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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的風骨在哪裏?

這首詩在<人民文學>發表後,當時就有很多讀者給編輯部來信。我記得<人民文學>在正刊上曾選發了兩封信。時任<人民文學>主編的劉白羽先生親筆給我當時所就讀的解放軍藝術學院寫了感謝信,言:感謝軍藝為<人民文學>提供了<狂雪>這樣的好作品。並明確說:"<狂雪>是可以流傳後世的。"23年過去了,壹語成真,白羽先生的話被時間證明?此言不虛。老人家的鑒賞水平在他那壹級文化官員中,的確是翹楚壹指,令我敬佩。對我的影響,我自己也很難說清楚。但有壹點是清楚的?從此我的名字與<狂雪>緊緊地連在了壹起,成了榮辱與***的患難兄弟。3、《狂雪》之外,您還向詩壇拋出了多首長詩作品,特別是《香魂金燦燦》,被評論界認為是您的代表作。同樣是“安慰靈魂”之作,《香魂金燦燦》沒有了《狂雪》中那些慘烈的“鏡頭式”描寫,通過金燦燦的油菜花,我們依然強烈感受到詩中的人文情懷和生命意識。這首長詩每壹章都用"聖香飄飄,縈繞凈界,境界無邊,香魂彌漫"結尾,您有什麽用意?王久辛:我的每壹首長詩都有人激賞。<狂雪>後的<藍月上的黑石橋>,<艷戕>,<肉搏的大雨><鋼鐵門牙><檸檬色><大地夯歌>等等,等等,幾乎每壹發表,都有強烈反響。有的立刻就有很多讀者評論,知名的不知名的評論很多。例如<詩潮>就收到了幾百封讀者來信,該刋就先後拿出二十多個頁碼刊發"讀者來信"與評論,對他們刊發的長詩<艷戕>給予全方位的肯定與褒獎。而長詩<肉搏的大雨>與<大地夯歌>不僅被<新華文摘><中華文學選刊>轉載,全國重要的報刊均發表了評論給予贊揚。而後來的<香魂金燦燦><安魂阿拉伯海><藍>不僅獲得詩評專家張誌忠、張清華、耿占春的好評,甚至在年度綜述中也可以讀到這樣明確的文字:如果要找出壹個值得評論的作品,那王久辛的......是值得壹說的。等等。有文章說:<香魂金燦燦>是向死而生,是從深入死亡之府後對生之天堂的追問,是對生命的終極意義的美學尋找與對尋找後的發現的詩意創繪。它承繼了交響樂般創造的經驗,以旋律的語言風暴,復合式修辭的炫耀,畫卷式色彩的強烈宣染,實現了對抽象死亡的審美創造,從而使對生命的追問,有了力透紙背的力量。我在每章結尾重復用的那四句,是我從藏香的包裝盒上抄下來的,使用時進行了雅致的修改。我的意思是:張揚壹種生命的虔誠意識,故以營造宗教氛圍,來實現對所有詩意抒寫的烘托。這是企圖,也是伎倆,更是境界,不知實現了多少?4、俗話說:文如其人。從您質量"過硬”的作品中,我們能感受到軍人那種英雄主義精神,透著強烈的責任感、使命感。您覺得軍旅作家和普通作家相比,有哪些不同?王久辛:妳是不是覺得軍旅作家有點兒"左"啊?軍旅作家在壹些基本的道德觀與社會觀念上,顯得有點不含糊,不躲避,不畏懼。這是因為他們在從軍的過程中,已經用行動思考過很多問題了。註意,我說的是用行動思考而不是語言思考!它們的區別就在於行動的思考更接近現實,也就是說:更靠譜兒。不是軍旅作家要有責任感與使命感,而是責任與使命像壹條瘋狗,攆著軍旅作家不得不擔起家國天下,不得不在道義與人性中掙紮,並做出選擇。他們非常平凡,但他們的行動讓人感受到了思想。比如,地震中他後退了?選擇時他畏懼了?等等,這都構成了思想,並對他們形成壓迫。於是乎,他們的行動大於了他們本人,做得好,就有幾何倍數的好評。