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梁衡各地的欄桿。
在中國歷史上,只有壹個人,生而為武人,以武起家,最後靠寫作成為大詩人。這是辛棄疾。這也註定了他的詞和他在文人中的獨特性和歷史上的獨特地位。
在我看到的資料裏,辛棄疾至少用利劍殺了好幾個人。他天生武功高強,從小練劍術。他生於晉宋亂世,不滿金人的侵掠。22歲時,他組建了壹支數千人的起義軍,後與耿靜為首的起義軍合並,並擔任掌璽大臣。有壹次叛軍中出現了壹個叛徒,偷了國璽,準備投資黃金。辛棄疾壹個人拿著劍追了賊兩天,第三天帶回壹個人頭。為了挽回大業,他勸說耿靖南回國,親自聯系臨安。過幾天我可不想再換胳膊肘胳肢窩了。當他完成使命回來時,魔法部會叛變,耿靜會被殺。辛大怒,躍入敵營,活捉叛軍,急趕數千裏護送至臨安達摩,率萬人南下宋國。總的來說,他做這個壯舉的時候,只是壹個英雄少年。他滿腔熱血,要殺賊,為朝廷收復失地。
但世上的事是無法達成的。回到南方後,他立刻丟掉了手中的鋼刀劍,只剩下壹只羊毛軟筆。他也沒有機會在戰場上奔跑,鮮血灑在了他的襯衫上。而是只能拂去龍蛇,淚灑宣紙,留給歷史的是悲壯的吶喊,是惋惜的嘆息,是無奈的自嘲。
應該說,辛棄疾的詞不是用筆寫的,而是用刀刀刻的。他作為戰場英雄和愛國將軍留在了歷史和他自己的詩歌中。時隔千年,我們今天重讀他的作品,依然感受到壹種凜然的殺氣和磅礴的氣勢。比如這首著名的《破陣》:醉了看劍,夢見吹響號角,連營。八百裏歸妳管,五十弦翻塞外音。這是秋天戰場上的閱兵。由馬制成的路飛跑得像閃電壹樣快。他拯救了國王的世界,贏得了前前後後的名聲。這是徒勞的。
我敢說,這首詩堪比吳生嶽飛的《滿江紅》,在中國五千年的文人中,很難找到第二首有著金戈之聲的佳作。雖然杜甫也寫道:“先射馬,先捉賊”,但軍旅詩人王昌齡也寫道:“而我們追之,馬輕負重,弓劍負雪”。但這些都是場邊的想象、表達和描述。哪位詩人經歷過他親自卷過刀尖?他的詩簡直就是壹部軍事字典,比如《樓船》、《甩鞭飛流過江》、《劍指三秦》、《西風停馬》。他本來就是壹個國家,準備在沙漠裏灑血而亡。但在南渡之後,他被迫離開戰場,不再有用。他像屈原壹樣仰望天空,他像工人壹樣憤怒。他望著河水,望著長安,爬上危樓,拍著欄桿,只能流淚。
秋天的南方空曠蒼涼蒼涼,河水與天空壹起流淌,秋天更加蒼茫。看到遠處的山只會引起我對國家盡頭的悲傷和怨恨,這些山就像玉簪和女人頭上的螺旋線圈。夕陽下的樓頂,在壹道殘破的彩虹聲中,壹個江南的遊子看見了吳鉤,欄桿被拍了個遍,無人會顧(《水龍隱》)
誰能明白,作為遊子的他,其實是亡國浪子?這是他登上建康城宴亭時所做的事。這個亭子遠離古秦淮河,是歷代文人雅士享受雅樂的地方,而辛棄疾在這裏發出的卻是壹聲悲鳴。他拍欄桿的時候,壹定是想到了拍刀催馬馳騁沙場,但今天,以他全部的力量和野心,他能去哪裏?有壹次去南京找辛公拍欄桿的地方,人去樓空,毀了也沒了蹤影。只有河水很長,像詩人的嘆息,向東流去。
辛詞與其他文人更深層次的區別在於,他的詞不是用墨汁寫的,而是用血淚塗抹的。我們今天讀他的文字,總是清晰地聽到壹個愛國的臣子壹遍遍哭泣,壹遍遍懺悔;我忘不了他在夕陽下俯瞰欄桿的形象。
