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是普通的農家瓦房,土木結構,建於清朝嘉慶年間。後人繼續對其進行擴建和修繕。從我記事起,這裏就有十幾戶人家生活在同壹個宗族裏。十幾年前,人們陸續搬出,在老房子周圍蓋起了新房,只留下老房子靜靜地守護著滄桑和外出遊子的思念。老房子沒有什麽著名的傳說,但沈默的人們卻屹立了幾百年,為幾代人遮風擋雨。就像無數在廣東工作的人,獻出自己的青春,城市日新月異。畢竟工作的人只是歷史上的壹粒塵埃。人們能記得的,可能是在這裏待了七八十年,或者九十年。
老房子承載了我童年所有天真無邪的快樂,煩惱和悲傷,希望和夢想。依稀記得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背誦《燕子飛回來》;我依稀記得我的朋友們在老房子的大廳裏追逐嘻哈。依稀記得日落時分母親在門口喊孩子回家吃飯;依稀記得那個繁星點點的夏夜,牛奶被潑,蒲扇被搖,訴說著古老的故事。依稀記得門前池塘邊的柳樹和竹子;我依稀記得屋後那棵高高的柿子樹,還有那頭老牛在樹下悠閑地嚼著稻草。依稀記得那個被罵的躲在角落裏抽泣的男生;依稀記得吵吵鬧鬧的大嫂們,吵的油鹽醬醋。我依稀記得老房子旁邊的小路...
現在,老房子要拆了,老房子周邊的房子都拆了,被拆的農民都離開了家,等待高層的安置。我想,無論是農民還是在外漂泊的農民工,都希望在耕耘了壹輩子的土地上有壹個屬於自己的家。擡頭看天,下地做小菜,祖祖輩輩在同壹屋檐下享受天倫之樂。無論妳對土地有多眷戀和舍不得,在城市容量膨脹擴張的時候,妳都得洗腳上樓。也許這種難以割舍的惆悵,縈繞著妳去過很長壹段時間的非農生活,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我帶著對老房子的眷戀和對過去的追求回到了家鄉。老房子的老痕跡上,有壹條正在施工的大馬路,西邊的夕陽蒙著灰塵。站在老房子的舊痕跡上,我仿佛摸到了老房子的土墻,仿佛凝視著青瓦下已經發黑的房梁;我仿佛聽到了老房子裏父母短促而忽高忽低的聲音;仿佛看到了清晨裊裊的炊煙和背著書包迎著朝陽奔向學校的少年們。站在老房子的舊痕跡上,記得枕著青蛙入睡,聽著鳥鳴起床的美好,記得回不去的舊時光。老房子的拆除打碎了童年的記憶和舊時光。希望這條在建的路,在太陽升起的時候,變成壹條光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