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上了從Xi安到濟南的火車，迷迷糊糊中感覺腹部隱隱作痛。當我睜開眼睛時，火車已經停了。我把壹只手放在肚子上，側身勾住身體，看著窗外。昏黃的路燈下，幾個攤販推著小貨車在賣菜，三五個人在鐵軌旁的水泥站臺上伸著腰。聽說鄭州站到了。我看了下表。已經晚上九點半了。
我拿起壹本小說，剛翻了壹頁，肚子又疼了，再也躺不下去了，從床上溜了下來。我在窗邊的彈簧凳上坐了壹會兒，肚子還是有點不舒服，就拿起了杯子，裏面的水還是溫的。我想喝壹口溫水可能沒問題。剛倒掉幾口水，肚子越來越痛。我想我得去洗手間。但車此刻還停著，我想廁所門肯定是鎖著的。肚子有點緊疼，我趕緊從包裏撕下壹張很長的衛生紙在手上擦了擦，慢慢靠近廁所。
不出所料，廁所門是鎖著的，我就靠在車廂接口上，等著火車啟動，有人來開門。壹分鐘，兩分鐘，三分鐘...火車還是沒動，肚子還是吵。我輕輕地挪到廁所門口，用力搖著把手。門上顯示著紅色的“有人”字樣，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有人出來了。我轉身拉另壹個廁所門上的把手，但是沒人出來。我非常易怒，但我無能為力。壹只手捂著肚子，另壹只手抓著廁所門上冰涼的把手，額頭抵著門板。
突然聽到有人說:“餵，小夥子，不行就去找他們。”
我甚至沒有看那個人。我用手裹住衣服，向後撐著身體去找售票員。列車員小房間的門是鎖著的，裏面空無壹人，連個鬼也沒有。我看了壹眼車廂的過道，除了乘客。壹轉身，就看到壹個40多歲的女列車員從另壹節車廂走過來。我趕緊俯下身子，輕聲說:“同誌，能不能把廁所門打開，我想解手……”售票員沒有看我。他走到水箱旁，打開水龍頭剛接開水，卻沒有反應。我覺得可能是我聲音太低，說話有點快。他說:“同誌，幫我打開廁所門。肚子好痛，快撐不住了……”我感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語氣近乎懇求。女售票員終於用嚴肅的語氣開口了:“不行，停車期間不能開車。”說完就消失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倒吸了壹口冷氣，額頭冒出了幾粒豆大的冷汗，讓我的肚子更疼了。我把手放在肚子上，像大蝦壹樣彎著腰，走向車門。車門也鎖上了。如果車門開著，我想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沖下去找地方解決問題；但是我害怕如果我下去，火車會在我回來之前離開。陜西作家的小說《後花園》中有這樣壹個情節:大學講師宋銀橋在開往陜南的火車上遇到了美女羅。為了解決他的內部緊急情況，他通過臨時停止跳下，並被扔進壹個陌生的山，從而開始了流浪之旅。他在夢中遇到了“綠衣女子”胡貞子、掌櫃胡葵花、忘蓮清純可愛的尼姑、楚春太。尤其令人羨慕的是，他在《後花園》中與羅重逢，在表演完醉人的愛情後攜手回城——我知道我終究不是宋銀橋，不會有他那樣的艷遇。
畢竟車門是鎖著的，我沒有任何下車的機會。我想門已經關上了，幾分鐘後火車將再次啟動。我轉身朝廁所門走去，結果迎面撞上壹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小夥子，差點沒把肚子裏的湯全擠出來。年輕人用手猛烈地搖著壹個廁所門外的把手，喊道:“媽的，妳怎麽不開門？哎喲……”聽了他的責罵，我上氣不接下氣，用手在另壹個廁所門上搖了搖把手。門沒有打開，但我的胃越來越緊。我聽到我的下腹部有隆隆的聲音，好像氣體在我的胃裏翻騰著液體和壹些固體。我多麽想蹲下，但我知道我蹲不下。如果我蹲下，那些東西肯定會像舟曲的泥石流壹樣沖出我的“後門”。我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努力收腹提肛，與地球引力做鬥爭。壹秒，兩秒，三秒...時間掛在秒針上。
“這輛公交車為什麽在鄭州站停了這麽長時間？已經二十分鐘沒走了。”
“鄭州是大站，停車時間長。看來妳壹時半會走不了了。”
“這列火車很可能是垃圾車，可能在給其他車讓路。嘿，慢慢等……”
聽到這些在車門附近和吸煙者的對話，我的精神防線壹下子滑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見剛才那個想上廁所的小夥子用手捂著褲襠跺著腳，嘴裏還在罵罵咧咧。壹個女人走進廁所旁邊壹個沒有門的衛生間，然後我就聽到了流水的聲音，特別大，刺激我的耳膜神經。我覺得水好像不是從水龍頭裏流出來的，而是從我下面流出來的。
那個女人壹從洗手間出來，我就趕緊閃了進去。我真想馬上解開皮帶，蹲下來，讓“惡水”從我身下徹底噴出來。但我還是沒敢解開自己的腰帶。我知道只要我的腰帶稍微松壹松，後面的事情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那壹瞬間也許短暫而輕松，但結果自然是可以預料的:壹聲如山洪爆發般的巨響，千裏之外，很快就會有壹股不知名的氣體迅速充滿整個車廂，然後很多人就會像看河南人耍猴壹樣過來看熱鬧，捏著鼻子壹邊看。
我不敢再想象了。但是，我不想也不能讓他們有機會看到這種百年壹遇的壯觀景象。我覺得萬不得已，我寧願在褲襠裏偷偷“私了”，也不願意在這麽多觀眾的眼皮底下搞“直播”。我趕緊從衛生間閃了出來，捂著肚子，咬緊牙關，靠在衛生間的門板上，等著“天使”來救我。
“上帝，救救我！”我剛在腦子裏背了壹句話，就聽到壹個女孩的聲音:“請問，誰要報紙-雜誌-地圖——”，壹個年輕的女售票員正推著壹輛小貨車慢慢向我走來。我想:如果這個女生是個好人，她壹定會為我打開廁所門。如果沒有，我就跪在她面前求她；如果打不開，我就撲向她的皮帶扣，把鑰匙拿下來...“救世主”離我越來越近。我趕緊俯下身子說:“妳好，幫我開廁所。我拉肚子，憋不住了……”女售票員看著我，似乎猶豫了壹下。我覺得他不開門，我就主動，隨便。就在我下定決心要采取行動的時候，突然聽到火車“砰”的壹聲停了壹兩秒，然後就看到窗外的建築慢慢開始移動。
“啊！火車要開了！”我叫了壹聲。
這時，女列車員趕緊從腰間掏出鑰匙，打開了廁所門。我推開門，以閃電般的速度沖了進去。當我解開腰帶蹲下來的時候，只聽到壹聲像山洪爆發壹樣的巨響...我敢肯定那不是火車的轟鳴聲，但對我來說非常愉快和舒適。
從廁所出來後，我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後慢慢走到車門吸煙區，從口袋裏掏出壹根“紅河”，點燃後深深吸了壹口氣，瞬間感覺到壹種“活神仙”的輕松愜意。那壹刻，我以為自己是幸福的——什麽是幸福？幸福就是人的基本需求和迫切需求得到及時滿足。其實幸福就是這麽簡單。
幾分鐘後，車廂裏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火車在黑暗中向前行駛。我想:再多壹個晚上的耐心和堅持，明天壹早我們就能到達美麗的春城。
9月9日2010章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