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試就禪宗與詩歌的結合,南宗禪的禪學理論對王維山水詩的影響和互動,以及對後世詩歌和理論發展的意義作壹簡要分析。
第壹,宗教觀念與審美體驗的融合
王維生活在盛唐時期,中國的佛教已經發展到全面成熟的階段。當時不近屋頂、三論、只知的門派已經有了完整的理論體系,南禪也確立了相當成熟的核心思想。當然,王維與禪宗的關系最為密切:王維是中國文學史上唯壹享有“詩佛”美譽的詩人。壹方面是因為他的佛學理論博大精深,歷史上很少有詩人能達到;另壹方面,也是因為他能堅持嚴格的宗教修行,通過對禪宗妙法的透徹理解,獲得了禪宗的三摩地,以至於有些詩歌達到了“禪意句句”的境地。
當然,王維的禪理與審美體驗的融合有很多促成因素。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南禪的發展。達摩傳入中國後,六祖睿智,使得這種“不寫”的宗教體驗比自省更接近文人市場。南禪的三個境界:壹個是“但是在光禿禿的山坡上堆積的落葉中,我怎麽能找到他的腳印!”;二、“空山無人,水中花開”;三、“長空永恒,有風有月”;這些感受後對世界的關註,改變了生活中如鏡如畫的世俗世界,如相中之色,水中之花,獲得了從世俗事物中解脫出來後的自由感:禪更關註人的心境,進而在審美層面上與文學相關,體現為王維的隱逸精神。王維也是壹個深挖內心的學者。他的隱逸文化體現了這壹精髓。如禪宗“放下身心,使之自在”對王維隱逸人格的影響有三:壹是以主動出世與被動反世相結合的方式對待現實社會生活;第二,它是壹種感性的、悲劇性的、“非凡的”人格精神;再次,它追求壹種精神自由,重視生命的意義,甘於孤獨和沈默。這裏可以引用王維19歲時的《桃花源記》。在這首詩中,王維超越了陶淵明的“造屋在人間”的境界,刻意塑造了“觀彩樹,不思遠方,行於清溪不見人”和“弄堂小徑,晨為他清瓣,暮為他垂釣”的另壹種境界。這已經是壹種文人對內心禪意境界的向往,有著精致典雅的格調,有著深邃高遠的文化氣息。逃避最初是從隱逸風尚中提出來的,其超然、逍遙、隱逸、空靈的旨趣最自然地表現了隱逸人格精神中的另壹種包容。隱逸文化與禪宗的結合,使王維的詩歌從城市的喧囂走向了文化的靜謐與孤獨,更加註重將自然美、人文美、精神美上升到人格與精神的層面,從藝術角度來看無疑是壹種進步。由於與禪宗觀念的相互滲透和交融,王維對淡泊人生的追求呈現出壹種深邃的禪定,同時也是壹種無憂無慮的心境,與陶淵明的“晨興,理廢穢,帶月蓮回家”和“衣不蔽體,卻使願不違”不再不同,而是要達到“我將行到水止我路, 然後坐著看升起的雲”和“穿過沒有人類足跡的古老森林,但現在在高處我聽到鐘聲”。 在這個層面上,王維將禪的觀念運用到山水詩中,使山水詩的思想意蘊更加神秘。
其次,宗教體驗之所以能在王維那裏得到高度的整合,除了宗教體驗本身具有審美體驗的內涵之外,還與王維自身的解脫方式有關。他在《示山兄》中說,“我在山中迷失了自我”,在《米蓋金山僧》詩中,他說得更明白:“當我體悟寂靜時,我是快樂的。”王維的母親信佛,王維本人可能和很多僧人有交往。他的話被寫在佛教經典《維摩詰經》中。據現代國學大師陳先生考證,“維摩詰”意為除惡降惡,與其散發著淡淡禪意的山水詩相呼應。王維打算在佛教的精神王國和山林幽靜的自然境界中消除壹生的遺憾和憂傷。換句話說,壹片空曠的山林和寂靜的喜悅,是他擺脫煩惱和痛苦的最好方式。