深”三字的程度都是不確定的,它們只是點出了景物的主要特點,而小路究竟是彎曲成什麽樣子,後禪院幽靜到何種程度,深僻成何種境界,則是壹千個讀者,有壹千種答案了。詩句留給讀者無限暇想的空間,讀者會身不由己地進人這個加入了自己想像成分的境地,使原來的“無我之境”成為“有我之境”,讀者的心靈也受到這種清靈幽深環境的吸引與凈化,“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也如是”,人與自然成為和諧的壹體。因為壹個心存雜念的人是不配進入這種畫面的。詩句既給人美妙的想像、愉悅的感受,又給人心靈的凈化與升華,而且這壹切全在不動聲色之中進行,這便是其超人之處了。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壹句中的“悅”與“空”都是 使動用法,應理解為“使……歡悅”“使……消除”否則整句詩歌的意義將無法把握。
常建的詩在當世就頗受重視,這是壹首舊時為人們所欣賞的詩篇。常建在這首詩中,通過新穎的構思,把當時佛教寺院的幽靜環境和淡泊情誌,生動鮮明地反映了出來,並表現為壹種“靜”的情趣。詩的開頭,出以偶句,即所謂“十字對”,壹意到底,壹氣呵成,自然流暢,寫出詩人清晨入古寺,即目所見的最初景象。平平道出,生意盎然,幽趣宜人。三四兩句,隨著詩人的行進,來到了僧人的住處:“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禪房深隱在花木叢中,象這樣幽靜的我地方,只有曲徑可通,寫出了壹片富有色彩的靜而有趣的世界。本詩最精采的正是這中間兩聯,抒寫細膩,狀物精微。“曲徑”兩句詩把禪房環境的幽靜雅致,寫得出神入化。“曲徑”壹作“竹徑”,也可通,但還是以“曲徑”為佳。壹字之差,意境不同。“曲”字寫出詩人在竹木掩翳的曲折蜿蜒的小徑上行走時的情景,轉來轉去,小徑壹直通到最幽深的地方。這才發現,在花木叢生處有壹座禪房。“幽”、“深”二字把禪房所在位置的僻靜凸現出來。禪房本是僧人們的宿舍,也是其日常生活之所。這裏靜謐清幽,毫無世俗塵囂的煩擾,令人心馳神往。可見詩歌中的“煉意”,是比“煉詞”更為重要的。接著的五六兩句,就這壹詩意,進壹步寫出了這萬象紛呈中的靜的世界。上句寫自由飛翔的鳥兒,在晨曦映照下的山上娛樂自行;下句寫名利場中的人,在澄澈的潭影的反照中萬念俱消。這裏,不僅正面寫了禪院幽靜的環境,也寫了幽靜環境所給予人生啟示,極富禪理,卻又自然生動。結尾兩句,正是這壹禪理意趣的反映。此時,古寺萬籟俱寂,沒有塵世的喧囂,只有那回蕩在寂靜山林中的陣陣的鐘磬聲音,更加使人感到了禪院生活的寧靜幽寂。全詩風格清麗,意境幽絕。
辛棄疾詞雲:“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是”,人與自然相親相近不分妳我妳中有我我中有妳的這種相合是情景交融的最高境界。吳均在《與朱元思書中》寫道:“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返。”環境無語,但總能給人以人生與生命的啟示,因為山水花草的形色光影無形中能給人的各種感覺以刺激,進而產生聯想與想像,於是人們想到了自然的永恒與豁達,所以便有了超凡脫俗的心理反應,暗合了自己所堅守的人生觀與名利觀,這首詩中流露出來的遁隱與逃避情懷便顯而易見了。
現代人還有多少詩的擁蠆者?我不敢樂觀。現代人有多少金錢的擁躉者?我更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