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才富
(1903—1995)
,浙江建德人。早年任教於之江大學文理學院中文系,並與夏、、郁達夫等有密切的合作。夏的《天鳳閣詩日記》中多次出現胡的名字,其《滄浪詩話》也是夏所作的序,稱“滄浪是詩人之子,是滄浪之雄”,評價甚高。抗戰勝利後,他回到上海新聞學院,晚年在浙江文史館任圖書管理員。胡著述甚豐,除此之外,還有《滄浪詩話集註》、《方幹詩選》、《汪元量集校註》、《李品詩選》、《新安山水詩選》等。他擅長詩歌註釋。
關於《詩風考釋》壹書的分類,胡采夫在《範範》中說:“凡來論詩風者,關心的是文章之別,的文章之源,嚴羽的《蒼話》,魏清之的《詩人之玉屑》,吳訥的文章之辯體,徐世曾的詩之辯明。但是,人與人的分離並非沒有壞處;分次和太大意沒有規矩都是小瑕疵。茲整理考慮諸學派,並兼顧本人意見,分五階:按體例、按音韻、按形式、按稱謂、按地域,五階之外無類者稱為雜。”在他看來,前人的作品按人、按時代分類存在種種弊端。他以體、音、形、題、域為目的,將歷代詩歌分為五類,其他不能分類的,設置為雜體,實際為六類。其中壹些在每個類別下被細分。比如第二部分如果以音韻來劃分,有平仄和音韻兩種。第三部分分為拆句、拆對偶、拆正文三種形式,每種形式都舉例說明。但是這種劃分只是籠統的,實體之間還是有很多交集的,沒有那麽嚴格。比如同樣是杜甫的常遇春詩,第二部收錄了五律《月》《軍中醉歌寄八神劉左》《永懷古跡》《鄭義馬宴洞》等七律。第三部分收入五律曲塘兩崖、寒食月、七律葉老和季翔廟觀音閣在阜城縣的劃分形式;而七律《省壁》《布茹》歸入第五部,分為地區。這種劃分把杜甫的五言律詩和七言律詩割裂開來,導致杜甫的格律詩被劃分為不同的類別,無法區分劃分標準的具體依據,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由於作者沒有嚴格遵循詩歌文體的屬性,在詩歌的分類上很容易陷入矛盾。比如* * *按文體分類有九種,分別是精選體、宮體、百良體、魚臺體、泰格體、昆西體、香蓮體、折柳體、竹枝體,按地域分類有吳體、江左體、江西體、永嘉四靈體、公安體、竟陵體,與詩歌體裁中的形式不同。具體來說,比如式引用的宋代楊儀、劉蕓的兩首七調《淚》,明代的《答黃宗羲》和七夕的《觀燈》,永嘉四靈式的趙旭《垂柳》,趙師秀的《秋色》,翁卷的姬旭《永別了我的兄弟》,公安體院等。其實在壹個大類的劃分上,作者是不完全規範的。比如在形式劃分上,很難區分外句、五句、六句、影縮句、短調等。從正式劃分的彎腰、蜂腰、偷春式。在第四部分,標題的分離往往是牽強的。這部分詩往往僅以詩名的最後壹兩個字命名,缺乏詩風劃分的依據,看不到內在的邏輯。張舉例說,《十五夜指揮口號詩二首》本來是壹首四行詩,但作者根據詩名中的“口號”二字,把它做成口號。其他的詩歌,如杜甫的《無家可歸》,孟郊的《蜘蛛反諷》,李賀的《房中之思》,王波的《江南巷》等,歸入別離、反諷、思考、巷等其他詩體,卻脫離了詩歌本身的體裁和主題,難免受到批評。此外,在個人詩歌風格的劃分上,作者往往未能保持壹致。比如前面說的格律詩的劃分,分幾個地方,無論是音韻還是形式。因此,胡的這部書在詩體劃分上仍有不足之處,但也能大致展現中國古典詩歌的詩體特征,是壹部通俗易懂的入門書。
