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
& lt& lt石像之歌> & gt相傳這首詩取材於古希臘神話中希律和利安德的悲慘故事,講述了壹個石像的孤獨和悲傷。矗立在海崖上的孤獨石像,因為沈入大海的愛人的犧牲,重獲新生;然而,壹旦熱愛生命鮮活感的石像獲得了生命,她只能獨自為石像哭泣,因為她永遠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就這樣,石像因為愛而獲得了生命,卻因為重獲生命而失去了愛,暴露在永恒的荒涼和孤獨中。“石像”意象在詩歌中被賦予了強大的人格力量。它與“巖石”不同:巖石是冰冷的、沈默的、啞口無言的,它無情地封印了敘述者的靈魂。石像是由壹個熱情而無力的渴望愛情和生命的靈魂和壹個冷酷無情卻又強大的巖石組成的。激烈的內外矛盾構成了巨大的張力,使得敘述者重獲生命的欲望異常強烈。但是,這麽好的起死回生的願望,是以犧牲我愛的人為條件的:“如果有人願意為我死在海裏,我就從巖石上起死回生,那個被救贖的生命”。以“葬身大海”換取“重獲新生”,多少喚起了人們對耶穌為眾生犧牲的記憶;但裏爾克無意將其宗教化,也沒有太多邏輯可言,只是呈現了壹個美好的儀式。他甚至淡化了“救贖”的效果,大聲質問:“我的血酒雖然紅的跟紅的壹樣,但我能怎麽辦?”我的血從大海/最愛我的人那裏喚不回來。“紅酒在天主教彌撒儀式中代表耶穌的血,能凈化人的罪惡;但在裏爾克的作品中,這是上文提到的“汩汩流淌的血液”的相互關照,是壹種鮮活的生命意識的體現,是壹切都應該追求的純潔和崇高的神秘意義。或者可以理解為“即使我像耶穌壹樣犧牲自己的鮮血,也無法拯救我的至愛”,從而質疑救贖的可能性。總之,在這首詩裏,壹氣呵成的沖下去的情感潛伏在優美流暢的字流裏,起起落落,最後在結局消失時留下深深的絕望和無限的悲哀。但這種悲傷是平靜而高貴的,仿佛壹個悲傷的女人在向無數女人慢慢陳述自己的痛苦,從而帶有更多柔和、優雅、微妙的情感在裏面;聽者(讀者)因為這種平靜的敘述而感受到石像中湧動的、深深的孤獨,這是詩人創作靈感的源泉。
與裏爾克這位風格出眾、詩詞優美、語言晦澀的現代詩歌大師接觸,語言成了我們要克服的第壹道障礙。但也許是因為中國現代新詩在發展初期是馮至先生引進的,刻意模仿裏爾克。雖然德語和漢語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無論是語法還是兩國文化——但裏爾克的語言卻能打動人心,仿佛與中國人有著壹種與生俱來的默契。他的許多譯詩都有壹種朦朧而深沈的中國“人魚淚灑月綠海”的美感。他的語言晦澀但不復雜,相反很流暢——這大概是他不喜歡固定和象征圖像所包含的內容的原因。他認為“詩的意象不甘於局限於文字,它是未解決的,這是它的命根子,它是更新的。”他將生動的意象與沈思緊密結合,處處給人以靈感,類似於中國重視神韻氣質的古典詩詞。他會用自己敏感而真誠的心,更多地去觸摸世界上的壹切。所以他的詩裏總有壹個或明或暗的“我”,但這個“我”不僅僅是詩人本人,而是壹個與萬物融為壹體的詩人的內心。寫石像的時候,他把自己變成了石像,面對風浪絕望地期待著,獨自歌唱,唱著回不來了的愛人的哀歌。他像女人壹樣感嘆“我的血從大海/最愛我的人那裏都喚不回來”;他說騎士的笑容溫柔優雅,“像月光/在心愛的書裏”;他慢慢展開自己黑暗痛苦的童年記憶,“輕撫著白色的鍵盤,仿佛在雪地裏掙紮”;他真誠地提醒自然之主,秋天來了,“剛剛醒來,讀寫長信/繼續徘徊在林蔭路上,落葉飄零”;他在城市裏尋找壹個不穩定的談話。“奇怪的小提琴,妳在追我嗎?”.....他的文字看似自然隨意,在細微之處給人驚喜,永遠保持著新鮮感和陌生感;他對世界表象敏感而純粹的感性,暫時凈化和解放了被現代快節奏生活和拜金主義汙染的人們的感官。
裏爾克為什麽有如此敏銳深刻的感受力?
