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在吸墨紙上。
它看起來像植物繪畫—
記憶在不斷增長,壹圈又壹圈,
壹連串的婚禮。
我不知道墮胎和怨恨,
比女人更真實,
他們毫不費力地播種。
沒有腳也能感受到風
半沈浸在歷史中—
充滿了來自另壹個世界的翅膀。
在這壹點上,他們是麗達。
啊,樹葉和可愛的母親
這些哀悼耶穌的聖母像是誰?
斑鳩的影子在唱詩,無助於解決他們的煩惱。
(鄭敏譯)
註意事項:
麗達被朱庇特變成了天鵝。
做出贊賞的評論
作為美國最典型的自白派女詩人,普拉斯在重構女性文化潮流的啟發下創作了大量詩歌。他早期的詩歌模仿葉芝、奧登和艾略特,傾向於艱深的學院派。他們刻意掙脫邏輯和語法的束縛,用簡單的口語和怪誕的符號,將個人隱私、內心痛苦、犯罪心理、自殺情緒甚至性沖動坦率地融入到自己的詩歌中,將藝術與瘋狂糅合在壹起,充滿了表現主義色彩。她執著於探索自我與客觀世界關系中的混沌,幾乎將自白詩的悲劇性自我表露推向極致,認為自我與世界是由痛苦結合在壹起的。她在作品中表現出對男權文化中壹直被謳歌和神聖化的戰爭、母愛、愛情等觀念的反叛,以挑戰者的身份質疑和嘲諷文史上各種神聖的偶像。她在個人經歷的基礎上尋找自我和生命的意義,描述了似是而非的智慧、錯亂的心理和超出正常思維的幻覺。她的詩遠離了更廣闊的生命體驗,而是在自我的狹窄(同時也是廣闊)領域中挖掘,這是她唯壹的出路。
冬樹寫於6月1962 11,在得知丈夫出軌並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後。這首詩和《慕尼黑女模》壹樣,是詩人自殺前“絕望時期”的巔峰之作。但這首詩相對於其他作品來說,比較宏觀和冷靜,詛咒和怨恨的情緒似乎相對較少。也許這也與詩的主題和詩中涉及的宗教意象有關。這些意象賦予作品壹種類似於“怨而不怒,哀而不傷”的情感基調。作品中最激烈的壹句話大概就是“墮胎怨念不知,/比女人還真”。乍壹看像是男詩人不負責任的吹噓,但既然出自女性之口,這句話就更諷刺了。它的潛在意義很可能是對男性話語的壹種模仿,展現男性思維中的女性形象,讓人們更切身地了解男性的個人想法。在男人眼裏,女人只知道“墮胎”和“怨念”,其中“犯賤”的意思是“壹個賤女人的行為”,有些版本還翻譯成“放蕩”、“* *”或“* *”,但“墮胎”本身就是放縱(甚至* *)造成的,男人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了人類的困擾,樹木自然傾向於保持壹種更加悠閑、獨立和“真實”的形象,能夠“不用腳,輕松播種/品味風”。具有宗教意味的意象雖然“悲而不傷”,但也包含著憂郁的情緒,“充滿了另壹個世界的翅膀。”/在這壹點上,他們是麗達。麗達作為壹個典型的“被侮辱、被傷害”的女性形象,被騙生下了男統治者的頭頭宙斯(朱庇特)的兒子。詩人似乎想在這裏表明,樹木之間的授粉和結果往往是被動的,不知情的。作為“葉和甜的母親”,他們可能也有“聖母為耶穌哀悼”的經歷,所以“斑鳩”是愛情忠誠的象征,“斑鳩的影子”可以理解為忠誠愛情的追隨者,從而暗示女性即使得到忠誠的愛情,也無法減輕生育甚至失去孩子的痛苦。
此外,這首詩在藝術想象力上也值得稱道。詩人將“樹”的意象貫穿全篇,以全新的方式表現其固有的特征,巧妙準確又不失美感。開頭有兩句很好的話。第壹首是“黎明潮濕,藍黑的水在融化藍黑。/樹木在吸墨紙上/看起來像壹幅植物畫”,先把黎明時明亮的天空比作逐漸鋪開的濕漉漉的藍色墨水,再借用吸墨紙(宣紙)的背景,讓樹木以畫面的形式凸顯出來,這本身就把景物引入了畫中;而且吸墨紙的本體是霧,兩者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霧的模糊性與吸墨紙的粗糙度和潤濕性相對應,形成類似通感的對應關系。那麽,“記憶在成長,壹圈又壹圈,/壹系列的婚禮”,樹木在授粉交配後,每年都會增加年輪,每年都會經歷壹次“婚禮”,於是年輪就成了“婚禮”的見證。因為詩人在整部作品中基本都是用樹來象征女人,所以婚禮的經歷就像女人記憶中的年輪壹樣清晰深刻。後來的“半浸歷史”是基於樹木紮根於土壤,說明其位置是經年生長造成的,不能像歷史壹樣改變;以及上面提到的“長滿了另壹個世界的翅膀”,似乎是用來形容樹葉的茂盛,也暗示了翅膀並非生於利達,而是宙斯用於誘惑的化身,所以茂盛的樹木也會歸於交媾。這些聯想所隱含的意義似乎大多是關於女性與性的關系,以及在性中所受到的傷害,這些仍然與詩人的觀念和立場密切相關。讀這首詩,就像是在壹場極其尖銳的精神沖突中旅行——短小精悍的詩句,富有啟發性的隱喻和暴力的意象,與沖突的情緒相對應的跳躍音節,壹種巨大但無疑被克制的痛苦在那些詩中奔跑和碰撞,妳可以如此清晰地觸摸它,被它灼傷——這種克制是自然的,不露痕跡的。
普拉斯可以說是20世紀60年代* * *與困惑、夢想與幻滅的代言人。她寫詩直到1963去世,總是用不和諧、有時甚至病態的意象來傳達戰後美國女性的孤獨和普遍的無力感。
(陸青)