從時間跨度來看,《詩體詩義》所選詩歌從漢代壹直到明代,其中以唐宋詩最多,並特別註重名篇的選取。在體例上,該書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即名稱解釋和實例,簡明易懂。在解釋人名時,作者往往先下大力氣說明詩體的含義和淵源,再從歷代詩話中找出依據加以證明,簡明扼要,便於讀者快速理解。如《文選》釋義說:“《昭明文選》所選之詩為詩選,均為漢魏南北朝之間的五言詩。《蒼話》:“選詩制度隨時代而異。現代人把五言古詩叫做文選,這是不正確的。“據《詩集》載,十三卷,七目,二十三門。”這種解題真的很簡潔,既說明了什麽是選本,又說明了《文選》中詩歌的數量和類別,讓讀者對選本有壹個大致清晰的認識。他還陳述了自己的見解,糾正了胡認為前代詩話中不正確的地方。如《昆西詩風釋》說:“宋與,錢王公,作詩溫婉如梅,唱和如和。有壹個昆西獎的集合,所以它被稱為昆西風格。田匡《儒林外史》雲:“楊儀改文二禁,劉蕓代於錢因而生效,新詩更和諧。壹億年後,它被編輯並命名為“昆西獎勵集”。稱它為昆西的人認為這是玉山策夫的名字。"據《蒼話》,"昆西體為李商隱體,但本朝亦稱文與楊、劉諸王氏",這是必然的,馮班《顏氏正》已失傳。總的來說,昆西的詩風是致力於偶對的,詠物的作品也不少。”本文的解題,首先簡要說明昆西風格的由來和特點,然後引用田匡的《儒林公誼》加以證明,然後糾正《滄浪詩話》中關於昆西風格的論述,最後揭示昆西風格的主要藝術特征。通過對文獻引用的補充、銜接的無縫、行文的簡練,論述了胡具有良好的學術品質。
有些詩體的闡釋因其材料豐富、論述獨特而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有些甚至可以看作是詩歌體裁創作簡史,比如關於絕句、詩句、六言律詩的解題。比如解釋絕句,先說“七絕句,五絕句。也有三種人,加六個字壹種,作者不取。”其次,介紹了明代胡應麟詩歌和清代趙翼《語叢考》中關於絕句起源的記載。針對胡應麟所謂的“絕句之意”,目前尚無定論。指那些切掉身體頭尾或中間對聯的人是不夠的。五個字從來不是兩個大寫開頭的,那時候也沒有五言法。胡駁斥了“七言絕句,當時無七言律令”的觀點:“詩法的起源,始於絕句為截斷句。意思是如果最後兩句沒錯,就是這首詩的前半句。前兩句沒錯,是詩的後半句。四句對,就砍掉四句。四句錯了,就是前後四句。”胡所說的更符合絕句起源的實際情況。明代把絕句和格律詩看作壹個整體,其結構屬於近體詩。吳訥《論文章序》說:“故唐人稱絕句為格律詩,編《昌黎集》,絕句皆入格律詩。”通過引用前人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到詩體研究的概況,並糾正其中的錯誤,這說明作者胡采夫的學術態度,雖然是通俗的入門讀物,但應該引起重視。
這本書的重點是中間的兩個部分,已經做了很多工作。中國古典詩詞分音韻和形式,形式多樣,情況復雜。很難理清脈絡和區別。音系劃分中涉及的詩體、正字體、疊字體、離經體、七韻體、七字變體、進退韻、倒裝韻、葫蘆韻、扁頭韻、促句韻等35種分類,既說明了這些詩體的名稱、來源、特點,又區分了它們之間的關系。比如說,三種詩體,即全長雙音、全長雙音、全長雙音,有什麽聯系和區別,哪壹種先來,作者都會引用經典來解釋,有利於古典詩歌的學習。詩歌不僅要押韻,更要註重形式。形式主要包括篇幅和字數,以及具體創作中使用的各種手法,如借對、十字對、十四字對、扇對、對句等,這些都是古典詩詞創作中的重要內容。很多詩話作品對此含糊其辭,舉例不清,讓讀者壹頭霧水。作者從外到內。他從絕句、律詩、古體詩、排列詩、雜體詩等幾種主要形式入手,再重點論述各種詩風。這些不同尋常的詩風是壹字至七字詩、13579字詩、3577字詩、3567字詩、半五字詩、壹二字詩、三字詩、四字詩、六字詩、九字詩、十字詩、十壹字詩、壹句詩、兩句歌、五句詩、十字句、十四字詩、十字對和十四字對仗。書中引用的各種經典、詩詞成為優秀的研究素材,可以引導讀者拓展素材進行專題研究。通過閱讀詩歌風格的實例,我們知道中國古典詩歌的創作風格是多麽豐富,但通常從各種選集裏只能看到少數幾種詩歌風格。在古典詩歌知識的傳播方面,胡采夫對這本書貢獻很大。
