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後而分手,感覺無疑是因人而異的。《別》中的詩主體形象“我”的感覺,是理智型的,在理智的陪伴下,依然灑落了絲絲留戀的星光。這首情詩有12行,但每行字數較少,統***才有74個字。74個字分三節詩排列出來。我們就壹節壹節的品味吧。
在春天,
妳把手帕輕揮,
是讓我遠去,
還是麽馬上返回?
第壹節詩,不過是壹個結構復雜的單句,分開來排就顯得單純多了。很美的季節背景:春天;很年輕的壹個動作:輕揮手帕;壹個不確定的反向設問;讓遠去還是返回?——設問是為引起讀者註意而自問自答的壹種積極修辭方法。效果是令我們趕快讀下面的內容。
不,什麽也不是,
什麽也不因為,
就像水中的落花,
就像花上的露水……
回答出人意料(這麽短小的詩,詩人還要跌宕出波瀾來,難怪是名詩人)——兩個疑問代詞“什麽”的運用排除壹切地沒有疑問了。接著的兩個“就像”的明喻,恰到好處地闡明了無疾而終的自然。這比喻格單從喻體的選用上似乎沒有出新,但如果從意向上來品,就難說沒有用典格的多維揉入,因而覺出文學底蘊所散發出來的特有的味道。讀到“落花”和“露水”,妳能不想起“無可奈何花落去”、“流水落花春去也”、“比如朝露,去日苦多”,這些千古名句麽?能不從詩中體會出盡管分手自然,卻也是壹種淡淡的憂傷麽?不僅憂傷淡淡,也還絲絲留戀。請品末節:
只有影子懂得,
只有風能體會,
只有嘆息驚起的彩蝶,
還在心花中紛飛……
三個“只有”的範圍副詞的限制,限制出了詩主體形象“我”的分手後的落寞孤寂和留戀絲絲不絕的體驗。除了自己的影子,就是風了,找誰去訴說呢?這就是孤寂落寞。壹聲嘆息,心中就紛飛出先前彩蝶戀花般的初戀時分。這絲絲的戀情何以斷絕?
從詩的整體上看,壹個“揮”,壹個“別”,都很冷靜,透出當代社會青年男女處理感情的理智與漸趨成熟。說“漸趨”是因為還藕斷絲連。我們畢竟是從壹個封建體制與觀念最完備的國度走出來甚而尚未完全走出來的社會意識群落,能這樣地處理“緣”與“分”,應當是社會的可喜的進步。這便是這首詩“情”之外的深刻意義。
回到情上來解析,情無疑是個最微妙的東西。兩情交匯,對方眼中的審視與品味,開始總是著眼亮處。有亮處就有暗處,當雙方的暗處逐漸凸顯於對方的膩煩時,就已經醞釀了催生了“分手”了。分手了又何以留戀呢?——畢竟彼此的亮處曾美滿地相互照耀過呀!暖暖的、柔柔的、朗朗的、潤潤的。誰會即刻就忘懷曾擁有過的美好——美好的初戀時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