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無論如何是壹種文學,有文學意境,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再難再難的詩歌,總可以有自己的壹個或幾個版本。比如西方現代派詩歌,很難讀懂,很難理解。然而,通過幾代詩歌翻譯家的努力,我們有了許多更好的版本。各種流派的詩歌作品,從西方的象征主義和意象主義到達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都有很好的翻譯。此外,壹些翻譯給我們的審美愉悅與原文相比並不差。比如T.S .艾略特的作品就是這樣。或許,正如艾略特自己在諾貝爾文學獎“獲獎感言”中所說,詩歌具有某種“超國家價值”。他說:“我認為來自不同國家、不同語言的人——盡管顯然任何國家都只有少數人——能夠在詩歌中相互理解,無論多麽片面。但它仍然非常重要。”。艾略特還說:“雖然語言是壹種障礙,但詩歌本身為我們提供了克服語言障礙的理由。品味另壹種語言的詩歌是對說那種語言的人的壹種理解,而這種理解只能從詩歌的欣賞中獲得。我們不妨回顧壹下歐洲詩歌的歷史,以及壹種語言的詩歌對其他語言詩歌的巨大影響。永遠不要忘記每壹個重要的詩人是如何從其他語言的詩人那裏獲得了巨大的益處;我們不妨考慮壹下,每壹個國家、每壹種語言的詩歌,如果不從外國詩歌中汲取養分,都會失敗和滅亡。”顯然,艾略特的結論是站得住腳的,歐洲詩歌發展史和他自己的創作實踐都有力地證明了這壹點。中國現代詩歌創作中很多詩人也受到艾略特詩歌的影響,也受到艾略特翻譯作品的影響。說實話,如果壹首外國詩已經翻譯好了,我們就沒必要再去讀壹遍原詩了。如趙壹恒翻譯的《荒原》和查翻譯的《洛克的情歌》。正如王佐良所說,“他已經精通英語,然後轉向英國浪漫主義詩歌:雪萊、濟慈、拜倫各有壹本選集,他也沒有忘記英國現代派詩歌。艾略特的《荒原》被他重譯並精心註釋。他的主要成就是完整翻譯了拜倫的長詩《唐璜》,幾乎保持了拜倫的口語風格和諷刺藝術的所有特點,讀起來像原作壹樣流暢生動。”壹首好的譯詩應該是原詩在另壹種語言中的體現。關於投胎論,我想在這裏多說幾句。對於詩化藝術作品的翻譯,我們有過很多精妙的比喻,比如“輪回”、“轉世之美”、“輪回”。但這些比喻似乎都是建立在原詩死亡的基礎上,所以都是蹩腳的比喻,再偉大的人在學術上也應該毫不猶豫地拋棄。另壹方面,化身論則不同,它更符合詩歌翻譯的實際,包含了豐富的理論內涵,不容易引起歧義,因為化身的前提是真實的身體,而不是壹首詩化身後原詩就應該消亡。總之,艾略特和其他西方詩人的著名詩歌在中國得到了體現,這些體現也影響了中國詩人的創作。
我們說詩有文學意境,包含兩層意思。第壹層含義是詩歌的內容是有意義的,詩歌作為民族文化的象征,尤其具有相當的文化內涵。詩歌的意境和意義來源於意蘊和意義。這就是艾略特所說的詩歌的可理解性和跨國性。詩歌的意義和意義決定了詩歌仍然是壹個意義符號系統,即德·索緒爾所說的符號系統。詩歌的可譯性基本上指的就是這個。詩歌中的壹些隱含元素,如情感、意象、場景、人物和事件都是可譯的。當然,壹種語言符號系統所包含的某些意義,在其他語言符號系統中可能找不到,尤其是壹個民族特有的文化意義。比如中國文化中“紳士”和“淑女”這兩個文化意象的文化含義,在任何西方語言中都很難找到對應的。但這種意義壹旦被解釋出來,總能被其他民族的人理解、理解、同情、接受。這種詩意的可解釋性就是詩歌的可譯性。
詩歌具有文學意境的另壹層含義是詩歌是壹種語言藝術,有些詩歌理論家甚至把詩歌定義為最高的語言藝術,當我們說詩歌是語言藝術或最高的語言藝術時,我們都是在說詩歌是壹種特殊的文體,不同於小說、散文等非詩歌文體。詩歌中使用的語言是抗拒敘述、描寫、解釋的語言。詩歌語言是壹種藝術修辭語言。這是壹個詩人或者翻譯家首先要明白的。愛爾蘭著名詩人葉芝曾總結他壹生的創作經驗說,他寫詩時,常常拋棄壹套修辭,創造另壹套。他的原話如下:“我壹生都在努力擺脫修辭...我去掉了壹個說辭,只是建立了另壹個。”葉芝的說法是對的。詩歌之所以是壹種語言藝術,能夠給我們帶來審美愉悅,就在於各種能夠給我們帶來審美愉悅的修辭方法的運用,如比喻、象征、通感、誇張、反諷、擬人、意象聲等等。
知道詩歌是用各種具有強烈審美效果的修辭方法寫成的,譯者在翻譯詩歌時應盡量保留詩歌作者使用的修辭方法。只有這樣,翻譯的詩歌才能保持其原有的審美愉悅,詩歌翻譯才不至於成為壹項艱難的事業。壹個有經驗的譯者就是這樣壹個能保持原文修辭方法的人。王佐良先生是中國現代詩歌史上壹位卓有成就的詩歌翻譯家。他曾多次舉例說明他在翻譯詩歌時力求保持原文的修辭方法。他曾經翻譯過美國詩人詹姆斯·賴特的詩《幸福》,說它有壹個很棒的結尾:“我突然覺得/如果我能出我的身體,我就會/怒放”。他說:“我很喜歡這個結局。所以我的翻譯盡量保留這些驚人的隱喻,也就是磨損的繩索和盛開的花朵。”當有人問他“妳保留壹個比喻是什麽意思?”他回答說:“我的意思是,如果原詩中有隱喻,就應該直譯,以保持其原有的新鮮感和氣勢。”事實上,也許譯者王佐良先生並不知道,他直接從原詩中翻譯隱喻等修辭語言,已經完成了對壹首詩的文學意境的翻譯,這也使得他翻譯的詩仍然是詩,有力地駁斥了很多人對詩歌不可譯的誤解,尤其是美國著名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說詩歌是翻譯中丟失的部分這種看似合理的誤解,是詩歌翻譯理論中的壹大貢獻。
從理論上講,詩歌可以在文學意境中翻譯的觀點對詩歌翻譯實踐大有裨益。也就是說,我們有了這個信念之後,就不會害怕開始翻譯詩歌,不僅不會害怕,反而會主動去尋找文學意境好的詩歌進行翻譯,以此來豐富我們民族自身詩歌文學意境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