韻腳講究對仗,尤其是中間的四個,但是韻腳中的對仗種類繁多,對於初學者來說往往比較混亂。作者把扇面對扇面、借對對對、對句對對句、協商對平等幾種常見的對仗手法,壹壹分析,講解透徹,有撥開迷霧,撥雲見日之感。比如解釋範引用詩人玉屑說,“韻有範至格,第壹、三句對,第二、四句對。”他還引用杜甫的《為鄭在臺州的少劍而哭》,說明這首詩“得罪臺州”的後四句是相對的;鄭谷《寄語裴先生》中,前四句標為音程對,讓讀者明白什麽是迷對。再如解釋關於借用滄浪詩話和詩人玉屑的說法,並充分發揮其作用:“與其誤借不如誤借。如果是故意制造,又有對的人說借它贏,那就太過分了。”原來正詩中的借對,是以自然為上,反對刻意做作。胡特意引用了兩首唐詩作為例證來說明。壹個是孟浩然的《佩見外家》,寫明“此詩如雞,借羊音”,壹個是杜甫的《九天》,寫明“此詩中竹葉亦稱菊、竹葉、酒,亦借也”通過這兩首唐詩的舉例和說明,讀者可以直接了解什麽是格律詩創作中的借代,從而增加自己的感性認識,借代和範對的區別也通過舉例說明。壹種是每壹句相對側重於形式,另壹種是以物對事,重在含蓄,這都是格律詩創作中常用的。經作者揭示後,清晰地展現在讀者面前,所以並不陌生。再比如造句對造句、議論對造句,這在創作中略顯少見,胡彩富也有解釋。所謂句對也叫句對,句對也叫“句中自對”,這是對聯韻中很重要的壹個規律和技巧。句子對中還有工作對和寬對,尤其是寬對,最吸引人。運用寬對句的技巧,可以大大拓寬對聯創作的思路。胡先引《滄浪詩話》中的“遊九對”,再引杜甫《府城縣寺官亭》,分析“小院回廊春無聲,蒼鷺暮飛”這句話所用的自足雙重性,確實抓住了要點。至於右邊,情況稍微復雜壹點。作者解釋說:“權利也叫權利。移蓋句中的字平而勻,換股正。”然後,對於的詩《與鄭相和葛飲戲禮》“裙拖六片湘江水,鬢聳巫山上壹片雲”,他認為“六片對壹片,巫山對湘江,股用,而平協也”。在解題的最後,引用《詩人玉屑》中關於惠紅的相關評論進行解釋和糾正,讓讀者對這種詩歌手法有更直觀的把握。
在討論不同詩歌風格的內在聯系時,作者特別註意了它們的主要特點,並作了壹些區別。比如玉臺體、宮體、香蓮體,以及柳體、竹枝體的特點和區別,從而理清各自的概念、特點和範疇,分析它們之間的區別,使讀者不會混淆,是這種詩體解讀的主要特點。魚臺樣式與所選樣式相同。人們認為選自《新魚臺頌》的詩是魚臺體,這是眾所周知的。但胡采夫從《新魚臺頌》所選詩歌的內容和特點來界定魚臺體,即“凡詩皆風流,極美”,魚臺體在後世有所延續。他不僅選了東漢範欽的愛情詩,還選了唐代權德輿的十二首玉臺詩中的三首。這樣的定義和例證,既拓展了魚臺體的詩學範疇,又揭示了其旺盛的生命力,對古典詩歌知識的普及十分有益。與魚臺體相關的宮體、香體,多描寫宮廷生活和男女情事,充滿再續前緣粉和脂肪,有時難以理解。胡先後引用了《經籍誌》和《詩話》中對宮體、香體的定義,指出這兩首詩雖然都是以描寫男女情色為主,但宮體以描寫宮廷生活為主,而香體則源於六朝時期的宮體,但其描寫範圍卻從宮廷貴族擴大到了普通文人的風流狹隘生活,到了唐代,則主要是以漢臥為主。通過這壹分析,讀者對這些詩歌風格有了更清晰的認識。