辛棄疾為什麽回南方後就不喜歡了?他在壹出戲《戒酒》中說:“怨恨無論大小,都是因妳所愛而生;事物無美無惡,是災難。”這個小品只是描繪了他的政治苦悶。他因愛國而憤懣,因本分而惹禍。他太愛國家,太愛人民,太愛朝廷。但朝廷怕他,煩他,避免用他。他作為南宋的臣民生活了40年,卻閑置了近20年,在這20多年的間歇使用中,他被頻繁調動了37次。但是,只要壹有機會上場,他就非常認真、執著地工作。本來有壹碗飯吃,他不該多此壹舉,但熾熱的愛國心把他燒了個遍。40年來,無論在什麽地方、什麽時間、什麽崗位,甚至閑暇之余,他都不停地看書、嘮叨,壹有機會就埋頭苦幹,訓練、集資、政務處理得井井有條,總是擺出壹副要沖鋒陷陣的架勢。妳以為這樣不會惹怒主公和勾安朝廷嗎?他被任命為湖南駐安福公使。本來是地方長官,但他在任上創立了壹支2500人的“飛虎軍”,氣勢磅礴,威風凜凜。建軍之初建營房,恰逢陰雨天,燒不了屋頂瓦片。他要求長沙市民給每戶送20塊瓷磚,並立即支付現金,兩天內全部籌齊。其幹練的執政風格可見壹斑。後來他去福建當地方官,在那裏招兵買馬。閩南和漠北相距甚遠,但還是離不開他對民情的擔憂和他的興國之誌。他是個學者,也是個工作狂。他走得太遠了,“走得太遠會招致災難”,最後引發了很多詆毀,甚至說他獨裁有罪。皇帝用的時候也棄他而去。國家有危險的時候,就幾天;這是他的基本生活節奏,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劇。他雖然讀了不少詩書,但字裏行間處處用典,甚至被後人譏為“掉書袋”。但直到去世,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南宋的小朝廷只想太平,不想收復失地。
辛棄疾名義上放棄了病魔,但他五尺的身軀,從小就像鐵塔壹樣結實,這是怎麽了?他只有心臟病,缺金,月圓,山河破碎,內心不安。
多少行人在漁鼓臺清江中間落淚。放眼西北長安,窮山無數。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夜河愁,山深聞鷓鴣。這就是我們在中學課本上讀到的著名的“菩薩蠻”。他患有抑郁癥。他甚至嘲笑自己的姓氏:烈日秋霜,忠肝義膽,千年族譜。妳什麽時候得到妳的姓?仔細聽馨子說,微笑著聽。努力去做,會覺得難過,會覺得苦,但總會是酸酸的,很辛苦。更有甚者,辣到人,辣椒和桂皮都能吐出來。世界上應該有東西,而且是甜蜜美好的,不在我家門口。(《詠漁樂》)
看“苦”“苦”“悲”“刻薄”。真的是內心在燃燒。世間許多甜言蜜語,順達之誌,為何輪不到他?他不是遊手好閑,就是像走馬燈壹樣被調走。1179年從湖北調到湖南。同事們為他送行時,他心情很不好,最後用非常委婉的語氣感嘆自己的政治失意。這就是著名的“摸魚”:能挽回幾場風波,春天再沖回來。惜春長,怕早開,何況無數紅花。春而活,見說,天涯無回頭路。恨春無言。只不過是在屋檐上畫蜘蛛網,在日惹做壹切。長門,準-準儀式和錯誤。蛾眉曾經讓人羨慕。壹千塊錢買對方就像買禮物壹樣,但是這種情況誰抱怨呢?妳不跳舞,妳不看,玉環閆飛是塵土飛揚。閑暇最苦。不去危樓,夕陽西下,柳暗花明。
據說宋孝宗看到這個詞後很不高興。梁啟超評論說:“我心痛。至於這根桿子,以前沒見過,以後也沒人了。”“長門事件”是指漢武帝陳被打進宮的事件。與這部佳作相比,辛的忠貞、癡情和諸多辛酸、艱辛、辛辣,真是打翻了五味瓶。我們今天讀的時候,每壹個字都是震撼人心的,讓妳覺得是壹滴血,或是壹行淚。的確,古代文人惜春的作品可以堆成壹座紙山。但哪首歌能把春色變成政治,把政治詮釋得如此委婉憤慨?美人的相思,也是老文人的壹個被過度書寫的主題。哪壹個能深刻貼切地暗示國事,評論善惡,抒發悲憤?
