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人間三月天。三月的別名眾多,筆者最欣賞的有兩個,壹曰煙花三月,壹曰陽春三月。
喜歡煙花三月,自然是由李白那首著名的七絕《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而來。詩雲:“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詩仙就是詩仙,壹首送別詩寫得那麽雋永飄逸,以煙花修飾三月,再輔以無數詩人心馳神往的揚州,真是佳句天成,回味無窮啊。
有壹首歌叫《煙花三月》,就是從這首詩改編來的,龔玥和童麗都唱過,歌詞亦得太白詩之三昧:“煙花三月是折不斷的柳/夢裏江南是喝不完的酒/等到那孤帆遠影碧空盡/才知道思念總比那西湖瘦。”
煙花三月因何而得名呢?有人說揚州瓊花等花朵競相開放,而天氣濕潤多霧,所以有煙花三月之說。然此說不大確切,李白送孟浩然在武昌的黃鶴樓,似沒必要去渲染揚州。從詩歌來看,李白寫的自然是武昌的春天,這時武昌正是梅雨季節,多雨又多霧,成天霧蒙蒙,雨蒙蒙,常常十多天不見天日。在唐代,很多詩人都有將雨和霧比作煙的比喻。像劉禹錫的“巫峽蒼蒼煙雨時,清猿啼在最高枝”,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至於煙花之花,自然是春暖花開、繁花似錦了。
比起煙花三月的柔美,陽春三月就“陽光”了許多。陽春之陽指的不僅僅是太陽,還指代陰陽之陽。陽春三月指的其實是農歷三月,大致是公歷四月,這時節正是春分過後,陽氣上升,白天越來越長,太陽也越來越直射北半球。比之春天的另兩個月份,農歷正月和二月,三月當真無愧地可以冠以陽字了。
喜歡陽春三月這個詞,還因為壹句陽春白雪的成語。戰國時有位歌手在楚國郢都唱歌,開始他唱的是很通俗的《下裏》《巴人》,跟著唱的有幾千人,他後來又唱很高雅的《陽春》《白雪》,跟著唱的就只有數十人了。
陽春白雪還是壹首古琴曲,是唐代呂才根據琴中舊曲修訂而成。明代的《風宣玄品》為此曲所列分段標題為:“氣轉洪鈞”,“陽回大地”,“三陽開泰”,“萬匯敷榮”,“江山秀麗”,“天地中和”,“鶯歌燕舞”,“日暖風和”,“花柳爭妍”,“錦城春藹”,“帝裏風光”,“春風舞雩”,“青皇促駕”,“綠戰紅酣”,“留連芳草”。多麽優美的詞匯,多麽優美的樂曲啊!
徜徉在這迷人的三月,東風浩蕩,煙雨蒙蒙,就讓我們沈醉在這詩意盎然的無限春光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