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夫子的腳步,此次行走,我選擇的是壹條經典的泰山徒步路線,中線登封禦道。紅門為起點,途經中天門、十八盤,穿過南天門,到達泰山之巔玉皇頂。
很多人會選擇這條傳統路線。壹路碑碣石刻,壹路亭臺廟觀,這是幾千年的文化積澱,也是歷史維度裏“五嶽獨尊”的具體呈現。當然,為了節省體力的遊客,也可以先從天外村坐車去中天門,再乘坐高山索道到達山頂。而對於那些充滿冒險精神的驢友,泰山也有多條路線可以考慮。
在相當長的壹段時間裏,對於坐電梯、纜車和大巴走捷徑的行為,我總是嗤之以鼻,以為這樣是在偷懶,沒有了壹步壹個腳印,就沒有了沿途的閑情逸致,收獲不到登山的真正樂趣。省掉了過程的結果,意義會被打折許多。
但在泰山,這種想法被顛覆了。
比如說,妳是壹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壹個行動不便的虛弱之人,或者是壹個呀呀學步的幼童,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能力自己爬過十八盤,妳難道就喪失了來到泰山之巔,賞雲海,觀日出的權力和資格?難道壹定要腳步來丈量壹座山,遇廟參禪,見碑考據才是所謂的風雅騷客?
風景某種意義也是壹種相當個人化的產物,每個眼睛選擇的構圖不同,心中收獲的風景就各不相同。目的很重要,至於選擇那種方式與過程去實現這個目的,就不能太強求整齊劃壹了。只要自認為值得的收獲,部分也是整體。所以有人夜登泰山,犧牲了沿途風光,只為那壹個夜奔的樂趣。
慣性思維會讓生活變成壹種從眾,錯亂了需要,把他人當作自己。
8點,紅門,陽光出來了,但溫度明顯比前兩天低。還沒正式爬山,就看到第壹個廟,關帝的道場,門口有壹口井,據說水脈來自泰山深處,井邊的架子上纏繞著的是三百年的淩霄花,極為好聽的名字。
鬥母,天官,泰山奶奶,都不如財神爺出現的次數多,就連帝王種下的樹也要被附會上發財的寓意。中國人還是比較樸素直接的,信仰的力量既然能安定靈魂,洗滌心靈,那麽增加財物似乎也沒什麽錯的,都是付出崇拜與收獲神靈賜與,不外乎就是精神與物質之別而已,沒什麽有什麽值得做天上地下去做比較的。
壹路上看到不少小動物,放養的雞子,在亂石中覓食,幾只山羊,默默在草叢裏徘徊,石階上,三只奶狗抱團取暖,就睡在路中間,有個人用腳去撥弄它們,它們愛理不理。鳥兒在柿子樹上亂跳,壹只高冷的白貓,坐立在金黃的葉子上,註視著壹個又壹個登山客。
觀音殿,就在藥王殿旁邊,說是泰山唯壹壹座佛教宮殿。在嵩山也是道觀多,不知道另外三嶽是否也如此。看來本土宗教也具有自己的優勢,比如說蓋個普通小屋子就可以叫宮殿,簡單樸素,仙與凡出入就在那壹線間,少了點隔閡,群眾基礎自然雄厚。
山越來越陡,行走的速度慢下來,大家不自覺的都走成了之字行。累了,就席地而坐,看看風景,也相互鼓勁壹下。眼前壹對情侶,男朋友總是快走兩步,然後轉過身來,將手伸給女朋友,鼓勵著。壹位爹爹,倒是精神,光著膀子,在這樣的秋天,健步如飛。
走到南天門時,天陰下來,起霧了。背著10公斤的器材,沒有使用登山拐杖,壹路走走停停,選景構圖,發發微博。早上8點出發,下午5點抵達,整個登山行程整整用了9個小時,壹倍於常人。
從晨曦中走進夕陽裏,壹天的跋涉,卻也沒有在山頂停留太久時間。最直接的原因是,這時的山頂,冷、冷、冷,沒有手套的手換鏡頭都困難,更別說花時間去思考和構圖了,何況夜幕已臨,夕陽沒有停留多久。不過本趟的意義在於挑戰登頂,已經達到目標。
站在泰山之巔的寒風裏遠眺,心境是要變得更為寬廣些。這時候,突然感覺曾經的壹些糾結如此可笑,某些瑣事不值壹提,而未來的恐懼其實沒有那麽嚴重。有些挑戰,或者是十分有趣的,只要妳主動去迎接。生活裏的紛擾,會化為過眼煙雲,成為人生的回音。
然後,做了個任性的決定,5點30分開始下山。這樣的想法太瘋狂,沒有路燈,沒有同伴,黑燈瞎火的山路,會不會有野獸?完全不在考慮範圍。別人是夜登泰山,我是要夜下泰山。或者,這也是壹種特殊的體驗,讓泰山給我留下另壹種不壹樣的意義。
晚上8點整,出山門。
圖文|石海 地點|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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