這樣,他必須通過宗教體驗和審美體驗來達到目的。禪宗這種中國特有的宗教體驗,其目的是看清自然,而中國文人徜徉於自然的審美體驗,往往是為了獲得壹種“與天和諧,謂之天樂”(莊子,天道)的至高境界。此外,王維壹生對自己的事業並不十分得意。十五歲離家到京師,在長安“遊走於貴族之間”,憑著自己的才華在上流社會小有名氣。但他卻屢屢被排擠出官場,內心無比痛苦。(《是事》寄弟於沈),面對幻滅的嚴酷現實,詩人既不願隨波逐流,又感到無能為力。出路是什麽?他想在自己的宗教體驗中尋求壹種解脫,自然會有“壹生多少傷心事,別賣給空門”(《嘆白發》)這樣的句子。王維的審美體驗與他的禪宗哲學完美結合。
《後緩刑寺談興·任尚山原》:
“暮以竹棍,治虎溪頭。催客聽山響,回屋追水。野花開得好,谷鳥呢喃。夜晚坐在空曠的林中,清風直如秋。
《書》:“亭中輕雨,白日開深院。坐看苔色,欲穿衣。”壹瞬間的審美體驗是如此精致而深刻。這就是從壹瞬間看到永恒的非凡意境。“忘年交常空,壹朝有風月”,禪既是瞬間又是永恒,變幻無窮。虛空中有妙物,妙物為虛空。在虛無中見流動,在流動中見虛無,似乎有時候分不清是審美體驗還是宗教體驗,是藝術境界還是哲學境界。
從山水詩的意象來看,這些意象被王維賦予了禪意。這些詩大多描寫山、水、雲、雨、流泉和幽石...“太輕得誰都聽不見,除了我的同誌,明月”(《竹裏關》)是禪定開悟後的完美自我體驗;“城內遙遙相望,只應見白雲”(《送我山中兄弟》)是壹種獨居、超然物外的恬靜閑適;“松樹林中的月光,小溪中的水晶石”(“山裏的秋夜”)是壹幅自然的圖畫;“采菱渡河捷,夕陽西下林中”(田園曲第三部)是“閑情野趣,想見畫中人”。
在這樣的意境中,詩中的抒情主人公往往以靜坐的形式出現:《舊唐書·王維傳》曾提到王維“退朝後獨坐,焚香,以禪定為事”。在王維的詩中,多次提到“隱居安生”的快感。比如“竹徑起於地,彭鋒出花城。三楚在窗,九江平於林。柔草坐下,長松響梵。活在法雲之外,世間無生。”《登臨覺寺》)“獨坐愁愁,空堂欲二更。山裏的野果落在秋雨裏,草上的昆蟲向燈下來低鳴。頭上的白發總是很難變黑的,煉金術中的靈丹妙藥還沒有。欲除舊疾,不學無術。”(《秋夜獨坐》)“黃昏持竹簽,待虎頭。催客聽山響,回屋追水。野花開得好,谷鳥呢喃。夜坐空林,風直如秋。”(《誅感化寺,談興任尚山院》)。那是特別有名的《物語》“亭中輕雨,深院白日開。坐看苔色,欲穿衣。”也是關於他的禪定。王維的“靜坐,靜坐”壹般都有禪定的目的,但靜坐的時候,他不是死了,累了,而是聽到了,看到了,感受到了,想到了。
當然,更多的時候,王維的禪修並不是采取靜坐的形式,而是南方禪師常說的“行於禪定,坐於禪定,動於禪定”,他采取的是壹種“遊山獨禪”的修行模式。詩人在這種“徜徉於靜林”的生活中,不僅收獲了“心法之忘是真”的感悟比如這首《潘千皮》“秋空明,情遠世外。平滑有沙鶴,雲在山外。清浪會黃昏,清月閑。這壹夜我獨自壹人,易友樹未歸。”這首詩寫於輞川隱居時期,詩人獨自泛舟湖上賞秋。在這清澈坦蕩的山湖上,詩人望著高遠的天空、連綿的群山和靜謐的白鶴,不禁徜徉冥想,渾然不覺直到深夜。
三、禪宗對王維山水詩的影響
禪宗對王維山水詩有三方面的影響,尤其是在王船詩中:
第壹首是直接描述詩人冥想活動的詩。
如:《藍田石門精舍》:“夕陽好,船信回風。如果妳好奇,妳就不會覺得遙遠,因為妳因為命運而貧窮……”,還是《我在終南山的靜修》:“我中年的心找到了路,回頭南山見。興趣集中往往是獨特的去玩,有壹個快樂的事情享受自我欣賞。有時去水的盡頭求本源,或坐著看百變雲的升起。有壹天遇到壹個老樵夫,談笑風生,壹去不復返。”
