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曲在國學各門類中是壹門較晚的學科。詩產生於先秦,詞產生於晚唐,散曲直到13世紀的金元時期才登上文壇。當時,中國北方流行壹首流行歌曲。因其風格清新,深受各界人士喜愛。文人大量模仿,成為文壇的壹種時尚和新潮流,壹種不同於傳統詩歌的新詩風開始流行。這種新的詩體就是散曲。當時人們按照北方流行的曲調演唱,稱為“北宋”。北曲從北到南,風靡全國。與此同時,具有南方特色的音樂歌曲也在中國南方流行,這就是所謂的“南曲”。元代北宋南傳,南宋也北傳,元末出現南北調合二為壹的趨勢。北曲風格剛健,南曲風格柔美嫵媚。明代全國統壹後,社會上層偏愛南曲,文人創作的散曲也逐漸依賴南曲。明中葉以後,南曲壓倒北曲,壹直延續到清朝。不管是北曲還是南曲,它的歌詞都是壹種新的詩體——散曲。散曲是中國古代詩歌發展史上新的裏程碑和最後壹座高峰。
散曲,這個稱謂是明中葉以後逐漸確定的。金元時期,人們將散曲的不同形式分別稱為“小令”(又稱“葉兒”)和“集號”。所謂“小令”是壹首曲子,所謂“套數”是由若幹首曲子按照壹定的宮調和“結局”組合而成的壹套。如果籠統地稱之為“樂府”,那時候還沒有“散曲”這個詞。“樂府”這個名字的意思是妳可以隨著音樂唱歌。為了區別於古代樂府詩,元人常把自己那個時代的散曲稱為“今樂府”、“北樂府”、“大元樂府”。今天,元人的散曲集也被稱為“樂府”。比如張曉山的北曲樂府,雲莊的居適樂府,樂府新編選的《春與雪》,樂府新出的朝野和平之聲,樂府與名士的聚玉等等今天看到的古代文獻,最初用的是明初散曲作家朱由敦的“散曲”稱謂。他將自己散曲集的第壹卷命名為《程齋樂府》散曲,最後壹卷命名為《集數》。他的“散曲”概念僅指這首詩,不包括套數。與朱由敦同時代的另壹位散曲作曲家朱權,將“套數”稱為“套數”,以區別於當時流行戲曲所唱的套數。”散曲”和“三陶”意在突出“散曲”二字。用來區別於戲劇。明代中期以後,“散曲”壹詞的含義發展到既指詩,又指集數,得到了音樂領域批評家的認可。王世貞在他的代表作《藝苑》中使用了“散曲”和“雜劇”兩個詞。王驥德在《曲律》中把當代人寫的散曲集稱為“散曲”。但由於散曲和戲曲都是曲,明清時期的作曲家和研究者在討論曲時,往往將二者等同起來,並稱之為“曲”。他們的作品,如曲聘、曲論、曲律等。,大多講戲曲和散曲,壹直傳承到現代。吳梅的《趣學通論》仍然是壹個統壹的理論,不分散曲和戲曲。使散曲從和戲曲中獨立出來的奠基者是以任、、鄭振鐸為代表的壹批文人。任在《散曲概論》中明確解釋:“集數與詩總稱為散曲”,“散曲”來源於戲曲。”這就為散曲確立了它的研究範疇。梁壹貞和鄭振鐸分別概述了散曲的發展歷史,最終使散曲獨立發展成為壹門新的學科。
散曲為什麽會在金元時期興盛,其淵源如何,明清以來的學者壹直在探討。王世貞《憶顏淵言》說:“曲者改詞。晉元入華以來,所用胡樂嘈雜緊,詞不壓輕重緩急,反而更諂媚。”徐渭的《南辭敘》說:“今北宋,涵蓋遼、金、北之戰聲,雄壯兇悍,勇士之歌隨即流入中原,已為百姓日用。宋詞既不能串,南方人也不能。”王驥德的曲律說:“我入宋,就開始大出風頭,我說‘詩不止’。現在我離這首歌很近了...但是詞是雙韻的,歌也停了,但是我不做任何改動。