做得不好?那就正相反,會糟糕透了。所以,軍旅作家被這條瘋狗攆得無法沒有責任感與使命感,他們只有獲得了行動替他們思考後選擇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他們的思想才能夠更寬闊地獲得新生。沒有什麽為什麽,這就是職業的宿命,妳別無選擇。至於與其他作家的不同,我想就正在於他們沒有被責任感與使命感這條瘋狗攆,他們從容得多也自由的多。因為他們很少站在家國天下的高度去思考,更沒有用行動去玩味兒意義,所以顯得率性或輕薄?我不了解了。但據我觀察,因為從軍可以與大自然與生死近距離相交,似乎有點高昂與博大?古今中外的軍旅作家似乎都是宏大敘事的高手,有所不同的是藝術積累與藝術天賦,還存在壹個天壤之別的問題。好的,當然出手不凡;差的?哪怕妳當三輩子兵,也沒準兒寫不過人家沒有從軍經歷的作家。這裏的關鍵,還是妳說的"質量"問題,不是當不當兵,而是人的質量、作品的質量,過硬不過硬?過硬,那怎麽都行呢!5、近年來,有許多優秀的軍事題材作品搬上銀幕,深受大家喜愛,讓更多人了解了軍營生活、認識了軍旅作家。您如何看待這樣的現象?王久辛:是有不少,但優秀的均出自我們軍藝文學糸同學之手。如江奇濤,麥家,趙琪,石鐘山,徐貴祥,柳建偉,陳懷國,李西嶽,戴紅,馮驥,等等。人類和平需要軍隊,需要軍人,所以是有意義的。雖然有的質量不高,但有勝於無,這裏有壹個過程。不能只要成果,不要過程,那樣不科學。緊張的生活本身,就需要表現;而對生活的占有,才是創造出新意的必須。現在回憶過去的緊張生活,覺得非常有意義,所有的汗水都沒有白流,因為創新需要獨特的體驗與獨特的表達,緊張的生活本身就是獨特的。7、在進入軍營之前,您曾有過插隊的經歷,知青生活應該是壹代人難忘的回憶,同時也是壹筆寶貴的人生財富,那段時光給您後來的生活和文學創作帶來怎樣的影響?王久辛:說文革對國家是浩劫,我贊成;但我覺得這句話只說了壹半,還有壹半應該是:文革更是大給予。至於給予了什麽?年齡小的可以回去問問父母親,他們如果不是所謂的"臭老九""走資派",那他們壹定會活得很有尊嚴,很有主人翁的感覺。我從城市到農村,看到的工人農民市民學生都是快樂滴。知道我想說什麽嗎?我想說:那時的文革最少不是現在媒體上的文革。我父親是"走資派",母親是"臭老九",但我不想站在他們的那點委屈與屈辱上看問題,我的記憶告訴我:那時沒有腐敗,工人農民等等社會底層揚眉吐氣,當官的對底層人等非常親切,知識分子與工農兵的感情實現了融合,放下了文化優越感與臭架子,等等。文革讓我知道了社會該如何改造與改造社會對人的影響;它讓我反思從最底層的感受來判斷是非對錯,而非其他人等的感受。讓受沖擊的萬分乃至幾十萬分之壹不到的高官與教授們來評判文革,那肯定與普羅大眾南轅北轍。壹如媒體持續35年來的"徹底否定"之聲,然而卻總也"徹底"不了,豈不怪哉?歷史,還真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呢,它很頑固,可以說頑固不化。我從歷史走來,我相信我的心與眼睛,我不會自欺,我只相信事實。這就是歷史給予我的觀念與信念,它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我心的獲得。這些新媒體值得關註的道理在於它們相對的自由與公正公平。博客與微博無論什麽人都可以開,都可以在那裏發表自由的言論。當然,前提是不違法。對詩人來說,又多了壹個發表作品與言論的地方。