然而南宋朝廷畢竟讓他閑了20年。他用了20年才擺脫政治,只允許看,不允許幹預,不允許打斷。辛在言語中自嘲:“汝恩重,且教芙蓉!”這就有點宋立科仁宗說柳永:“去淺唱低,何必膚淺呢?”柳永真的是去了淺斟低唱,最後唱出了壹個純粹的詩人和藝術家。辛不同於劉。妳看,他就是壹個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拍打欄桿,大聲討論政治的人。沒有辦法報效國家,就去贛南建了壹座有湖的別墅,咀嚼自己的孤獨。
我愛帶湖,千尺花開。王先生每天散步壹千次,無所事事。我們和鷗鷺結盟的地方,經過今天的結盟,互相猜不透。白鶴在哪裏?盡量和諧。破青浮萍,驅逐綠藻,立苔。偷窺魚嘲笑妳愚蠢的計劃,但妳不能舉起我的杯子。昔日明月清風,人間悲涼。東海岸樹蔭少,柳樹要多種。(《水調》)
這壹次,我真的回答了他的名字:“稼軒”,回老家種地去了。壹個風華正茂、閱歷豐富、雄心勃勃的政治家,每天走在山坡和水邊,和百姓聊著農業和桑葚的收成,然後自言自語地暢遊在鳥群中。真的是“最苦的閑”。“誰抱怨這種情況?”
說起辛棄疾的筆力,不管是用刀刻,還是用血寫,其實他的追求從來就不是當詩人。郭沫若說陳毅:“將軍天生是詩人”,辛棄疾天生是詩人,辛棄疾天生是政治家。他的話是政治大磨盤之間磨碎的豆漿汁。他被武俠和文學所統治,始終處於出世和入世的矛盾中,飽受被利用或被拋棄的痛苦。作為壹個封建知識分子,他沒有像陶淵明那樣涉獵政治,然後也沒有染指政治;不像白居易在位時間長,他也是政治和文學的。他有壹顆放不下,關不住的心,比天還大,比天還熱;他有壹種無法抑制的無窮無盡的能量。他不在乎“五鬥米”,也不怕讒言傾瀉而下。所以每當局勢波動的時候,他都是忙閑,大起大落,大進大退。有壹點點政績,就會被詆毀,被拋棄;國家危難之時,招募任用。他親自組織和訓練軍隊,寫出了《梅欽十論》這樣著名的治國方略。他就是賈誼,諸葛亮,範仲淹等總是憂心忡忡的政治家。他就像壹塊鐵,時而被燒紅的錘子敲打,時而被扔進冷水裏淬火。有人說他是豪放派,繼承了蘇東坡,但蘇的豪放風格只止於《不歸之河》,山水廣闊。北宋正處於詞壇鼎盛時期,蘇既無民族仇恨和救國圖強之誌,也無胡和金閣明等詞人強化詞風之意。真正的詩人只有被政治事件(包括社會、民族、軍事矛盾)擠壓、扭曲、扭曲、錘煉、錘煉,才能獲得符合歷史潮流的感覺,成為正義的化身。詩歌也壹樣,只能隨著政治之風的鼓動而飛翔、燃燒、爆炸、喚醒聾子。學詩的努力在詩外,詩的效果在詩外。我們認識到藝術本身的魅力,也認識到藝術和思想的爆發力。有人說辛棄疾其實婉約,像柳永、李清照壹樣深情細膩。