但金章宗的詞更偏北方,如董潔媛的《西廂記》,聲音不太純正。入了元朝,得益於制度,梳勝於聲,北宋好壹代。”明人的這些論述表達了他們對散曲起源和形成的認識:散曲源於宋詞、樂虎、朱功調。清人和平易近人的論調,大部分都是順著明人的意見。如吳梅的《趣學通論》說:“胡源入華,舊詞壓不下,而造新音,北曲備好。”任《散曲概論》說:“屈始於元,發源於宋詞。”然而,隨著現代散曲學的建立和研究的深入發展,人們對散曲的起源和繁榮有了新的認識。早在明代,徐渭就指出《九宮二十壹調》是“唐宋遺風”,胡應麟說:“宋詞、元曲雖鹹,仿於唐末,卻是真古。”因此,任在《註》中稱“北宋用”調是對宋詞的超越,達到了唐代音樂的高峰。原因是什麽?可以研究。”他的弟子李昌濟在《中國古代散曲史》中斷言,就其曲調的起源而言,從時間跨度上看,其起源可以追溯到唐代。他認為,宋文人的詞對北曲的形成沒有實質性的影響,絕不能簡單地說:“北曲是詞的變化。”他認為,北曲“是唐朝歷史(民間民歌)延伸發展的暗流的產物。”即他認為散曲與宋詞是“同源異流”。當代學者楊春秋在《散曲通論》中說,散曲的興起在於詞的衰落、外來音樂的傳入、民歌的影響和語言的發展。他認為,中國古代詩歌從“奇言”到“雜言”的變化,是詩歌對豐富多彩的現實生活的適應和文學語言的發展所致。他引用淩濛初的《談曲雜錄》說:“元曲本來就是古樂府的風格,所以方言俗語都堆砌成章,但不可能完全壹樣。”他說散曲的襯字,就是為了反映復雜的生活,表達豐富的感情,讓“死句活起來,難詞通俗化、口語化。”對此,、洪柏昭在《元散曲選註》序中也說:“遼滅金星,金亡元朝。在三個多世紀裏,北京成為北方的政治和文化中心。隨著政治形勢的發展,京腔流行語逐漸與兩江話、魯語融合,形成新的語言體系,與沈約四聲、魯法言之韻漸行漸遠,為金元歌曲創作提供了新的語言材料。”當代學者都意識到散曲的興起主要來源於民歌,但也與時代的變遷、少數民族歌曲的融合以及中原傳統文化密切相關。在此基礎上,北曲吸收了大曲、唐宋詞和朱功調的壹些曲調,形成了壹個龐大的聲樂體系。對此,洪柏昭在《元明清散曲選序》中說:“趙巖自古以來就是慷慨悲歌之人,契丹、女真、蒙古人則多有狂放粗獷之風,故其曲調與宋詞音樂風格不同;就連被吸收的詞的聲調也經過了改造,納入了統壹的音腔系統。用這些曲調創作的歌詞,既受曲風的制約,又受南北生活、語言、審美心理差異的影響,其面貌自然與宋詞有很大的不同。”
散曲按其地理形態可分為北曲和南曲。南曲雖然興盛於北曲之後,但其起源並不晚於北曲。但受少數民族歌曲的影響不如北曲,受唐宋詞的影響比北曲大。南曲的命名晚於北曲。由於遼金宋對峙,中國被分為南北。元朝統壹後,其統治下的民族分為四個階級。第四類是被南宋統治的人,他們被稱為“南人”。當時北宋盛世。相對而言,人們把本來就流行於南方地區的歌曲稱為“南曲”。南曲壹詞最早見於元末鐘思成的《鬼書》,蕭德祥說:“古人皆概括為南曲,市井流行。”南曲在音樂和語言風格上明顯不同於北曲,更為溫婉、清麗,更接近傳統詞風。但在體系結構上與北曲並無太大區別。北宋入南,以南腔唱之,可稱為“南宋”;南曲入北,可用北腔唱,也可稱為“北曲”,所以南北調可以合二為壹。無論是北曲還是南曲,其基本體系都是詩和集數兩種形式。