也就是說,減少了壹個被埋沒的可能性;又多了壹個成功的可能性。事實上,網絡正在改變我們的生活與我們的世界,只是我們沒有真正在意罷了。9、不可否認的是,受新型傳媒方式影響,傳統媒體正面臨著嚴峻的形勢。從事編輯工作多年,您覺得紙質刊物出路在哪裏?王久辛:出路只有壹條:提高質量。這是我第壹次在外國出版詩集。我非常幸運,該出版社免費為我出版,從頭到尾,沒要我壹分錢。而且始終在給我做工作,即,他們告訴我說沒有稿費,但懇請我同意在他們出版社出版我的詩集。他們向我介紹說,他們為中國某某、某某、某某等等出版的詩集都是他們自費出版的,我這本不收任何費用的,但是沒有稿酬。我說:稿酬必須有,否則不像話,哪怕壹個茲羅帝呢,也要給。波蘭在中國的代理安飛龍先生大笑,並連聲OK!壹個中國詩人的詩歌被翻譯介紹到外國,這無疑是好事。但我對翻譯水平始終不放心,壹如我們看<楚辭>的不同翻譯的譯本,就會發現:無論是郭沫若,還是錢鐘書,他們的翻譯都與原文的美質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我不敢期待國外的知音,就權當有這麽回事兒吧。至於能否深刻地感染人,並獲個"諾貝爾獎"之類的好事兒,我看就別作此等黃粱夢吧!11、在您的新浪博客,很長時間壹直使用魯迅文學獎獎牌作為頭像,我認為您是以此表達對魯迅先生的崇敬。您如何評價魯迅?王久辛:我聽說,現在中小學將魯迅的文章從語文課本中撤下來了。這說明有人認為可以撤銷魯迅的文章而不會影響中小學生的語文學習。而我的想法是:恰恰相反,今天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魯迅和魯迅先生的文章以及魯迅先生的精神。假使我們的精神文化裏邊沒有魯迅,我不知道還有誰可以代替他而撐起精神文化的天宇?胡適?郭沫若?茅盾?巴金?是的,他們都很卓越,然而我還是覺得他們少了點什麽。少了點什麽呢?王久辛答:風骨。即:"怒向刀叢覓小詩"的精神,那是無所畏懼的,而且是仗義執言、犯顏進諫的、守得住立場與精神的、有情操的人格與風骨的象征。我用魯迅頭像作我博客的標誌,正是想時刻提醒自己:要像魯迅先生那樣寫作。雖然達不到大先生的水平,但心向往之,努力為之,時刻做之。這三個之中,"時刻做之"最重要。壹個詩人,當然要有想象,但更要有為理想而"時刻做之"的行動,哪怕是壹點壹滴地去做,也比做魯迅先生最瞧不起的"空頭理論家"強。12、您擔任過兩屆魯迅文學獎評委,在第三屆您是短篇小說獎的初評評委,詩人怎麽當起小說獎的評委了呢?王久辛:當評委可不是自己想當就能當,首先妳得是作協專家庫裏的"專家",而後才有可能被抽到。詩人看小說,幾乎都能看出小說的成色來;而小說家看詩,就很難說了。原因是相較於小說,詩的內涵與意蘊更深壹些。我從初中就開始讀小說,讀到現在,也還在讀。原因呢?是我覺得小說有更具體的現實生活,幾乎每部小說都是壹個世界,雖然讀著費時,但還是收獲不小。做評委的關鍵:公平公正公開。要勇於表明自己的觀點,不要怕碰撞。思想是碰撞出來的,幾乎每次碰撞都會有提高。對參評作者,壹定要憑心而論。票投給誰,最少要自己服氣。如果能講清楚理由,那就更好了。13、曾在壹篇文章中,您談到自己的寫作目的——為民主的文明的社會主義而寫作。您是如何走上文學創作之路,又是如何確立這樣的寫作目標的呢?王久辛:壹個詩人、作家,總是要寫作的。但要問妳為啥寫作?妳說為了稿費為了出名?固然寫作可以掙到稿費出點名,但那就是目的嗎?顯然不是。"