最近,悲傷似乎從天而降。誰能互相幫助?誰有同情心?制造另壹天的悲傷。他們都把現在和現在的無窮無盡的東西放在了悲傷的邊緣。把它放在悲傷的邊緣,卻把家搬到了酒泉。(醜奴)
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地板。愛上地板,又擔心添新詞。現在我知道擔心是什麽感覺了,我想談談。我想說我還是休息壹下吧,但是我說天涼了,秋天了。(醜奴)
劉立的感傷與惆悵只限於“牽手含淚凝望”和“梧桐瀟瀟”,而辛詞中的婉約之筆,在淡淡的藝術美中蘊含著深刻的政治與人生哲理。真正的詩人,最善於用普通人的心來抒發自己的感情,能在無聲處爆雷。
我常常想,如果要做壹個辛棄疾的雕像,最合適的題目就是“把欄桿拍個遍”。他壹生的大部分時間是在被遺棄的嘆息和無助中度過的。當局沒有做官,而是為他準備了壹個負面的環境來錘煉思想和藝術,他被蒸,被曬,被煮,被炸,被錘煉。歷史的風雲,民族的仇恨,正邪的鬥爭,愛恨的糾纏,知識的積累,感情的鑄造,藝術的升華,文字的錘打,都在他的胸膛和腦海裏翻騰激蕩,如地殼中巖漿的翻滾和膨脹,震蕩的堆積。既然這種能量不能轉化為刀槍之力,不能轉化為施政之策,那就只能註入詩歌,轉化為詩歌。他本不想當詩人,但軍政道路不通,歷史逼著他當詩人。最後,他被訓練成嘆氣,這也是個好詞。歸根結底,才華和思想是壹個人的立命之本。就像壹棵夾縫中的小樹,雖然被扭曲擠壓,不能成為旗桿,但也可以成為壹根矯健的領導拐杖,這是壹種價值。但這個前提,妳必須是壹棵樹,而不是壹棵草。從《秋天的戰場上的士兵》到《這是壹個涼爽的秋天》;辛棄疾從下定決心為國捐軀,到最後的破釜沈舟,再到自己的名字“稼軒”和與海鷗的結盟,經歷了壹個作為愛國者和愛國詩人的成熟過程。詩歌誰都會寫?壹個詩人,壹個能名垂青史的詩人,任何人都可以成為詩人嗎?“將軍會成名,屍骨枯盡”,武將的故事需要刀槍舞劍者的鮮血來書寫。那麽,有著光輝思想和藝術魅力的詩人呢?他的名氣取決於時代的運動。就像地球大板塊的碰撞,他時而被夾在中間受盡折磨,時而被撇在壹邊,被迫冷靜思考。因此,經過北宋、南宋三百年的動蕩,阿信詞應運而生。
“滿欄桿拍”出自辛棄疾《水龍隱》,宋代王碧芝在《瀘水燕子譚錄》中記載,“與世不和”的劉夢潔,常常在欄桿旁靜立,思索世事,獨自嘆息,或用手拍欄桿。有壹首詩是這樣說的,“四十年懷念讀書,幾度醉酒,拍欄桿。”所以“拍遍欄桿”往往是指拍打欄桿,以發泄難以言說的壓抑。筆者認為,創作辛棄疾雕像最恰當的題目是“拍遍欄桿”。在詩人拍欄桿的震耳欲聾的聲音中,我們讀出了辛棄疾真實的復雜感情:不滿、怨恨、焦慮、懊惱、急躁、等待、期待...
