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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及兩部作品賞析

分別署名為Ega和艾青的《海員煙鬥》和《灰鵝羽絨褲》發表於6月5日出版的《新語林》第五期,1934。在這壹期的目錄後面,原主編徐懋庸刊登了這樣壹則通知:“由於某些原因,我沒有編寫《新語林》。從第五期開始,光華書店聘請莊啟東先生等新語林成員負責總編輯。所有保存下來的手稿都已經交給莊老師了。今後如有垂詢,請直接與莊先生協商。”莊啟東先生是《春光》雜誌的主編。他首先在這個刊物上發表了艾青的《大研河——我的保姆》等監獄詩。艾青的兩首散文詩,也是在獄中寫的,發表在莊啟東先生剛剛主編的《他》雜誌上。我覺得這是壹件很自然很值得敬佩的事情。

突如其來的牢獄生活,迫使艾青從繪畫進入了詩的國度。他吹著從歐羅巴帶回來的彩色蘆笛。他用詩歌來討論和控訴,思考和回憶,想象和尋求。而且在艾青看來,詩歌比只能描繪固定事物的繪畫更適合寫壹些“流動變化”的內心情感和思想。這包括現實,生活,個人,藝術本身。《水手的煙鬥》和《灰鵝絨褲》兩篇散文詩,是詩人在獄中沈思詩歌藝術的成果,美不勝收,值得細細咀嚼。

這兩種散文詩都表達了自己的詩學觀念:壹個偉大的或成熟的詩人必須有自己的藝術個性。前者傾向於贊美他人,後者側重於展示自我,其對詩人藝術個性和風格的執著追求是壹致的。啟示人們,沒有個性的詩人是可悲的。獨特個性與情調的壹致性是壹個詩人成熟的最重要標誌。《水手長》流露出作者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惠特曼和馬雅可夫斯基的敬仰和熱愛。艾青用水手煙鬥的形象,通過壹系列的想象和聯想,在自己的腦海中塑造了這兩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的形象。煙鬥噴出隨波逐流的“白煙”,也噴出艾青對詩歌藝術的沈思的“白煙”:“壹個東西,壹定是屬於心情相同的人的。”全詩是壹種情感的贊美,壹種心靈的契合。由此可見,艾青在詩歌生涯之初,就與這兩位偉大的浪漫主義革命詩人表現出了深刻的精神聯系。惠特曼和馬雅可夫斯基口含海員煙鬥的形象,甚至可以說是艾青本人內心藝術追求的外化。在散文詩的最後壹段,我們聽到的是從艾青寬廣的藝術胸懷中爆發出來的雄壯洪亮的聲音:“為了大群的閱讀,嘴巴張開得像海洋。我想把這個標誌加到他們的肖像上,體現世界主義情懷。它的白煙像最清新的詩壹樣流向全世界海員的煙鬥。"

《灰鵝絨褲》清晰地展現了馬雅可夫斯基的著名長詩《褲中雲朵》對作者的啟迪和影響。艾青的構思是明智的。他賦予了“灰鵝絨褲”更深的象征內涵。這讓人聯想到“壹雙被熱情折磨的靈動、輕盈、灰色的眼睛”和“灰色、輕盈、靈動”的灰色鵝絨褲,是艾青詩歌藝術個性的象征。它壹出現就引起了人們的註意。詩人自己也知道這種對藝術個性的探索給人們帶來了怎樣奇特而新奇的感覺:這就像“壹股遙遠的、記憶般的風從天而降。”詩人以這種藝術個性擁抱生活,給自己的詩歌帶來了清新流動的生命氣息。以及這種獨特的藝術個性和色彩基調是如何受到詩人本人的喜愛。

所以,當它對人陌生的時候,卻被我喜愛。

它對我很好,就像所有的顏色對和它壹樣的顏色都很好,它是我的顏色!如此輕盈,如此飄忽,如此冷漠...