壹般認為裏爾克通過與羅丹的相遇,由前期的浪漫主義轉變為後期的現實主義。其實裏爾克壹直是個骨子裏帶著神秘主義的浪漫主義者。他的作品不像正統的浪漫主義詩歌那樣肆意,歌頌和贊美生命、自然和上帝,甚至“沈溺於自我的抒情、誇張、蒼白和膚淺”(裏爾克用中文寫臧棣)。相反,他認為“詩歌並不像大多數人說的那樣是壹種情感(人們已經受夠了情感——詩歌是壹種體驗)”。他探索的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內心:他強調的是壹個孤獨而強大的內心世界,裏面包含著壹個由他激發的小宇宙。而他就是這樣壹個內心強大的詩人。我們可以從他的詩中找到源源不斷的孤獨,如“孤獨此時如河,覆滿大地……”,這樣壹個被後人用的俗字,在這裏卻是波瀾壯闊,甚至有壹種烈士的豪邁和安慰的味道。他鼓勵壹位素未謀面的青年詩人,叫他“愛妳的孤獨,用悠揚的抱怨承受它帶給妳的痛苦”。“所有的藝術作品都源於無盡的孤獨...只有愛才能理解他們,抓住他們,實現他們的價值。”不難發現,他的孤獨是建立在他對世界和眾生的愛之上的。專註於孤獨,是為了在自己的身體裏更好的去愛,為別人完成自己的世界。為此,他仔細地審視和琢磨壹切,因為審視壹切就是審視自己的內心(同時也能不斷磨練和提高自己的描寫技巧);萬物都從自己的心中汩汩而出。他成為羅丹的私人秘書後,更是如魚得水。在這位偉大的雕塑家的影響下,他學會了“像畫家或雕塑家壹樣在自然面前工作,並固執地理解和模仿”,他在凝視和細致的素描中頓悟了自然,表達了靈魂,從而開創了現代西方詩壇“詠物詩”的先河。
同時,他以壹種全新的、極其積極的態度迎接死亡。這壹點幾乎自始至終貫徹在他的詩歌中,成為他探索的母題。他說,“主啊,給每個人壹個獨特的死亡,/從他有愛,有感情,有煩惱的生活中走出來的死亡。”(定期祈禱)死亡不是壹種消極的、令人恐懼的現象,不應該被人們盲目地否定和排除;相反,死亡和生命是相輔相成的,美好的生命是為了美好的死亡,美好的死亡使個體生命完美。他要“用溫暖的根擁抱失落的/年輕的;他曾經在悲傷和歌唱中失去了夢想,於是他決定“獨自承受全人類的苦難”。由此可見裏爾克獨特的宗教觀。出於童年的陰影和對天主教現狀的深刻思考,他拒絕了基督教的彼岸論,拒絕了基督的中介。他不需要基督來扮演為人類贖罪,與神和好的角色,因為他不承認原罪。他說,“我可以和上帝說話。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起草給他的信。“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是獨壹無二的、純潔的,都有著隱藏的高尚品格。他應該直接面對上帝,註意用眼睛直接看和聽。”我們所謂的命運來自於我們的‘人’,而不是來自於外界對我們‘人’的看法。“詩人應該用心去體驗和觀察這個世界,而不僅僅是用耳朵和眼睛。為此,有壹組真誠的為窮人寫的詩,壹句閃亮的名句“貧窮是來自內心的燦爛的光”...”,和壹個“杜伊瑙的哀歌”寫於十年前...
讀裏爾克,是和壹個弱小而強大的靈魂交流。人們從未被他輕視、玩弄或拋棄,而是跟隨他優雅的思維,壹步步進入壹個高貴、優雅、包羅萬象的孤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