小令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唐曲子詞,散曲經過遼、金、宋詞、民歌的發展,形成了押韻連章的體系(即組曲)。套數起源於唐宋大曲,由唱腔和各種宮調結合而成。但是研究者們有不同的看法。比如趙易山在《元散曲通論》中說:“套數體系的形成與大曲和朱功調沒有關系,至少沒有直接關系。”“集數集成直接借用了詞的‘賺’體,所以從根本上說,北曲沒有新體。”“賺是壹套,壹套就是賺,不是賺發展出來的其他東西。”李昌濟認為唐宋大曲是陶書的開山之作,是古代第壹部帶有陶書性質的曲體。他認為歌唱在北曲形成的歷史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可以說糾結就是集數”,“糾結”創造了壹種純粹的“連接不同音調”的方式。這種方式為北宋結構“篇”開辟了壹條比上弦更為廣闊的道路,從而實現了“道”體的飛躍。”他認為,“從‘壹曲隨尾’到‘壹曲隨尾’,從壹曲隨變,經過糾纏、糾纏,成長、擴大到‘賺’,進壹步提高到‘北集’——這個過程構成了集數從孕育、發生到形成的完整歷史。趙和李都認為調對北曲數量的形成沒有太大的意義。但孔凡新在《論北方散曲的演變軌跡和走向》壹文中說:“朱功調對套曲的形成和影響最直接,也可以說是由它演變而來的。“當代學者仍在討論這個問題。雖然南北宋幾乎同時產生,但北宋的發展早於南宋,更早進入文壇。這是因為在金元之地,無論是統治階級還是文人階層的人都創作了大量的北曲,而北曲的作者是最早的散曲作家。文人創作南曲是元末以後的事,即使是明初,音樂神壇還是北曲的天下。直到明朝中葉,才出現了壹大批南曲作家,尤其是昆曲流行之後,南曲風靡全國。清朝乾隆年間以後,散曲逐漸變成了沒有歌的詩。雖然在制作上仍標註為南曲、北曲,但已無演唱意義。
散曲作為壹種新的詩歌形式,與傳統詩歌相比有其鮮明的特點。
從節奏的角度來看,散曲的每壹句都用韻,這與傳統詩歌用韻的形式不同。人們把這個特點稱為“密韻疏韻”。散曲套數之韻,亦如詩。有很多套歌,每首歌的韻都是壹樣的。散曲與壹尊“中原韻”押韻,共分十九部。取消入學,送平三次。平聲分陰陽。使歌曲呈現出“寬韻、嚴聲”的特點所謂“韻寬”,就是妳能過四聲,與壹百多首詩的押韻、精加有很大區別。所謂“嚴聲”,就是作曲必須“平聲辨陰陽,靜聲不上”,才能使旋律美妙。
句法上,散曲比傳統詩歌更靈活。單詞的句型是固定的,句子的字數也是固定的。歌曲可以適量添加“夾字”甚至“夾句”。“襯詞”和“襯句”是歌唱的需要,是為了讓歌詞更加通俗生動而出現的。歌詞作者原本只是和諧地聽音樂,並沒有“夾層”的概念。區分“正”與“襯”,是後來散曲研究者的事。評論家們經常對壹首特定音樂作品的“正面”和“襯”這個詞有不同意見。所以也有評論說散曲的詞沒有“正”沒有“襯”。當代青年學者李昌濟甚至說:“嚴格地說,北曲沒有‘夾層’。但是,與北宋不同,作為南宋,‘夾層’明顯。因為它僵直的眼神,很清晰。而南曲的襯字壹般不超過三個字,所以有‘襯字不三’之說。”只是因為北戲自然渾渾,難以分別對比文字,並不代表沒有夾層。用襯詞而不是襯詞寫曲,周德清在他的《中原韻》中評論,所以“襯詞”是散曲句式的壹個顯著特點,這壹點已為學者所公認。