民主"與"文明"沒有專屬性,它並沒有拒絕任何社會制度的理由,換句話說,哪個社會都要講民主講文明,不僅妳資本主義發達國家要講,我們社會主義欠發達囯家更要講,甚至比發達囯家還迫切地需要講。而這個常識,並不是人人都明白,都去做了。這就需要我們詩人與作家去啟蒙、去喚醒。怎麽個啟蒙與喚醒呢?詩與小說,都是審美的創造。也就是說,妳不能用審美創造以外的方法去創造,妳必須深諳審美創造的規律,內行地,嫻熟地,獨特地,豐富地,深刻地,優雅優美優秀地,動人動心動魄地,去創造。目標?為此就是目標,就是方向,就是理想與信仰,就是我這個人的生命的全部意義。當然,意義之外,我還需要過每個人都過的尋常生活。14、您的作品普遍立意高遠、視角獨特,有著磅礴的氣勢和鮮明的個人特色,是獨壹無二的。前不久刊發於《延河》的長詩《藍》,即是通過社會災難和人類不幸,喚醒人們內心深處對當前社會現實的思考和重視的佳作。您眼中好的詩歌是什麽樣的?王久辛:我已經多次對提問者說過了:"這不是壹個可以向詩人提出的問題。"這不僅涉及了禮貌與尊重的問題,同時還是壹個對詩人不是真正認識的問題。對於真正的詩人來說,最好的詩歌毫無疑問是自己的詩歌。這與自誇與自戀無關,這是所有真正的詩人***同的秉賦,恐怕難以移易。<藍>是當代詩歌中唯壹直剌現實的詩歌,是荊軻刺秦式寫作,是黑寡婦炸彈式抒情,是我真正的轉型之作。評論家耿占春為這首長詩寫了壹萬二千字的解讀文章,我以為是正解,歡迎大家到我博客去看看,連同<藍>壹起。15、您博客最近發的《詩人的個性與詩的個性》壹文,談到"個性屬於偉大的詩人,它與二流子是絕緣的。”我的意思是說:在當下,確實存在壹個詩人的個性與詩的個性必須分開來看待的問題。妳人的個性鮮明,不壹定寫出來的詩個性也鮮明。兩回事兒。詩的個性是"裝"不了壹輩子的,能壹生都壹貫到底地沿著自己的修養、涵養、教養與血性寫作,而且寫得能贏得壹部分或壹些或三倆個人喜歡,我就以為非常成功鳥。詩歌寫作與得獎無關,無論得魯迅文學獎,還是得諾貝爾文學獎,都與詩人內心的純正激情無關。所以,作為魯獎得主,我要說:朋友,妳不要看什麽獎不獎,請妳看我的詩,看過去的<狂雪>,看今天的<藍>。看我說得與做的是不是壹致的?請妳為我打分,看我配不配獲得首屆魯迅文學獎?如果不配,親愛的----請妳把我刪掉。16、在您的詩歌語錄中,第壹句就是“詩歌是文學皇冠上的明珠,現在這顆明珠不夠亮了,我們要把它擦亮。”這是2004年我與網友的壹次互動中說的話,今天被妳提及,我很高興。這是壹個很大的問題,但重要的是:1、明珠究竟存在不存在?2、存在?在哪兒?3、然後才是"擦"的問題。這麽具體的追問,有點逼迫與強求,是不是?讓我換個方法來說吧?我說:真正的詩歌,就像大海中的航標,高山上的燈塔,心靈裏的火炬,無論妳怎麽寫,古典?現代?前古典?後現代?等等,但妳還是要落到人間,落到筆下,落到人心裏。妳得讓人心中點頭,哪怕羞澀不願開口,妳也得讓人家讀後信服。好詩不是召英聚雄釆風筆會得來的,是厚積之後的噴發。厚積:學養與才華的厚積,藝術與哲學的厚積,磨難與思想的厚積,信仰與精神的厚積,等等。只有這個厚積實現了噴薄而出,詩的風骨,詩的光芒,詩的直入人心,才可能實現。嗯,當下的詩歌有風骨嗎?有光芒嗎?可以直入人心嗎?!我想,如果我們都這樣問,那就相當於我們都在為詩歌這顆明珠擦拭了,問題是我們都這麽認真地為這個不能充饑的問題而認真地反復地追問了嗎?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