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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與君同遊,北國至南洲 · 癡情妖女與風流才子愛恨交織的悲歌

天灰蒙蒙的,飄著白雪。天寒地凍,壹輛馬車向南疾馳。駛近壹條半已結冰的河川,女子叫車夫行慢些,好讓他們看清楚窗外的雪景。年輕男子微弱的聲音幾不可聞:“請······幫我去捧幾片雪花來。”

1

壹年前

京師的小酒館人聲鼎沸,就連臺上說書的人都格外神氣。第壹次來這家酒館的路茗,卻和在家鄉壹般氣定神閑。對於明天的會試,他早已成竹在胸,不止是因為天賦聰慧和用心苦讀——自幼填詞作詩的路茗在當時已小有名氣,連考官大人,恐怕都曾讀到過他的只言片語。

相鄰的桌上,壹位身材窈窕的女子獨坐飲酒。她身著水藍色綢緞衣衫,扶在酒杯上的玉手纖若凝脂。路茗目不轉睛地仔細打量,女子略帶羞澀地擡起了頭。在家鄉時,路茗也算左右逢源、多有交遊,但卻從未見過,如此的星眸皓齒、月貌花容。漸漸地,說書人的妙語連珠已全然拋之腦後,兩人從桌上的酒味說到各地的見聞,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2

次日壹早,女子伴著路茗,來到會試考場。“三日考完後,記得來酒館尋我。”

路茗點亮油燈,展開考卷。瀏覽試題,大喜過望,題目不偏不難,而且他早有思慮。迅速擬過腹稿,開始下筆疾書。很快寫好半頁,再來細讀,卻總覺哪裏不對。路茗額角不禁滲出冷汗,自己從未參加過如此辛苦費解的考試,但憑他絞盡腦汁反復改過,卻怎麽也表達不出腦海中壹早構思妥當的文字。

三日考罷,路茗人仿佛瘦了壹圈,也沒顧上雇馬車,失魂落魄,壹路踱步。不覺又來到小酒館的門口。路茗下意識地踏步進門,見那窈窕女子,還像幾日前壹般,獨坐在那臺桌前。

那壹晚,路茗第壹次喝到爛醉如泥。

3

幾日後,壹臉愁容的路茗,手指微顫地展開父親的來信,寥寥數語,卻句句戳心。信中父親令他火速回鄉,閉關備考,再不許恣意交遊。更有甚者,家中已為他覓得佳偶,只等路茗回家便可完婚。路茗手壹抖,書信掉落在地,女子俯身拾起,輕輕將他攬入懷中。

兩人抱頭痛哭了壹陣,路茗方才提筆回信,自言考試失手,倍感愧疚,待回鄉再向父親請罪。從此加倍苦讀,三年後的會試,必能高中榜首。書信最後,他鬥膽請父親寬限半年,回鄉路上訪古探幽,以廣博見聞,下筆方更言之有物。

回信寫罷,路茗以衣袖拭幹淚痕:“可惜盤纏剩余不多,不然可以帶妳好好遊賞壹番的。”女子星眸微閃,從包袱中找出壹個精致的香囊,遞到路茗手上。路茗滿心疑惑,打開錦繡香囊,內裏竟有數十兩白銀之巨。兩人遂雇好車馬,決心不再耽擱,次日即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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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路上,每途徑壹地,二人便尋訪當地的佳肴美酒,遍遊周遭名勝,好不愜意快活。可離鄉越近,路茗笑容中的苦澀也就越多。雖未曾見家中回信,但他知道,路府絕對沒有辦法接受壹個陌生的京城女子,還會把她錯當作自己考試失利的罪魁禍首。

女子看出他的心事,平心靜氣地好言勸慰,可是收效甚微。與路府相距僅十余裏,路茗卻終於憂心成疾。女子悉心照料,獨力打點好壹切,但馬車前行的速度還是被拖慢許多。幾日後,路茗終於返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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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數日,路府上下,都將女子當作了路茗請來的侍女。到了這天,路茗精神恢復些許,於是鼓起勇氣,與父親攤牌。如前所料,父親命他轉告女子,立即離開府上,並親口告知她自己擇日完婚的消息。路茗苦苦哀求父親,不要如此決絕,甚至答允如期完婚,只求能將此女留在自己身邊;又說此次生病,路途多有不便,虧得此女日夜照顧、不辭辛勞,如換成自己,絕對無法做到。

怎奈父親心意已定、不為所動,路茗含淚接下最後通牒:即別此女,或壹同離開。

次日清晨,路茗面容淒苦,向父母叩首拜別:“待不肖子考取功名,復再回鄉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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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欲與君同遊,北國至南洲,遍覽九分雪,壹分***白頭 。”路茗握著女子的纖纖玉手,壹個字壹個字地指著,女子輕輕地跟著讀。路茗教的那麽多詩句中,這句女子最為喜歡,就像有人將他們的境遇譜成了詩句。

離家出走後,路茗的病越來越重,到後來,連教詩念詞的力氣也沒有了。這天,天剛破曉,女子正要起身梳妝,卻發現路茗飽含歉意正看著自己。“我自己知道,這病是好不了了。我們萍水相逢,互不認識,勞煩妳照顧這麽久,實在萬分過意不去。如此恩情,只有來世再報。我就留在這裏,我們就此別過吧。”女子突然擡頭,輕聲問道:“如若是我生病,妳待怎樣?”路茗有些怔住,沒料到有這壹問,但還是如實作答:“我自問做不到妳的壹半。”

“那妳有沒有什麽話,想要問我呢?”路茗思慮片刻,突然沖口而出:“那幾日的考題我早就爛熟於心,卻怎麽都——”女子用手指輕輕示意,壹字壹頓地答:“這次妳本該高中狀元,我向來待妳不薄,唯獨這件事對妳不起。是我略施小計,讓妳每五字便寫茬壹字,所以怎樣都無法做到直抒胸臆。”路茗大驚失色,指著女子,卻壹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女子實為來人間修煉的小妖,卻未曾想,在京城的小酒館對路茗壹見傾心。“在妳回府前夜,我已暗下決心,以我百年修煉,換妳十年陽壽。可是,可是後來,妳卻對父親坦白,換作是妳的話,妳絕對做不到不離不棄地照顧我······也許師父說得對,我還是收心苦修,早日離開的好。”

7

數月後

灰蒙蒙的天空,半川冰河之側,女子手捧壹片白雪,快步回到車中。路茗艱難地接過白雪,湊近感受那雪花的寒意,緩緩地閉上眼睛。

女子轉過頭去,眼角滑落幾滴雪花般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