這篇文章是壹篇傳記文章。作者塑造了壹個全能而命運多舛的愛國詩人辛棄疾形象,揭示了辛棄疾是如何從壹個愛國者成為壹個愛國詩人的,以及為什麽。
文章第壹段是對全文的總結,告訴讀者全文要探討的是辛棄疾如何從壹個愛國者成為壹個愛國詩人,這個過程如何決定了他在文學史上的獨特性和獨特地位。作者首先把辛棄疾放在中國的歷史背景中,把握他“以武起家,終以文為業”的特點,突出他在中國文學史上的獨特性和獨特性。
文章的主體部分是由對辛棄疾生平的介紹和對其詩歌創作的評價交織而成。
作者在介紹辛棄疾的生平經歷時,主要集中在他的以下經歷:
壹個是他的職業經歷。這個介紹充滿了魔幻的色彩。他壹個人追殺偷璽的賊,壹個人橫刀躍入敵營,活捉了叛軍將領,才從壹個血性勇猛的武士手中解脫出來。中國歷史上有誰是有這種能力的大作家?
二是他的為官經歷。作者用數據對此進行了介紹:“他作為南宋的臣民生活了45年,卻閑了近20年,在這20多年的間歇使用中,他被頻繁調動了37次。”作者客觀分析了辛棄疾南歸後不受朝廷喜歡的原因:
第壹,他太愛國家,太愛人民,太愛朝廷,所以朝廷怕他,煩他,避用他;
其次,他工作很努力,是個工作狂,所以招來很多讒言,甚至說他獨裁有罪,皇帝用了就棄他而去;
第三,他愛出主意。45年來,他不停地讀書,嘮叨,要求殺賊,收復失地。這怎麽能不得罪主公和茍安朝廷呢?辛棄疾的這些特點,在今天都是優點,是很大的優點,但在當時的朝廷看來,都成了討厭的缺點,不能容忍的缺點。於是他只能敲打欄桿,吟詩來表達自己的仇恨。
第三是他的心路歷程。從壹個戰地英雄對軍營的向往,到壹個遊子對蒼天的追問,從“缺金未圓,山河破碎”的心病,到“辛苦了,苦了,總苦了,辛苦了”的內心痛苦,有悲壯的吶喊,有遺憾的嘆息,有無奈的自嘲。
作者在介紹辛棄疾的生平經歷時,引用了他的八句話,幾乎都是辛棄疾的代表作。作者在引用這些話的時候,既沒有引用,也沒有詳細鑒賞,而是對人物的命運做了精準的評論。作者首先評價辛棄疾從當兵到棄軍寫作的無奈:“回到南方後,他立刻失去了鋼刀劍,只剩下壹只羊毛軟筆,再也沒有機會在戰場上奔跑,血濺戰袍,卻只能在紙上寫下龍蛇落淚,留給歷史的是悲壯的吶喊、惋惜的嘆息和無奈的自嘲。”有“鋼刀劍”和“羊毛軟筆”的對比,有“沖上戰場”和“寫龍蛇”的對比。我們也通過“只剩”“淚灑”等詞真切地感受到作者對詩人的同情和惋惜。
作者主要從歌詞內容和讀者感受的角度進行評論。引用《破陣》時,作者說“感覺到壹種凜然的殺氣和磅礴之勢”;作者在引用水的時候說,“辛棄疾在這裏發出的是壹聲悲鳴”;在引用《菩薩蠻》時,作者解釋說“他只有壹個心病:缺金,月未圓,山河破碎,心不安”;在引用《永遇樂》時,作者提醒讀者辛棄疾是在“笑自己的名字”;在引用《摸魚》時,作者感慨道,“今天,當我們讀到它的時候,每壹個字都是震撼人心的,讓妳覺得是壹滴血,還是壹行淚”;引用《水調歌頭》告訴我們辛棄疾是在“咀嚼他的孤獨”;在引用《兩個醜奴》時,似乎是在說詞的風格,依然透露出辛詞“在淡淡的藝術美中,卻蘊含著深刻的政治和人生哲理”的特點。幾句話壹針見血。