語言方面,有詩有詞有俗之說。所謂民俗,是指散曲語言的散文和口語已經大大超越了傳統詩歌,其風格是文言和口語的通俗、樸素的結合。與傳統詩歌相比,它更具流動性和生動性,這使得這壹體裁成為古韻體中最靈活、最開放、最流行的壹種。表現形式多為第壹人稱敘述者,模擬的形象更加多樣,著重表現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特征。它是壹種自我表現的散曲,比傳統的詩歌更精辟,更奔放。任曾在《散曲概論》中比較過詞與曲的區別:詞只能抒情寫景,不能作筆記,不能講道理;音樂是關於敘事的。可深可淺,可濃可淡,可理想,可真實,然後所包含的就是自我膨脹。他補充道:文字應該是悲傷的,而不是快樂的;屈為悲喜交加。詞可雅而不俗,純而不雜;屈是雅俗共賞,是清純雜糅。文字不要和諧,歌曲要和諧,幽默無止境,不能嬉笑怒罵。
詩歌和音樂都講究對偶性,這樣才能形成音韻美和形式美。詩歌的對仗需要平仄,韻腳必須平仄;但旋律可以不受這種節奏的束縛,可以平仄,韻腳不壹定要平仄,可以平仄。詩的對仗需要避免重復,而歌允許重復。在對偶字數上,詩歌要求上下句字數必須相等,屈可以給對偶加行間。在對偶形式上,屈比詩歌更為發達,其類型眾多而豐富。只有《中原韻》、《太和尹正譜》中所列的有扇面(分句對)、疊字對、救尾對(鼎對)、偶對、對聯對、夫妻對唱對、燕飛花對、組合對,其中組合常見於詩詞、鼎對、組合對。
散曲的精神在於自我調適,釋放情感。傳統詩詞可以用來歌頌名利,但散曲從來不是科舉的敲門磚。明朝人曾經講過元代以樂取士,不過是猜測而已。在元代所有文獻中找不到以歌取士的證據。散曲從來沒有被統治者作為鞏固統治地位、拉攏知識分子的工具和手段。所以散曲的創作是作者自己的娛樂,其鮮明的審美特征是真實、自然、自然。散曲不像詩歌那樣有很多政治功能,也不需要像文字那樣委婉。它是人的情緒和精神的真實寫照,是誠實的,是快樂的,是熾熱的,甚至達到了無節制發泄的地步。同壹位作家的詩和他的散曲作品,讀完往往很難相信是同壹個人寫的。原因是他的散曲創作本來就是為了自我改編而寫的:所有的喜怒哀樂仇恨都是自由表達的。散曲中的慵懶、野性、呼號、哀嘆、嘲諷、輕佻地抒發感情和心境,在傳統詩詞中並不多見。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散曲從壹開始進入文壇,就是被壓迫者的歌。元初停止科舉,實行種族統治政策。壹時間,大量知識分子無法進入仕途,於是將有用之才送至宋末,散曲成為他們表達冤屈和委屈的工具。這也是金元散曲興盛的重要原因。被壓迫的人民寫滿了精神創傷,這使得散曲從壹開始就成為壹種“創傷文學”。它的表現形式不是哀悼和抱怨,而是自由地歌唱,表達他們的委屈和怨恨,從而使他們感到快樂,安慰他們的創傷。這為後世散曲樹立了壹種狂放不羈的風格。其精神為明清散曲所繼承。說消極隱逸是散曲的基調,玩世不恭是散曲的主導精神,是膚淺的。更深層次的,應該看到散曲是中國特定時代、特定社會的產物,也就是封建社會晚期。它被動而狂野,自在地與世界玩耍,是社會現實的壹種批判形式。離經叛道,對社會現實不滿,懷疑現實社會存在的合理性,進而采取不合作、異流的態度,這是散曲的基調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