詩人找到了自己的藝術個性和風格,也就找到了成功之路。艾青壹踏上詩國的疆域,就不是別人的跟隨者。他有自己的姿勢和聲音。並以強大的自信,恪守和發展著自己獨特的世界。讀了散文詩中的含蓄敘述,艾青的名句自然會浮現在我們的腦海裏:

我餓了。

驕傲地吹著蘆笛,

人們嘲笑我的手勢,

因為那是我的手勢!

人們不喜歡我的歌,

因為那是我的歌!

灰鵝絨褲所表達的藝術信仰,與艾青的蘆笛所奏出的旋律如出壹轍,我們記住了艾青的蘆笛。我們還記得這條“沒有太陽的褲子像天上的雲——天鵝絨褲子”。艾青以其被稱為“人花”的創作實踐,展現了姿態和聲音的獨特性。它預示著光明的未來。

兩首散文詩表達了詩歌的概念,但並沒有陷入概念表達。註重意象的具體性和象征性,給兩首散文詩帶來了抒情的靈活性和深刻的內涵。在第壹篇文章中,作者以壹個想象中的肖像開始,迅速地將壹個水手煙鬥的形象引入詩中,然後詩人讓自己的想象力天馬行空,想象出兩位偉大詩人“酷”的人生形象。艾青用畫家的筆觸向我們展示了兩位詩人浪漫豪放的壯闊與情懷:或在遠航的船板上,遠行的喜悅的巨姿佇立,雙臂交叉在胸前,襯衫要解開……海面上狂風大作。

濃密的頭發像葉萍暴風雨前的麥浪壹樣起伏,看著遠方...

天空下壹片寂靜...

管道裏冒出的白煙隨著海浪的聲音傳了回來...

描寫的具體性使讀者的視野和想象更接近作者的抒情形象。這樣,對於作者“某樣東西壹定屬於同樣情調的人”的觀念,讀者不會在抽象思維中接受,而會在豐富的具象思維中消化。散文詩結尾誇張的現實主義、敘述和描寫的結合,把全詩推向了高潮。兩個革命詩人,“為了大集團,嘴巴張得像海洋”,讓水兵煙鬥的白煙像最清新的詩壹樣流向世界,帶著擁抱世界的情懷。煙鬥象征著詩人的藝術靈感、藝術個性和偉大詩人的博大情懷。《水手長》的象征隱喻與詩人的抒情本體論的巧妙結合,使這首散文詩的豐富內涵超出了那首概念詩的規定性。這就是《水手煙鬥》的藝術生命所在。

相比水手的煙鬥,灰鵝羽絨褲更具象征意義。詩人自始至終沒有壹個概念陳述的語言,而是完全圍繞著“灰鵝絨褲”這個象征意象。開始很突然。“看來我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穿過這條褲子了……”,然後詩人向讀者介紹了這個符號的中心:“出奇的灰色、輕盈、柔韌”的鵝絨褲子和壹雙“柔韌、輕盈、灰色的眼睛”。模糊的疊印和交錯給人壹種朦朧的想象空間。作者讓自己的想象像那天外面吹的風壹樣“沒有方向的流動”。這種流動的陌生感,就是象征著追求自己藝術個性的審美效果。作者以現實主義的筆調描述了自己常年穿著這條鵝絨褲的生活,但實際上是隱喻了這種個性和風格在他的詩歌和生活中無處不在。艾青追求的是壹種樸素的詩歌之美,壹個充滿現實生活和內心柔情的抒情世界,壹種植根於古老土地的農民式的憂郁美。這些當時或後來的藝術走向,在這個象征性的抒情意象——“灰鵝絨褲”中已經展露無遺。

80年代的新詩已經打開了自己的窗戶,迎接“從天而降的風”。艾青的兩首散文詩還沒有成為塵封的化石。它們至今仍激勵著我們:詩人要有與時代潮流合拍的寬廣胸懷和心境;我們應該擺脫模仿和跟隨他人,創造自己獨特的藝術個性。誰要是急於抄古或抄外國,誰就失去了自己和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