文章主體部分巧妙地融合了人物自身的命運、作品、作者的閱讀感受和評論,讀起來趣味橫生。
在文章的最後壹部分,也就是最後壹節,作者指出了題目之所以是“拍欄桿滿身”的原因,回應了開頭,揭示了辛棄疾從壹個愛國者成熟為“壹聲好嘆”的愛國詩人的原因。
這壹段的評論很生動。辛棄疾在詞學領域的成功,完全是靠他所謂的“九蒸九曬”、“煮炒”、“錘煉”來“逼”出來的。歷史的“歪打正著”毀滅了壹個英勇的戰士,卻成就了壹個永恒的詩人。
這是壹篇充滿陽剛之氣的傳記散文,寫作中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第壹,聯想有錢。本文揭示的是古代文學大師的心路歷程。光有史料和作者本人的作品是不夠的,還要有大膽的聯想和想象。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這種情況。或者由辛棄疾的事跡,想到他的歌詞;或者通過他的文字,想到他的時代,他的事跡和內心世界等等。
比如第三段簡述了辛棄疾重返南方的經歷後,我想起他的“破鬥士”和“水龍隱”兩句話,引用並評論,表現了壹個渴望重返沙場,殺賊盜匪,但壯誌難酬的愛國將領悲憤的形象。那麽,我自然想到壹個問題:辛棄疾為什麽回南後不受朝廷喜歡?作者引用辛棄疾自己的話,勾勒出他的事跡和朝廷心態,揭開了其中的玄機。這就是他太愛國,老百姓太愛國,朝廷太愛國,壹有機會就隨時準備沖在前面,讓主和勾安的朝廷不爽,造成詆毀,皇帝就要嫌棄他。再比如,“棄病”這個名字,就和他憂國憂民的心病以及表達這種憂國憂民的詩詞聯系在壹起。總之,作者通過聯想和想象,展現了辛棄疾從壹個愛國者到愛國詩人的心路歷程。
第二,帶著評論傳下去。梁衡的大部分人物散文都是關於傑出人物和鬼魂的。大部分都是在宇宙中赫赫有名、家喻戶曉的偉人,也有震驚世界、代代相傳的文人。然而這些跨越千年、百年的人物,卻從作者的筆下活了過來。在梁衡的散文中,情理並重,他所寫的人物是在千百年來已有結論的基礎上重新評價的,而且這種評價不是千篇壹律的。人們都承認辛棄疾是壹位偉大的詩人,但梁衡是第壹個能從他的身世到他的事業發展史來判斷辛棄疾的詞和人“在文人中的獨特性和歷史上的獨特地位”的人。作者還以郭沫若評論陳毅“將軍是詩人”,以及“詩人是軍人,軍人是政治人”來評論辛棄疾。說辛棄疾是“詩人”或“戰士”是壹般人的判斷,說辛棄疾是“政治家”則是梁衡的獨到見解。梁衡說,“他的話是政治的大磨盤之間磨出來的豆漿汁。他受武、文之治,始終處於出世與入世的矛盾中,飽受被利用或被拋棄之苦。”作者還將辛棄疾的政治與陶淵明、白居易的政治進行了比較,顯示了辛棄疾在政治上的投入和熱情。他能從人性深處重新詮釋壹個人物。在文章的最後壹段,作者在分析辛棄疾走上詩歌創作道路的必然性時,做了這樣壹段生動的點評:“九蒸九煎,百煉而成。歷史的風雲,民族的仇恨,正邪的鬥爭,愛恨的糾纏,知識的積累,感情的鑄造,藝術的升華,文字的跳動,都在他的胸中,在他的腦海裏,如地殼中巖漿的翻滾和膨脹,震蕩的堆積。既然這種能量不能轉化為刀槍之力,不能轉化為施政之策,那就只能註入詩歌,轉化為詩歌。