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和我是同行。當然,我不會厚顏到說俺和人家壹般著作等身,而是大師當年也曾有過十年記者生涯——據說,壹小時能寫四五千字,實實令我輩汗顏!
做記者的,大多活的很糙,如清玄大師這般“風花雪月詩酒茶”的不多見。我的同事、美女記者S算壹個。
昨天,S出去采訪時,開車穿過壹條小巷子,偶遇壹老嫗路邊叫賣臘梅花束:七八根枝條,用粉色的塑料繩紮成壹束;幹枯的枝條上,指甲大的鵝黃花朵配上如豆的可愛花苞,清香撲鼻,煞是嬌嫩喜人!
S停車,包圓了。把花束都放到後備箱後,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就四個字:誰要?報名。
拼手速俺是不行的,幸而S好心,知我素喜花草,預留了壹束。
花雖好,惜花人更重要。明代大思想家、儒學家王陽明就說過:“汝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汝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壹時明白過來。”這還僅僅停留在“看”的層面,若論惜花、知花、不負花,林清玄則更勝壹籌。
在林清玄筆下,喝酒這種糙老爺們的紅塵俗事,加了“花”為佐料,立馬變得文雅起來。
譬如,在《溫壹壺月光下酒》中,他寫道——
喝酒是有哲學的,準備許多下酒菜,喝得杯盤狼藉是下乘的喝法;幾粒花生米壹盤豆腐幹,和三五好友天南地北是中乘的喝法;壹個人獨斟自酌,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是上乘的喝法。
關於上乘的喝法,春天的時候可以面對滿園怒放的杜鵑細飲五加皮;夏天的時候,在滿樹狂花中痛飲啤酒;秋日薄暮,用菊花煮竹葉青,人與海棠俱醉; 冬寒時節則面對籬笆間的忍冬花,用臘梅溫壹壺大曲。 這種種,就到了無物不可下酒的境界。
四時不同,各花配各酒……大師的境界,講究!
幸喜,眼下江南冬正好,大街小巷,時不時有臘梅暗香縈繞。
夜班間隙,“用臘梅溫壹壺大曲”是萬萬不能夠的,但迂回之法也總是能夠找到的:林大師曾著有《平常茶 非常道》壹書,在我的辦公室裏,從上壹家公司帶到這壹家公司,十多年了,書架上始終占有方寸之地聊以容身。
桂花茶、蓮花香片、菊花普洱、醡漿草茶、冷泡銀針、太陽茶、雲香茶、松子茶、沈香茶……大師於茶道精通至此,為何沒有臘梅花茶?想來或因臺灣地處熱帶,冬季無梅花之故吧?
然臘梅確實可以入茶的。中醫上說可以清熱排毒,防治風寒、感冒。但臘梅作為壹種中藥,屬寒性,體虛和孕婦是不宜飲用臘梅茶。
泡臘梅茶,花朵的選用大有講究,宜用“半開”之花:所謂 “花開半朵,酒至微醺” ,將將好也。
開水沖泡,也可輔以其他白茶、綠茶同泡。但只有喝過的人才懂得,臘梅性苦,泡出來的茶水也帶有壹種苦苦的味道,待水溫略降時,調入蜂蜜壹同飲用為佳。
若想存儲,則需將挑好的臘梅花置於篾席之上,於陽光下曝曬,至花瓣脫水,方可小心收取於茶罐之內。若此,則壹年四季,皆有臘梅之色、香、味可賞、可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