南宗禪的禪意活動,不是在黃昏和晨鐘裏苦練,也不是對著青燈古佛。就連北禪的禪定也是徹底拋棄。取而代之的,無非是劈柴挑水的妙法,道場裏的生活,坐臥,認為禪就是:“任性無憂,隨遇而安。”以上兩首詩真實地描述了王維的禪修活動。雖然活動方式不同,但都可以悟道。這說明王維確實掌握了南宗禪的真諦。
第二,直接闡述禪宗的詩詞。
比如《盤石》這個劇的劇名“窮盤石近水泉,有壹個哭泣的楊在擦玻璃。如果春風不懂,為什麽吹落花?”春水攪石,垂柳吹杯,春風送花,都是無心的。“山中無人,水中花。”自然界萬物生老病死,各得其所,這是壹個生動的禪宗學說。
第三,滲透禪意的詩歌。
南宗禪強調“青竹滿法身;陰沈沈的黃花,無非是般若波羅蜜多。順應自然,回歸自然,就是回歸道。”春天有花,秋天有月,夏天有涼風,冬天有雪。閑著沒事就發愁,壹年是個好季節。“所以,野花盛開,谷中鳥鳴,空林寂靜,風如秋色,都是禪定開悟的最佳時機。
王維的禪意與他特別愛描寫清幽空靈的山水田園詩,刻畫壹種寧靜祥和的心境有關。
竹屋,我獨自倚在密密的竹林裏,彈著琵琶,哼著歌。聲音太輕,除了我的夥伴明月,誰都聽不見。這是《輞川別集》中壹首著名的山水詩。詩人安於清冷寂寞,全詩給人“清靜絕”的感覺,與禪宗“知心見性,成壹佛道”的思想如出壹轍。
《吳欣怡》“木芙蓉花在木底,紅萼在山中。溪中無人,花開花落紛紛”。雖然它很美,很美,但因為它生長在壹條無人居住的山澗旁,與世界的喧囂正好相反,只有壹種自然的寂靜,所以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自開自落,無生之樂,無死之悲。沒有“花易見難尋”這種痛苦,卻是美好而隱秘的。
王維的許多山水田園詩確實充滿了壹種禪意,但這種禪意的表現並不像以前的那種禪意,而是壹種已經帶有禪意的美好。明代胡應麟說:“太白五言絕句,自然是神仙所言,尤成入禪。如‘人閑桂花,夜靜山空。月出驚山鳥,春溪聲時,‘木槿花終,山中紅萼’。溪中無人,開落紛紛。讀書的人生經歷被遺忘,所有的思想都沈寂了。並不代表旋律中有壹些精彩的演繹。”在王維的山水詩中,空靈清澈,沒有“人生如夢”的感嘆,沒有“物是人非”的蒼涼,沒有“因緣”的揭露。這是壹種純粹的“無憂無慮的心境,美難以言表”,壹種深刻理解世界和人生後的平和心境,這種心境是忘我的,如“那裏陽光,進入壹片小樹林,從青苔中照回我”,如“坐著看青苔的顏色,想穿衣服”,如“雲朵,當我回首時,緊貼在我身後,看它是否綠”,這種心境勾勒出壹種神秘和難以捉摸。如果用禪宗來解釋,就是“是非”的“中觀”。但在禪宗裏,“佛理總意”叫“春來草自清”,與王維的“妳問我善惡禍福?聽,湖上有壹個漁夫在唱歌!”(《答副府尹張》)。
南禪常以三界對比,表現天人合壹。在王維的《送別》中,白雲無止境地經過那裏被比喻為隱士的旅程,這可以反映出自由、孤獨和“我怎麽能找到他的腳印呢!”。《山中》“山路無雨,衣濕”,還有《亂甲色》“跳浪互濺,白鳥又驚”,寫的是秋雨自下,淺水自灑,跳浪自白鷺濺,水出,寒葉稀,山路無雨,衣濕等,這也要入“山中無人,水中花開”至於《蜀詩》中“坐看苔色,欲得衣冠”之言,《答裴迪》“問終南山,知白雲”之言,妳已經體會到“永恒的天空,曾經浪漫”的永恒寧靜是遙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