他本不想當詩人,但軍政道路不通,歷史逼著他當詩人。最後他被栽培了,嘆了口氣,也是個好字。”著名作家梁在談到壹本散文集時說:“我深信對歷史的反思,肯定比他寫的以上幾章更深刻、更全面。他後來的出版物《最後壹個有罪的英雄》、《尋找渡口》、《尋找渡口及渡往何處》、《拍遍鐵路》都證明了這壹點。他的思想壹遊向更遠的歷史,壹與那些歷史時期的人物進行公開對話,就變成了火花。文字有時充滿激情;有時嘆息;有時會提問;有時候調侃,外表老大張揚……”
壹般來說,與政治密切相關的事件和人物,寫“思想”比寫“美”容易。通病比較嚴重,不太活潑。梁衡在這方面有很大突破,使“思想與美感”和諧統壹。他就像壹個烹飪大師,只有做出“色、香、味、形”才會滿意。他的評論完全不是抽象的概括和幹巴巴的教條,而是生動而富有美感的。比如“回到南方後,他立刻失去了鋼刀劍,只剩下壹支羊毛軟筆,再也沒有機會在戰場上奔跑,血濺戰袍,只能拂去龍蛇,淚灑紙上”;像“辛棄疾”這樣的詞,不是用筆寫的,而是用刀刀刻的。他將永遠作為戰場英雄和愛國將領留在歷史和他自己的詩中”;還有“問天如屈,怒而顛如工。他臨江,望長安,攀危樓,拍欄桿,只能落淚”。這些文字多麽美好,讀來讓人心酸。
第三,善用對比。對比是作家常用的藝術手法之壹,梁衡也不例外。在這篇文章中,他在許多地方使用了對比,使人物更加生動和突出。第壹個對比是破陣語錄後,作者先與嶽飛的滿江紅比較,認為只有滿江紅能與之匹敵,再與杜甫的“先射馬,先捉賊,先捉王”和陸侖的“且吾追之,馬輕負重,弓劍負雪”,認為“這些都是場邊的想象、表達和描寫”。第二個對比是把他和陶淵明、白居易的從政經歷做對比。他認為辛棄疾“對待政治”,“不像陶淵明那樣涉獵,則不染政治;不像白居易,在位時間長,亦政亦文。”因為“他有壹顆放不下,關不住的心,比天還大,比天還熱;他有力氣早練,憋不住,練不完。”他“不在乎‘五鬥米’,也不怕謠言傾瀉而下。”所以“每當局勢起起伏伏,他就忙,起起伏伏,大進大退。”第三個比較是比較辛棄疾的豪放和蘇東坡的豪放。蘇辛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所以在文學史上,人們把“蘇辛”並稱為“豪放派”,但梁衡卻看到了同中有異。他認為:“蘇的豪放只止於‘壹去不復返’之境,山水之闊也。”因為“蘇處於北宋盛世,沒有民族仇恨和復興來提煉他的詞魂,也沒有胡和金閣明來壯大他的詞力”。而“真正的詩人只有被政治事件(包括社會、民族、軍事矛盾)擠壓、扭曲、扭曲、焚燒、毆打,才能獲得符合歷史潮流的感覺,才能成為正義的化身。詩歌也是,只會飛,會燒,會爆,會充耳不聞”,辛棄疾的詩就是這樣的詩。第四個對比是將辛棄疾的婉約詞與柳永、李清照的婉約詞進行對比。他認為“劉與李的深情與惆悵只止於‘牽手含淚相視’與‘梧桐細雨’,而辛筆下的婉約悲愴之筆,則在淡淡的藝術美中蘊含著深刻的政治與人生哲理”。這些都是很有見地很精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