又如折柳竹枝,以七言詩為主,內容則以民歌為主,語調清新活潑。乍壹看,它們很相似,但它們之間有很大的區別。胡對兩種詩風產生的流行時間進行了比較,認為折柳始於梁元帝,又稱折柳。根據《樂府詩集》和《唐·舒悅誌》的相關記載,其歌詞主要來自北方,是由鑼鼓交叉吹歌“柘陽流”演變而來的。唐宋以來,作者很多,也有變奏,內容上傷春。竹枝詞的出現比折柳詞晚得多,折柳詞主要流行於中唐時期,由巴蜀與四川之間的民歌演變而來。代表作家是劉禹錫,他的主要特色是吟詠風土人情。風格上,折柳五七言,長短不限,如梁元帝的《折柳》五言,翁滿的《折柳》七言。而竹枝詞只有七個字,是七絕的集成,比如劉禹錫的《竹枝詞九首》。通過這種比較,把折柳和竹枝的主要特點和區別生動地羅列出來,讀者壹目了然,具有簡單易懂的特點。
為了使讀者對某些詩風有個切身的印象,胡采夫在解釋名稱時十分註意重點,即這種詩風與那種詩風的內在區別。比如,以地域劃分的六種詩風,乍壹看似乎只是地域不同,但實際上這些詩風在內容和風格上都是不同的,存在顯著的個體差異。理解這些差異及其原因是作者關註的重點。書中選取的六種詩風流行於南方地區,代表了他對這些詩風的偏愛。華南各地的地理區域、文化背景、歷史內涵不同,體現在詩歌創作上的風格也不同。如《吳體》中,胡采夫引用《退隱庵隨筆》說“七律全無調,謂之吳體”。其特點是“每對句子的第五個字用平聲省去,所以音節和諧”,這是吳體創作的固有屬性,所以詩體主要流行於吳中地區,故稱吳體。吳派的流行與杜甫有著密切的關系。句子壹般與對偶句相反,只是平仄句不固定,粘連不規矩,所以與法體不同。與吳風格相似的是江左風格,也稱為骨含李肅風格。“其詩失韻,失韻則失韻,但對仗甚精。”這兩種詩都是杜甫創作的,胡適引用杜甫的七律,分別題為《省中之墻》和《不舉》。盛行於宋代的江西體和永嘉四靈體,主要是在詩歌特色上相互區別。如江西體“造詞極巧,所謂半句只為未出先練,而超軼聞,獨立於萬物,不屑於仿古,尤能變古今”。主要是從江西風格對文字的細致技巧的重視和獨特的藝術技巧,確實抓住了要點。關於永嘉四靈,胡認為永嘉四靈是“學晚唐之詩,以正江西之誤”。但他所居住的,其實是姚與姚的結合體,所謂武功體也。它的方法是基於新的切割,但風景是瑣碎的,邊緣太窄。心腎雖苦心雕琢,難免斷酸疾。“從這壹點來看,永嘉四靈本來是想糾正江西詩派的失傳,但結果他的詩過於講究雕琢,反而陷入了殘破苦澀的狀態。通過這種比較分析,讀者對南宋這兩種詩風有了實際的了解。
明代的公安式和竟陵式是以鄂中兩縣命名的,公安縣和竟陵縣相距很近。如何區分這兩種風格的詩歌是很棘手的。胡采夫對他們的詩歌思想和風格進行了區分。他說公安系統“對詩好,對唐代白居易、宋代蘇軾好。”總的來說清新淡雅,文人追隨多於王力,針對公安系統。這個概括基本上說出了公安系統的主要特點。公安派為了糾正王士禛和之弊,主張詩歌清真,說“竟陵譚和鐘惺糾正其弊,化為幽深孤絕”。壹個是“清新淡雅”,壹個是“深沈寂寞”,準確概括了公安體和竟陵體的主要特點,可以說是抓住了要點。胡采夫有意識地提煉出流行於唐宋元時期的三對詩風,從創作主題、藝術風格、詩歌主張等方面進行比較,在比較中突出各自的特點,有利於讀者認清各種詩風的特點。這是可取的。
總體而言,《詩體詩》客觀地例證了詩歌的演變歷史,準確地闡釋了詩歌的壹些主要流派,基本符合文學史創作的實際,體現了他的文學史觀,對理解古典詩歌的發展具有積極意義。
(作者單位: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